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 娟
摘要:菲力浦是20世紀英國小說家毛姆的長篇代表作《人性的枷鎖》中的主人公,其形象與存在主義的部分關鍵詞存在某些暗合,本文就試圖從這些角度來解讀菲力浦形象意義,探索人性的枷鎖的具體內涵及其作品深沉的命運觀。
關鍵詞:存在主義枷鎖命運意義
中圖分類號:1561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5-5312(2009)24-0019-02
菲力浦是毛姆的一部半自傳體作品《人性的枷鎖》所塑造的重要形象,作品于1911年動筆,以菲力浦的成長經歷及尋找人生價值的過程為主線牽引出一系列的人物,鋪展故事情節,凝聚了作者四年的心血,以其獨特的形象價值而成為藝術人物畫廊里的一枝奇葩。從作者的創作契機來看,人物形象與流行于20世紀的40-60年代的存在主義美學存在著某些時代特質的偶合,本文就試從菲力浦面對與情感、宗教、人性、社會等的矛盾沖突時,其形象與存在主義的部分關鍵詞:荒謬、自由選擇內涵的某些暗合出發,來解讀菲力浦形象意義,探索人性的枷鎖的具體內涵及其作品深沉的命運觀。
一、荒謬的狀態
加繆指出:“荒謬就是世界的不合理性與人的靈魂深處竭力追求清晰之間的沖突。”也就是說人是處在各種矛盾和背離中的人,人應該自我參悟,認識感覺到自己的存在意義。就本作品而言,在對人性的追問中,套在人身上的枷鎖其實也就是人的荒謬的生存狀態。主人公的成長過程就像是一幕荒謬的人生劇,在各種綜合力下探索人生命運。
在人生過程中,人的思想及行為在內力和外力的作用下會產生持久的性征,而這種性征又會對其整個人生產生很大影響。主人公菲力浦,有著痛苦的童年經歷,很小就父母雙亡,還天生跛腳,后被伯父領養,伯父是個虔誠的基督徒,在伯父的安排下,菲力浦進入學校學習《圣經》,只為將來能當牧師做準備。只是在學校,跛腳的事實讓他受盡捉弄,他十二歲那年,學校里掀起了一股篤信宗教的熱潮,菲利普顯得十分虔誠,他先是在《福音書》里看到,而后又在大教堂牧師布道時聽到關于“信念能移山”的基督信條;圣誕節回到家里,再經過伯父的一番解釋說:“誠心可以移山”,天真年幼的菲利普信以為真,便每天虔誠地祈求萬能的上帝,在新學期開始那天早上他醒來時賜他一雙好腿。到了開學的前一天晚上,他還冒著嚴寒,赤裸著身子,跪在光禿禿的地板上向上帝作禱告,可是他的跛足依然如故。上帝對他的禱告無動于衷。菲力浦想借助上帝的力量讓自己免于跛腳的困擾,獲得生活的信心及他人的尊重成為了無影之念。此時菲力浦意識到:誰也沒法心誠到足以挨近上帝。他生活在宗教的虛妄中。意識中的“宗教”反而在他心中種下了懷疑的種子。周圍的荒謬環境促成了他尋求內心力量的觸動,他喜歡以讀書解憂,在書籍中得到成長的力量。只是所激發的幻想卻又使現實顯得更加慘痛。
成年之后,菲力浦面臨著更多的選擇,更多的枷鎖:情感上的、物質上的、信仰上的,在人生意義的追逐過程中,在迷茫和希望交錯的精神狀態中,他飽嘗人間艱辛,歷盡世態炎涼,直到最后在漁村找到了他的寧靜和歸屬感,也讓人物形象顯得更加真實深入人心。從選擇充滿生命激情和冒險的生活到最后劃歸平靜,這個過程其實是耐人尋味的:菲力浦身上的那種持久的性征及由此帶來的人生百味,讓人物形象獨具魅力和價值。
二、自由選擇的態度
薩特認為“存在先于本質”,他把藝術作品看作是自由意識(想象力)的對象賦予它以主觀意識性的自由存在性質。”就是說人的本質是后天形成的,而且在于個人自我的選擇才得以實現,菲力浦的性格形成也有這樣的過程體現。相應的,主體本能的意識到自我的存在之后還可能出現一種主體中心心理,具體化到菲力浦身上,正如下面一段話所體現的:“而菲力浦的想象力和讀過的書使他一直崇尚拜倫式的氣度,他忽而受不健全的自我意識的支配,忽而又相信自己是個有風流騎士風度的人。這時他感到自己一定要表現得聰明伶俐又風趣些,可是他的腦子里竟空空洞洞,關于自己想不起說些什么好。”
其實此時菲力浦的自我意識就比較強了,他關注自身,以自我的心靈來分析周邊的事物及自己,從而表現出既自尊又自卑的一面。再看這一段:
“在布萊克斯塔布爾,那兒有農場主的女兒和本地商人家的閨女,他僅限于知道她們的名字,見過她們色模樣,不過十分膽怯。不敢同她們來往,怕他們訕笑他的殘疾。”
跛腳這樣一個外在事實對他造成的困擾及心理壓力,讓他的自我體驗當中多了一份畏懼。同時,作者塑造人物時讓人看到了個人積極選擇的一面,他也在試圖通過其他的方面來彌補自己的不足,比如學識修養,都是他給自己添加的生存籌碼。而且成年后他精力旺盛,盼望著刺激和冒險。
面對情感的選擇時,威爾金森小姐,一個比他大20幾歲的女子曾激起他的好奇和占有心,同她相處時,威爾金森小姐的經歷,她說的那些名字使菲力浦眼花繚亂,就算她將的他不怎么懂,“他也會點點頭,又怕說他不知道,她會認為他太無知”而且他追求威爾金森小姐時,總在嘗試著自己設定一個目標,比如說想好什么時候要吻她,就照著機會去實行,其實是將自己設定為一個主體,是為了體驗自己的存在。客體的威爾金森小姐就成了一個目標。達成之后,也就對菲力浦失去了吸引力。后來,當菲力浦對威爾金森小姐有所冷淡,她眼淚婆娑的祈望菲力浦的愛時,菲力浦已經可以做到冷眼相對了。
人對于自己及周圍事物的認識多少都是主觀性的,而自己的存在對別人來說卻可以說客觀性的。威廉·巴雷特還提到“我作為客體被他人看待和我作為主體認識他人是不能并存的。”同樣是作為感情對象的女人,菲力浦愛上的另一個女子,米爾德麗德,一個故作風騷的女招待,使主人公歷經了情欲的折磨,他最初以主體對客體的姿態去和她交往,但米爾德麗德對菲力浦的感情并不接受,這時菲力浦轉向了客體狀態,降低自己的姿態,甚至以犧牲自尊和人格為代價,只為獲得她的愛,但始終不得,他碰到是是一個更加自我的女人,對菲力浦來說他得到的體會是自己的自由被深深限制了:自己做為一個主體,卻被米爾德麗德當做客體來對待,由米爾德麗德來決定對自己的看法,判決自己的生存意義,而自己卻不能了解,無法干預,因而主體性的自由大打折扣,自己的自由被他人的自由所阻抑,“我成了一個對象”。只是這種感情在菲力浦的體驗中“每經受一次挫折,他對米爾德麗德的愛也隨之上升一步,對她的怨怒和忿恨也上升到極點。矛盾的感情更迭反復,使菲利普極其痛苦但又無法解脫。”感覺在米爾德麗德身上他能找到自己的意義和價值,而且渴望一點無法滿足的欲望,此時就有了追逐的理由。命運在此處衍生到了“他者”對自我雙重的影響的關注。
三、欲望與痛苦
欲望是每個有生命的個體都有的。金錢、地位、權利、情感、信仰都能構成人欲望的內容。人性的枷鎖不光是無情地暴露了宗教、教育、貧困和社會風尚對人的發展的禁銅,而且也使人意識到人的成長過程中,自我不斷膨脹的欲望就是枷鎖。“人做了欲望的俘虜,而正常的欲望得不到滿足——其原因則主要來自金錢名利和道德觀念的束縛——壓抑久了,就會帶來人性的異化變態,要么折磨自己,要么折磨他人”無法確定自己的位置和所需的情感,蒙蔽而無助,迷惘而不斷掙扎,外在和內在的雙重壓力迫使人在人生路上感受到的多是痛苦,幸福的人也許只是在心態上平和、欲求少時,體驗到的滿足感才更強烈,超越自我說的也是在思想上更加的超脫,不受其他外在力的影響而得到自我的升華。主人公菲力浦最后在漁村找到寧靜的幸福,本身也體現著這樣一個主題形象內涵。
菲力浦是寄托了作者深刻的社會人生理想的人物,毛姆塑造此形象是應時代而生,在荒謬、“他者”的生存環境下,關注個人的命運及其內心,也足以帶給人們真實的心靈振動和啟發,作者對人性的內涵及意義的理解在他身上展現得淋漓盡致,更使人物形象獨有意味,經久不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