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有幸讀到《季羨林傳》一書,先生那文人雅士的淡泊樸實和寬厚、溫暖、深情重義的仁者風范,使我的心靈好似接受了一次清涼的灌頂。
生命達觀大智慧
已逾94歲高齡的季老,依然身輕體健,思維活躍,吐字清楚。在談及他的養生秘訣時,他總回答:“養生無術是有術。”季老的養生術是和宇宙融為一體的“大智慧”,是他那平和、博愛的胸懷和“毀譽不動。得喪若一”的心態。季老信奉自己的“三不主義”,即不誤時,不挑食,不嘀咕。“不嘀咕”是指沒有什么想不開的事,季老從不為自己的健康愁眉苦臉,永遠保持著平和向上的心態。他說,“待人要真誠,不虛假,且能容忍;凡事想開一些。人的一切要合乎科學規律,順其自然,不大喜大悲,不多憂慮,最重要的是多做點有益的事。我一生也有坎坷,甚至遭遇過非人的待遇。若不是思想達觀,很難想象我能活到今天。”
季老有一篇短文,叫《做人與處世》。他在文章里寫道:“一個人生活在世界上,必須處理好三個關系:第一,人與大自然的關系;第二,人與人的關系,包括家庭關系在內;第三,個人心中思想感情矛盾與平衡的關系。這三個關系,如果能處理得好,生活就能愉快,否則,生活就有苦惱。”這段話可以說是對他一生為人處世之道的高度概括,也可以看作是他始終能做到心態平和的“秘訣”。
先生位尊而平和,待人無半點矜持,人皆稱其為仁者風范。何謂仁?《中外衛生要旨》有云:“常觀天下之人,凡溫和者壽,質之慈良者壽,量之寬宏者壽,言之間默者壽。蓋四者,仁之端也,故曰仁者壽。”這是對先生最好的概括。
小處也顯大風范
季老之所以被世人敬仰,不僅由于他卓越的學術地位,更在于他不凡的人格魅力。對不平之事,他仗義執言;對晚輩后生,則極力扶持。與他談話,不論你的身份地位,也不管你學問深淺,他從不會隨便打斷你,每次都等你說完才會發表自己的看法。
長期以來,慕名找季老寫文章、采訪、題字的人絡繹不絕,每天都有好幾撥。工作人員為了季老的健康,有時不免找些理由“擋駕”。一日。北大一位退休的張老師來找季老為他的書寫序。工作人員“擋駕”說季老不在,張老師只好悻悻離去。不料屋外的“交涉”被屋里耳聰的季老聽到了。不由分說,他從陽臺來到屋外,向正在離去的張老師招呼道:“張老師,我在家,你請來吧。”季老把張老師請到屋內,接過張老師的書,爽快地答應擠時間為他的書寫序。事后,季老對工作人員說:“人活著就是為了對社會有用,我做研究對人有用,為人寫序也是對人有用。人家需要,你能做而沒有去做,心里會過意不去。”
“為人民多做工作,為社會多作貢獻。”已成為季老的人生宗旨。北大人都知道:季老一生沒說過任何人一句壞話,即使是“文革”中對他進行過錯誤批判的人,也不記恨,甚至該提拔使用時,還主動推薦。他說,這是一定歷史條件下犯的錯誤。犯錯誤的人知錯了就行,你不批評他,他也已很難過了。
季老還是位做事極認真的人。他所寫文章不管多少頁,總是工工整整,清清楚楚,沒有絲毫的涂改。他說,不然排字工人看起來會很困難。
簡樸生活坦誠心
季羨林的生活儉樸簡單,即使身為大教授。仍是一貫的布衣粗食。有一次,一位新人校的學生見他穿著如工友,把他捉來看管行李,第二天開會時,才發現那位幫他看行李的工友,竟然是赫赫有名的東語系系主任。直到現在此事仍在北大流傳著呢。
季老家的書桌和飯桌等都是用了幾十年的普通家具。他的飲食也十分簡單:早餐一杯牛奶、一塊面包、一把炒花生米;午餐和晚餐則多以素菜為主。季老每天都堅持看半小時的新聞聯播,可他用的竟還是上個世紀七十年代末買的19寸電視機。生活上極其簡樸的季老,卻將一筆又一筆節省下來的工資和稿費慷慨地捐獻給家鄉學校,捐獻給家鄉建衛生院。
季老生活中最大的樂趣是看書。他藏書多達幾萬冊。在梵文和西文書籍中,有些書堪稱海內孤本。對這么多的書,季老坦白地說,他只看過極少極少的一點,但他非常欣賞魯迅所說的“隨便翻翻”,知識面越廣越好。
高齡曰“壽”,體健曰“康”,勞作曰“為”。季先生正是因“為”而健,因“健”而康,因“康”而壽。人有生理的生命,也有學術的生命,若兩個生命都充滿生機,則可謂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