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莫言曾說,若想了解他就必須得看《豐乳肥臀》。作為中國當代文學先鋒派的代表,他的作品在文學以外的社會意義上給了我們關于人性、母性等方面的再一次啟蒙,本文試述之。
[關鍵詞] 豐乳肥臀;人性;母性;再啟蒙
莫言的作品是中國當代文學先鋒派的優秀代表,評論界曾從敘事角視角、藝術獨創性、反文化研究、故鄉情結、對歷史的反思等方面入手對其展開了大量研究。他的《豐乳肥臀》包含了復雜的“人文”、“歷史”、“道德”、“藝術”等因素,“異常多面”和“豐厚”,本文欲從其社會歷史作用入手,淺析它的人性與母性的再啟蒙。
一、人性再啟蒙
提到啟蒙人們會想到“五四運動”,會想到魯迅。的確,在中國人心目中“魯迅是啟蒙者”,后來“居高臨下”“扮演啟蒙者的人越來越多”。然而,此時所謂的啟蒙還只是淺層的思想啟蒙,并且啟蒙的本質還是對人性壓抑,被解放和被啟蒙的只是高的看不到任何東西的空靈的思想,仍然是“虛假仁義道德”,并未上升到一種對人的人文關懷。文學里人性解放的表現之一就是對待性的態度。小說《豐》“依據人類學的博大與原始的精神,對倫理學進行沖破”,他“張大了敘事世界的空間,幾乎終結了以往文學敘事中‘善——惡、‘道德——歷史沖突的歷史詩學模式”。“性”是“自然和健康”,是“最不講‘道德的最道德者”,是“大河源頭最清純的水”,也“是真美的搖籃”。
黑格爾說,沒有情欲,世界上任何偉大的事業都不會成功。
過去我們對文學的認識與評價,緊緊停留在“道德水平”上,標準只有道德和法律。“本能壓抑是文明的基礎”,一個健康的人,所有的東西只有符不符合道德和法律,而實際上并無對與錯。人的欲望是人活著的最正常表現,它比批判更有意義,比死亡更加高尚。以人性標準來衡量一下作品的社會意義,讓人的靈魂回到自然的本原上去,是一切文學藝術工作者的首要責任。
若用“一本正經”的眼光去看《豐》,會覺得有些“色情”,但在中國廣大農村的“田間地頭”,人們就是這樣故事般生活的。現實生活中,普通人的喜怒哀樂構成了人類生活的主題味道,但是,普通人無記錄生活的能力,更不可能把自己的感受用可以影響他人的方式表達出來。縱觀人類歷史,今天所了解到的人類情感都是上層文人經過美化處理而記錄下來的東西,它們到底離人的本性有多遠,已無從而知。20年的鄉土生活使莫言對基層的人性給予了高度的關注。使得他真正能夠以一個經歷者的身份來“作為老百姓寫作”,把普通老百姓最真實的面孔用藝術的方式展現出來。
(藝術)模仿活生生的模型和密切注視現實(非常)的必要。一切宗派,沒有例外,都是在忘掉正確的模仿,拋棄活的模型的時候衰落的。的確,最純熟,最高尚的文學與藝術,都是應該模仿生活的。但是由于歷史和現實的諸多原因,多少年來,我們模仿的生活嚴重脫離了實際,文學作品中的性愛描寫一直受著不公正的待遇,導致了“極端的色情描寫”,和“帶著口罩接吻的愛情”。想打破這塊堅冰需要巨大的勇氣。
關于性愛場面的描寫,對待性的態度,以及所謂“亂倫”、“野合”、“白晝宣淫”在《豐》里的“合法”性,就是他的作品對性“再啟蒙”這一觀點的最好印證。
她(大姐)與鳥兒韓(三姐領弟的意中人)的每次歡愛都始終熱淚盈眶、泣不成聲,沒有絲毫的淫蕩,充滿人生的莊嚴和悲愴。他們倆人在性愛過程中,都感到千言萬語涌上心頭……
從人性的角度講,這是“他們”最自然的心靈的展現。也是人類千百年來最自然的情欲狀態,生存狀態。偷情、亂倫只是道德的范圍,與人性善惡無關。
二、母性再啟蒙
乍聽《豐》的書名,便如炸雷響于耳邊,歌頌母親的作品,能有這樣一個名字,啟蒙的意識就袒露了一半。實際上,人類偉大的母愛就是因為“養育”產生,是母親延續了人類世界的生命,“養用什么養”、“育用什么育”,這樣一解,作品的高尚核心就出來了——“豐乳與肥臀是大地上乃至宇宙中最美麗、最神圣、最莊嚴、當然也是最樸素的物質形態”。
中國現當代作品中,塑造母親形象的不少,但能夠剖析母性的卻鳳毛麟角。母親的偉大在于她對生兒育女的渴望和對兒女博大無私的愛,在《豐》里,上官魯氏不是一位圣母一樣純潔的偉大光輝形象,因為她生過的九個兒女,都是偷情(或說是借種)得來的。在中國的傳統里,這種行為是可忍孰不可忍,在“貞節烈女”、“三綱五常”面前,這位母親根本談不上良家婦女,貞節形象,但是在中國人的生活里這種事情自然且真正。莫言將“母親”的“解放”從偷情和借種開始,把過去那種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的“純潔神靈”從牌位上拉下來,讓活生生的人坐上去,讓人性得到自然的解放,這就是生活的自然和真正:
我(上官金童)猶豫著接過奶瓶,為了不辜負母親的期望,為了我自己的自由和幸福,果斷地把那個蛋黃色的乳膠奶頭塞進嘴里。沒有生命的乳膠奶頭當然無法和母親的奶頭——那是愛,那是詩,那是無限高遠的天空和翻滾著金黃色麥浪的豐厚大地——相比……
作為母親,母性最偉大的就是她乳房的味道。“母親”的一生經歷整個20世紀的所有戰爭,以一個小人物的視角,觀察著小人物的世界,醞釀著偉大的情感。母親的一生中不但經歷了戰爭而且自己的女兒們也參與了戰爭,犧牲了自己,也犧牲了母親的愛。
莫言筆下的“母親”因為偷情借種而更加高尚,不這樣做,在傳統家庭里她只有生不如死地活著,所以她一生的苦難似乎都與生養有關系,借種使她嘗到了做母親的偉大和崇高,辛酸和苦難。她一生的精力都耗在“借來”的九個孩子以及孩子的孩子那里,養他們長大,看他們離開人世,最后年過九五,獨自體會著世界的悲涼。她的不屈于時代的偉大與叛逆和她獨有的善良情懷交相輝映,形成了母性的啟蒙之勢。
三、總結
王堯曾問莫言中國作家缺少什么,他回答:叩擊自己靈魂的勇氣。“作家應該關注的,始終都是人的命運和遭際,以及在動蕩的社會中人類情感的變異和人類理性的迷失”。人性的光芒,人文的情懷一直占據這部歌頌母親的著作,他之所以受人關注就是因為它有作者對生活的同化和想象,人永遠都需要貼近自己生活的營養品。綜上可見,莫言對1980年代以來中國文學的影響和貢獻,啟蒙雖然是個老話題,但卻需要繼續推動它縱深方向發展,向它想深入卻在當今中國還沒有深入進的方向發展,故此,我們可以稱其為人文的回溯,人性的回眸之一次“再啟蒙”。
參考文獻:
[1]張清華:敘述的極限——論莫言[J],當代作家評論,2003,(2).
[2]莫言:文學創作的民間資源[J],當代作家評論,2002,(1).
[3]張清華:敘述的極限——論莫言[J],當代作家評論,2003,(2).
作者簡介:楊榮濤(1982—)男,山東淄博人,西南大學新聞傳媒學院2007級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國現當代敘事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