艾濺果詩歌

床

他們常說

“躺在床上

就是活在過去”

而我一直就是這么做

并且時常尿床?

夜路上的耳光

聽到兩聲“啪啪”

我們就猜

是有人拍手打蚊子

還是有對什么東西掉下來

還開玩笑說會不會是花開的聲音

緊接著

一個女孩

從聲源處向我們跑來

穿城

樹多的地方，雨下得更大，人越少

我路過時，身體加重，腳步變慢

風聲帶著樹枝穿過午夜

隨筆

電影里的一個情節

碼頭上9歲的兒子抱著

父親哭

不肯放手

如果此后

他們再也沒有見面

是不是只有父親去世時

這一幕

才可能重演

隨筆

生命無常

人人都會死

我們都明白這點

但我還是難以想像

我跪著大聲喊你

你聽不見

不回答

夢

冬天的街道上

年輕的夢娘

向路人兜售美夢

她說貨真價實明碼標價

一個煩惱可以換一個清夢

一個微笑呢?

當然是三個美夢

心事

7歲那年，我答應給你買糖吃

你就會承認自己是頭豬

現在你16歲了，我該怎么辦才能讓你

現出原形

樹生長的聲音

秋天來了

樹葉紛紛凋落

它們先是枯萎

隨即化成蟋蟀

一到晚上就興奮地尖叫

當人們玩弄它們時

樹總會在一旁嘆氣垂淚

而一嘆氣垂淚就又要落葉

火像水被從臉盆里潑出來

火像水被從臉盆里潑出來

我看到有些房子著火了

空氣變焦了

我看到后院的鳥

不見了

我看到一棵樹

長出好多火紅的葉子

我看到這些水

沒有被土地喝下去

我看到土地反胃了

吐出了更多的水

我還要看到什么的時候

媽媽抓住了我的手

她說閉上眼睛吧

他們在拍電影

咱們去找奶奶玩

牙膏罐頭

我跟著3個男孩上了徐梅線

公交從閔行開往長寧

我在這之間下車

汽車里的空氣擠在一起

像牙膏擠著牙膏

沿途有段路在修

工人把水泥混合物倒在路面

汽車搖擺開過去

我想吐

一輛電瓶車撞上一輛自行車

當頭一棒

先是一條棒子打在我肩上

我的手脫臼了

沒法還手，我想跑，棒子又

打在我腿上，腿也脫臼了。我疼得想哭，棒子又打在

我嘴上，我吞下牙齒，棒子又打在我肚子上

肚子也脫臼了。我弓著身體，躺在地上

棒子又打在我背上。我眼睜睜地看著這個世界，這個世界

在我眼前也脫臼了?

遇見一個女孩

我去買東西

路上人很多，周圍很吵。

我自顧低著頭走。抬頭的時候

發現，左右一個人也沒有了

而吵雜的聲音依然在。

恍惚間，前面出現了一女孩。

長頭發。她轉過頭對我笑，我像看到魚兒躍出水面，也想笑。

她卻向我撒來手，然后就有白色的晶體飛進我的眼睛。是鹽

我的舌頭告訴我，咸咸的。我的眼睛好澀。我只能不停地揉著它

在此過程中，世界恢復了原樣，我又看到了人，他們重新活在我身邊

耳光集

1

我把脈，聽到她的心。

2

在我即將入睡的時候

一輛火車開過我的額頭

3

我就是太陽

所有的風

都是向日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