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民間關愛失業者的啟示

林浩

在東京日比谷公園內由一片大小帳篷組成的“過年派遣村”日前結束了它的使命，499名失去工作、無家可歸的原派遣合同工在這里度過了簡樸而又充滿家庭溫馨的新年。日本民間力量對失業者的救助讓連日來一直置身“過年派遣村”的筆者感觸深刻。

這次的救援行動最初由20個市民團體及非營利組織（NPO）自發創設。它們共同組織“過年派遣村”執行委員會四處籌款籌物，為400多名失業者提供新年期間5天的食宿。據悉，甚至有一些準備自殺的失業者因為感受到關愛，重新燃起對生活的希望。作為“派遣村”主要創立者之一，畢業于東京大學的法學博士湯淺誠早在1995年，就帶領團隊從事救援無家可歸者的活動，十數年如一日。在今天的東京，以救援無家可歸者為宗旨的大小市民團體和NPO組織有42個，整個日本有200多個。今年新年前后，這些組織除東京之外，還在大阪、橫濱、名古屋、仙臺和福岡等城市的大街上燃起篝火，給無家可歸者施食送暖。

當日本政府對失業者的救援不力時，自發形成的民間力量起到了很好的補充及推動作用。在歲末年始的短短5天中，“過年派遣村”先后有1692名志愿者為入村的失業者服務，他們來自日本各地，有中學生，有80多歲老人，有公司職員、公務員，還有家庭主婦。他們一進村便系上標志著志愿者的絲巾，有的切菜做飯，端茶送水，有的在寒風中為失業者做健康診斷、心理治療，有的幫忙聯系工作、申請政府生活保障金……在街頭賣藝的雜耍藝人，也以志愿者的身份前來獻藝，為失業者帶來節日的氣氛和歡笑。

除志愿者之外，攜帶食物、衣被等前來慰問的市民也絡繹不絕。據統計，不算從銀行渠道的匯款，僅在“過年派遣村”現場的捐款，就達2315萬日元（100日元約合7.6人民幣）。長野縣的農民團體用大卡車送來了整車的大米、蔬菜和水果，養殖業的團體也提供了各種肉類和蛋品。

民間力量對失業者的救援對日本政府來說是一種無形的壓力。日本厚生勞動省不得不采取了一系列緊急措施：先是從1月2日起開放厚生勞動省講堂，繼而安排4所廢棄的體育館，為失業者提供臨時居所，還為他們在民間尋找住所。“過年派遣村”所在地的千代田區區長以“異常速度”，批準和發放207名失業者的最低生活保障金。“過年派遣村”的出現也促使日本國會和各政黨反省極易讓用人企業解雇員工的勞動者派遣制度，計劃修改相關法律以從根本上解決失業者和部分勞動者的貧困問題。在壓力之下，日本經濟界首腦和一些大型企業負責人相繼明言，今后將要采用適當減少現有員工工作量和薪金的工作制，以最大限度地不解雇現有員工，承擔起企業的社會責任。

東京“過年派遣村”的意義已遠遠超出了其對數百名失業者的救援本身，甚至給予許多超越國界的啟示。在金融危機籠罩全球之際，如何安置越來越多的失業者是各國都面臨的嚴峻挑戰。應對這個挑戰，民間的力量不可或缺。▲(作者是旅日華裔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