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大師韓愈在論及從內在修養入手培養寫作能力時的精當比喻,用在詩歌鑒賞上也十分恰當:“養其根而俟其實。”這“根”就是學生的審美興趣、審美習慣、審美能力;這“實”就是學生的審美素質。只有根深,才能實碩。只有素養深厚了,才能在考場上意到筆隨,應付自如。
一、口誦心惟“投入”詩境
以“口誦”投入詩境是為了感知詩歌的“音趣”,即音樂美——押韻美、聲調美、節奏美。而“投入”是學生自己的“投入”,絕不是老師的“塞入”;務必讓學生敞開心,放開聲,讀出味來;絕不可由教師來講韻律,析聲調,論節奏,越俎代庖。
以“心惟”投入詩境是為了感知詩歌的“意趣”(“情趣”或“理趣”)?!靶奈奔错n愈所說的“沉浸濃郁,含英咀華”,忘卻自己,詩我合一,盡享詩意的甘醇。綠色鑒賞特別強調發揮學生“強烈的自主意識”,在對作品“含英咀華”的基礎上,進行“多元的開放性”解讀,力求有“新的發現”,做出富有“創意個性”的評論。我們不能再像過去那樣,一味追求“確定”、“唯一”,這只會冰釋詩歌濃烈的人文意向,榨干詩詞空靈潤澤的意境,使詩成為一堆冰冷枯燥的語言亂碼。只有讓學生真正走進詩的意境,才能最大程度地激活其發散性、創造性思維,才能使其與作品、與詩人產生心靈的“交流”與“碰撞”。
當然,這種個性化的鑒賞應該限定在文本提供的情境范圍之內,我們努力提倡“一千個讀者就有一千個哈姆萊特”,但如果把“哈姆萊特”鑒賞成“奧賽羅”,把“黛玉”鑒賞成“妙玉”,那同樣是背離了鑒賞的基本原則。
二、咬文嚼字“跳出”詩境
古代詩人極講究“練字”、“練句”。“吟安一字,捻斷數莖須”、“兩句三年得,一吟雙淚流”、“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范例,在古典詩歌創作中可謂俯拾即是。例如林逋的名句“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并非純粹出于他的獨創,而是出自他對五代南唐的殘句“竹影橫斜水清淺,桂香浮動月黃昏”的化用。將名詞“竹”改成形容詞“疏”,將名詞“桂”改成形容詞“暗”,頓使梅花神態活現,可謂化平庸為神奇!
古人寫詩也極講究布局謀篇。即使寥寥數句的小詩,也有起承轉合前呼后應的精密安排。因此,通過鑒賞詩來學習揣摩章法,訓練表達的嚴密性,實為簡捷高效的理想途徑。例如鑒賞陶淵明的《飲酒》,在鑒賞其不間斷平淡的風格、高遠的意境,深蘊的哲理之余,還讓學生潛心揣摩其精微的結構:前四句(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是對污濁塵世的否定,后四句(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是對隱居四園的肯定;結尾兩句(此中有真意,欲辯已忘言)是對全詩主旨的總結。從而讓學生明白了陶詩的“毫無斧鑿之痕,并非不用匠心所致。以這短短十句的篇幅讓學生悟得章法的妙諦,比起鑒賞長篇大論的散文來,實在是一種“短平快”的教學方式?!?/p>
三、無意插柳柳成陰
所謂“無意插柳”,是指在平時的評議課堂和課余生活中,營造一種濃郁的讀音氛圍,課上課間,不忘朗讀詩,背誦詩、閱讀寫作不忘玩味詩,運用詩;感情人生,不忘聯想詩,創作詩……激之以興趣,著眼于游戲,無意于應試,故可謂“無意插柳”,但耳濡目染,漸成良習,受益無窮。
審美之能,并非來自教師天花亂墜的灌輸,而是來自學生對創作實踐的感悟。我并不奢望把學生個個都培養成詩人,但我希望他們為青春留下些詩情,使他們在物欲橫流的喧囂中保留些精神的自由與純凈,在未來的人生坎坷中有所依托。
四、賞詩示范動作在詩外
詩歌鑒賞能否聯系現實生活實際?我的回答是肯定的。例如《尋隱者不遇》中包含著如下哲理:隱者代表另一個世界,它對俗世的來訪者是關閉著的。你可以想象它的美妙,你也可以在這世界的邊緣探問它的消息,使自己稍稍遠離俗世的污濁,于仰慕的遙望中使身心有所滌蕩,但只要你的心還留在俗世,就不能深入到隱者的世界中去,分享隱者獨得的生命。
那位尋隱者的詩人,如果真的想找到隱者,其實也很好辦;徹底擺脫塵世的羈絆,也做個真隱者不就可以了嗎?同理可證:如果有人真正想成為“清華人”,那就必須把自己頭腦里那些雜七雜八的東西轉換出去;否則,你無論怎么向往,最終也只能是仰望清華之高墻卻不得其門而入。
王慧格,教師,現居河北正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