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蘭的詩(四首)

有沒有藍蓮花?

秋風灌滿草灘和黑色石頭。

兩匹馬不吃不喝，一直低著頭，也不仇恨。

娃娃放在家里，人世就一直好看。

有沒有比娃娃更好看的?

有人打魚。有人水上坐著。

有沒有藍蓮花?

有人吹燈，焚香，有人走失。

UFO

兔子掛在墻上。密碼卻找不到了。

嗅覺突然消失。走在半路上的蜘蛛都回過頭來，眼神

疑惑。

很多人往樹梢上跑，ONE說東南方有亮點，估計是UFO。

問我有沒有看過，我把幾年前另一個人跟我說的話跟她說了一遍。他說他曾經(jīng)在一座山上看見三個紅色的亮點整齊的移動。她說那不是，那可能是飛機。

鏈子散了。兔子掉到地上。一和尚每天傍晚5:00準時出現(xiàn)。青色長衫，面目喜憂參半。

你發(fā)過來的地圖上有好多圓點。你集中在一點。

ONE說剛才那個女生跟你說的一樣，為什么女生都沒有方向感。

我腦子里卻在想另一件事。

那個人盤著腿，坐在竹榻上，一直說話，可我差不多已經(jīng)困了。

就在我困著的時候他活了，他的身世恍恍惚惚。而他的臉在午夜之后就開始變，一會兒臉拉長，一會兒眼睛恐怖地圓睜，一會兒像個小孩，一會兒蒼老。我被驚醒了。

他把兔子的皮剝了，放進琴盒。兔子一碰琴盒就哇哇地哭。藍色的哭聲。哭聲越大，聲音越藍。他像瘋子一樣把琴盒劈碎，把嬰兒抱走，飛檐走壁，很快對面木樓上唱戲的聲音把一切都覆蓋。

那和尚再也沒有出現(xiàn)。

ONE說UPO你見過幾次?我說兩次。

我是說他抱走了嬰兒，兩次。那天夜里我把嬰兒畫在江邊的草地上，旁邊有一匹馬悶頭站著。

水磅房，輸油管，靜止而龐大。之后月亮就一直畫在天上。

其實我說的一切都是你說的。我并沒見過UFO。之后我一直手腳麻木，不停出汗。一只兔子的臉在眼前不停的晃。

慌張的人都會見到UFO。可是我沒有。當你試圖解剖我的時候，我是封閉的。一個一個圓點。ONE瞪大了眼睛。你為什么不去報案?我說密碼找不到了，而我不可能再有嗅覺。

變成了一個追求極致而誤入虛無的人

夜晚，許多身體溫順地被卷曲成花蛇

躺在能沐浴到星光的人世間

去測聽林中曲目紛紛熟落，猜想是松塔

或是楚橘?是蛹繭?落花?還是落淚

卜

你已經(jīng)無頭無尾。像個吉普賽人

往竹竿上爬。一到冬天，那些笨鳥比我們漂亮多了，

像笑死的人

托著盤子。

能活動的手指變得幽暗。接著落葉。果子把我們往亮

的地方攆

太陽有時掛著。有時取下來

我們一天一夜裝作不認識。

我噓著寒氣。拎個空酒瓶。以前我也是一只鳥。時公

時母

把腸子扯給人看。撲通撲通

我說:去你媽!

花花綠綠的人。都是紙扎的。

那時我還在美麗人世。喝著酒唱著歌，東游西蕩

現(xiàn)在吉普賽人呆在箱子里。鳥銜著她的皮誰看了都怕。

現(xiàn)在我的愛好是噓著寒氣。拎個空酒瓶。去七年前的

酒窖打酒

也就是拎個竹籃去溺死你的池塘打水。

但這樂趣并不一樣。

合掌

人鼠之間是偶然的事。

車子呼地一下停在第三進大殿門口。

沒看清人影。

香氣繞著腳脖子，一襲青色長衫。

合掌之后，聚于胸前的力如一發(fā)收回膛里的子彈。

站在一棵香樟樹下，他就是喜歡老鼠的傻子。

樹上摳了一個洞。老鼠唧唧叫。

“不來燒香，做什么?”

“沒做什么，燒什么香?”

“也得燒。”

“燒香做什么?”

“接氣。”

香樟樹春天落葉子，為什么?

它喜歡春天。

小妹昨天死了，為什么?

她喜歡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