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新哲

◆ 中圖分類號:F291 文獻標識碼:A
內容摘要:中外學者對城市化演進中的規律認識有種種歧義,本文對此作了辨析,以期還城市化規律以本來面目,澄清這個問題。這樣不但有利于城市化理論的進一步深化,也有助于各國尤其發展中國家城市化的健康發展。
關鍵詞:城市化 演進 規律
城市化是指“人類生產與生活方式由農村型向城市型轉化的歷史過程,主要表現為農村人口轉化為城市人口及城市不斷發展完善的過程”,同時城市化是城市文明不斷發展向農村滲透和傳播的過程,或者說是農村現代化、城鄉一體化過程,城市化過程是多重因子交互作用的長期而復雜的進程,借用生物學名詞稱這種動態的歷史演化過程為演進。世界各國在城市化演進中,人口由絕大多數人聚集地的農村轉移到城市,如今世界上在城市生活的人已居世界人口的半數以上。世界城市化的演進呈現相同的規律,也演化出差異的模式。人們對城市化規律的認識差異較大,澄清這個問題,不但利于城市化理論的進一步深化,也有助于各國尤其發展中國家城市化的健康發展。
城市化普遍規律的內容
國內外很多學者探討了城市化的規律,如諾瑟姆(1975)的“城市化發展過程的階段性規律(S型曲線)”,中國學者胡兆亮(1986)的“大城市超先增長規律”,高佩義(1991)的“高氏三定律”(城市聚變引力定律、鄉村裂變推理定律、城市文明普及率加速定律),許學強(1988)等的“城市化與經濟發展互促共進規律”等等。以上這些與其說是城市化的規律,不如是城市化規律的表現特征或形式。規律是事物固有的本質的必然聯系,規律可以有多種現象或表現形式。正像價格圍繞價值波動是價值規律的表現形式,蘋果落地、水往低處流是萬有引力規律的現象一樣。人們往往把規律與現象、形式混淆。
那么,什么是城市化的規律呢?城市化的規律應概括為:城市化是社會生產力決定的鄉村城市化的自然歷史演進過程,經濟水平決定城市化水平,制度因素決定城市化速度。社會生產力被界定為人們通過與自然交換能量滿足自己需要的能力,其質態表現為勞動工具和勞動資料,其量態可以用經濟發展水平的各種指標來衡量。這個規律在強調社會生產力決定作用的同時,并不否認城市化的反作用即城市化水平低或不健康發展,會對社會生產力的發展造成阻力,而城市化水平高、城市化的健康發展會促進社會生產力的進步。正是由于社會生產力的發展,經濟水平的提高,勞動力首先從第一產業向第二產業轉移,當生產力水平進一步提高時,勞動力向第三產業轉移。隨經濟的發展勞動力在第一產業比重逐步減少,二、三產業比重不斷增加。產業轉移主要體現為從傳統產業向現代產業、從農業向非農產業的轉移。與此同時,產業結構的變化引起經濟的非農化、工業化、服務化,產業空間布局的轉移導致了人口定居方式的聚居化、規模化、城市化,勞動力在空間上也實現了轉移。在這里,社會生產力是決定因素,也是動力。
“城市化規律”理論思想辨析
關于所謂的城市化階段性規律。城市化初期,社會生產力水平較低,人們首先要解決吃飯問題,勞動力向非農產業轉移緩慢,生產力水平提高,人們對二、三產業的需求增大,會促使城市化加速,而生產力達到較高水平足以使鄉村也享受經濟社會發展帶來的文明成果時,一些人可能會選擇鄉村生活,城市化趨緩或出現逆城市化現象,這就表現為城市化階段性的“S型曲線”。
城市化與經濟發展互促共進規律。實際上,這種說法并不全面,還應包括二者的互相阻滯作用。這已然包含在本文認為的城市化規律之義中。“高氏三定律”中的城市引力也好,農村推力也罷,根源于社會生產力這個決定因素和動力,城市文明的普及是建立在社會生產力發展水平之上。
“大城市優先增長規律”,筆者認為只是某些國家、某些地區的現象,不具普遍性。如美國、澳大利亞、新西蘭的中小城市自身發展速度則比大城市快,有些發展中國家也可舉出反證。即使一些國家的大城市發展快一些,其原因可能較復雜,如受政治、經濟、社會等多重因素影響。從經濟學意義講,大城市意味著社會生產力水平較高,二、三產業發達,對勞動力的需求強勁,由于基礎設施先進,使企業、行業、產業間交易成本降低,更多地吸納資本和勞動力,使其發展迅速。這不過是城市化規律的某種表現形式而已。
確定社會生產力決定城市化規律,并不否認其他因素(如制度因素,本文隨后做了專門探討)對城市化的影響,目的在于我們應尊重規律,不能在城市化演進中人為逆城市化規律行事,如社會主義國家曾出現的把城市化作為政治目標,人為地超越實際加速城市化或設置障礙阻滯城市化,以及一些國家出現的過度城市化與逆城市化問題,事實已充分證明這些做法遭到了規律的懲罰。
城市化普遍規律的表現形式
城市化模式是社會、經濟結構轉變過程中的城市化發展狀況及動力機制特征的總合,是城市化規律的具體表現形式,所以城市化模式主要受經濟發展水平及經濟體制的影響。S型曲線、同步城市化、逆城市化、都市圈是城市化規律的正常表現形式,過度城市化與滯后城市化是城市化規律的扭曲表現。本節討論S性曲線、同步城市化與滯后城市化,其他形式后面專題討論。
(一)城市化普遍規律的階段性特征——S型曲線
美國城市地理學家諾瑟姆1975年提出了城市化發展過程的S型運動軌跡(圖1)。
圖1中,曲線A部分為初始階段 ,B部分為發展階段,C段為成熟階段。曲線表明,城市化在A階段發展非常緩慢,到了B階段以后速度急劇加快,到C階段即城市化率超過70%以后,變化速度又趨減緩。世界各國在城市化過程中雖然有不同特征,但S型曲線是一般征象。具體來說,在城市人口占總人口10%以前,城市的輻射力和吸引力有限,城市文明基本上只限于住在城里的人的享受。而當城市人口達到20%~40%時,城市的輻射力和吸引力開始增強,當城市人口占50%以上時,城市文明程度可以達到70%,當城市人口占總人口70%~80%,城市文明普及率可以超過90%直至全社會。當時的聯邦德國、日本等發達資本主義國家已出現這種苗頭,即使不住在城市里,照樣可以享受到絕大部分甚至100%的城市文明。正是由于城市生產力大為提高,城市文明廣泛傳播和普及,才吸引了更多企業家到城市里去投資創業,從而吸引更多的人口到城市里去就業、謀生。
在對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城市化比較分析中,饒會林(1999)把S曲線改為雙S曲線(圖2),以期找出城市化差異的必然性。將時空跨度界定在1800~2025年,結果作出來的“雙S曲線幾乎和回歸過的曲線差不多,同一橫坐標上的點所對應的縱坐標差距由大到小的過程十分明顯”。區域之間的差異或者說后城市化國家與發達國家的城市化水平呈最終縮小之特征,從圖形看由于S型曲線C段趨緩或下降,這主要是“后發優勢”的出現,即后進國家通過學習繼承和引進先進國家和地區科學技術、文化知識,節約了投入,縮短了自己的摸索過程。這也啟示我們后來者要想在相應階段較快發展,必須加快開放,廣泛吸收各國先進技術、人才和經驗,吸取其教訓,美日后來居上可為成功案例。
(二)典型國家的同步城市化與滯后城市化
1.同步城市化。同步城市化是指城市化的演進與經濟發展基本同步進行的現象。發達國家的城市化水平是隨工業化、現代化的水平提高而逐漸提高的,是經濟發展決定城市化水平的規律正常體現。從經濟增長對城市化的促進作用來看,伴隨著經濟的增長,居民的收入水平會相應提高,其需求層次、消費結構將會發生變化。需求的這種變化在誘導某些產業發展的同時也會抑制另外一些產業的發展,即促成了產業結構的演化。而產業結構的演化要求生產要素的流動和集中,這一過程在空間上的表現形式就是城市化逐漸形成的過程,即: 經濟增長-收入提高-需求、消費模式的變化-產業結構演化-要素流動-城市化。經濟增長的地域性從另一個側面促進著城市化的進程,城市的經濟增長及大中城市發展的輻射作用,自上而下推動著鄉村城市化進程,鄉村的經濟增長推動自下而上的城市化。
城市化對經濟增長的作用主要體現在城市化推動型經濟增長與眾不同的增長特征上:第一,以基礎設施建設為主體的投資需求居于主導地位,成為最強勁的需求因素;第二,在投資方面項目大型化、外延化趨勢、周期拉長、來源多元;第三,產業將有飛躍發展,形成城市化-基礎設施建設-投資-產業發展-就業增加-消費需求-經濟增長。
2.滯后城市化。這一模式的特點是城市化水平落后于工業化和經濟發展水平,大多發生在發展中國家。其主要原因是政府為了避免城市病的發生,采取了種種限制城市化發展的措施,結果使城市的聚集效益和規模效益都不能很好地發揮,嚴重阻礙了工業化和農業現代化的發展。這是一種違背工業化和經濟發展必然趨勢的城市化模式。改革前的中國是這一模式的突出代表。建國后的30年中,中國實行嚴格的城市人口控制政策,限制了農村人口城市化進程。同時,計劃經濟體制下,工業的發展與農村經濟沒有形成有機的融合,工業文明獨立地存在,帶來工業化超前、城市化滯后的后果。不僅不利于工業現代化,也不利于農業現代化和人民生活的現代化,進而影響社會經濟的全面協調發展。而改革開放后,中國的一些地方政府人為地超越當地的經濟發展水平,制定城市化高指標,為達標,圈占農民大量土地搞開發區或城建,又引發諸多的矛盾,從而走向另一極端。
滯后城市化是對城市化規律的嚴重扭曲,這一教訓說明,我們城市化要與經濟發展水平相適應,要從城鄉協調角度處理城市化,城市化不能與農業、農村、農民的現代化完全脫節;要協調發展工業化和城市化的關系,尤其是工業化落后國。
總之,城市化是社會生產力決定的鄉村城市化的自然歷史演進過程,經濟水平決定城市化水平,制度因素決定城市化速度。正確認識這一點,有利于我們實事求是對待與城市化有緊密聯系的兩個關鍵要素:經濟水平和制度因素,使我國城市化沿著城市化應有的軌跡前行。
參考文獻:
1.胡兆亮.大城市的超前發展及其對策[J].北京大學學報,1986.5
2.高培義.中外城市化比較研究[M].南開大學出版社,2004
3.許學強.中國鄉村-城市轉型的動力和類型研究[M].科學出版社,1999
4.饒會林.城市經濟學[M].東北財經大學出版社,19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