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藝美學(xué):當代狀態(tài)之我見

秦璋穎

摘要：李安的《色·戒》頂著種種爭議與批評，在各大影院上映了。觀眾們對它如此高的關(guān)注許多是因為那三場激情戲，這對《色·戒》來說有些可悲。李安拍《色·戒》是要表達一種對性的思考；中國人的人性長久被傳統(tǒng)道德束縛壓抑，以致于忽略甚至忘記了最美好的東西。本文就《色·戒》里的人性。表達作者對人性的壓抑與解放的一些淺見。

關(guān)鍵詞：人性壓抑釋放矛盾沖突束縛

中圖分類號：J905.2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5-5312(2009124-0048-01

《色·戒》在上映前就被各種媒體報紙大量炒作，充滿爭議。而炒作的重點無非就是“性”、“床戲”。床戲的尺度有多大、兩人是否真的赤裸上陣、假戲真做等等?一系列問題都反映了中國人長久被壓抑的性和窺視欲。人性的解放是我從《色·戒》中看到的東西，它要表達的不是那個時代人們對漢奸的仇恨；不是對中華民族被欺凌的憤慨，而是赤裸裸的人性，和夾縫中艱難生長的刻骨之愛。

筆者看《色·戒》，看到的是一顆女人的癡心；看到的是人性的噴薄與解放；看到的是那個動蕩時代的沉重之傷。揪心之痛。《色·戒》存在的爭議就是：一個抗日女學(xué)生愛上一個十惡不赦的漢奸是否為人性的墮落，是否是對抗日英雄的侮辱。有人說李安的《色·戒》顛覆了中國幾千年來傳統(tǒng)的民族道德和價值觀，而我認為他只是解讀了人性，真實表達了人性，張揚了人性，解放了中國人長久以來對性閉口不談的壓抑。這是大多數(shù)人想做卻又不敢做的事。《色·戒》像一位從容的長者。細述那些蒼涼的往事，滿目深邃，滿臉滄桑。

人性是有兩面的。王佳芝本是個單純上進的女學(xué)生，經(jīng)過三年的歷練與成長，蛻變?yōu)槌墒炱G麗的女人，有一顆熾熱的心。她勇敢，也矛盾。明知她的任務(wù)是捕獲易先生的心，然后趁機殺掉他，可就在捕獲的過程中自己也成了獵物。女人本是感性的動物，那個特殊年代的壓抑與束縛，讓苦苦掙扎的她好容易找到了發(fā)泄的出口。不是說她不夠冷靜，不具備當一個革命者的資質(zhì)，而是在那樣赤裸的人性面前，誰能無視?何況她是真心愛著易先生。《色·戒》的主題在理性與感性、天性沖動與社會規(guī)范的交纏與沖突中苦苦掙扎。貫穿整部影片的除了沉悶的殺氣，就是這種矛盾與沖突。

易先生在面對王佳芝這樣的尤物時，內(nèi)心的沖突與矛盾一覽無遺。他是個漢奸，所以他不相信所有人，并且怕黑；他同時也是個男人，有最原始的欲望，在看到王佳芝時怎能不動心?如此一個處處防備，時時警惕的男人，在她面前褪掉所有偽裝，呈現(xiàn)最真實最原始的人性。這何嘗不是一種幸福?人性最原始表達就是性，兩個人相愛，在一起，賦予性美好的內(nèi)涵。這純粹中國式的情感是怎樣一種夾縫求生!這種感情為整部片子彌漫的緊張殺氣增添一分柔軟，一絲溫柔。易先生在送王佳芝鉆戒時，眼里盡是柔情憐惜，那溫柔如水的神情觸動了王佳芝內(nèi)心最柔軟的弦，讓她相信這個男人是愛她的。幾經(jīng)掙扎與痛苦，她喃喃地如夢囈般地吐出兩個字：“快走。”那幾乎帶著哭腔的，隱忍的，顫抖著的聲音，是一個女人獻給她所愛男人的最后東西。她在得到他的心的同時。也毀滅了自己。

那三段床戲似乎是整個影片的亮點。仿佛沒有那三段床戲，《色·戒》就很平庸。人們在觀影的同時，把注意力都放到了十幾分鐘的床戲上，卻忽略了床戲的背景。大家根本沒有看到情欲背后的東西。張愛玲在小說里描寫得云淡風(fēng)輕，文字可以想象，但是電影就是聲和光，怎么讓觀眾感受到，王佳芝最后為什么要放了易先生?不做那個轉(zhuǎn)折，怎么表達呢?《色·戒》的爭議存在于王佳芝身上。說她是蕩婦賣國賊的人多半是膚淺的，多半是眼里只有那三場床戲的。王佳芝只是愛上了一個男人，自然地發(fā)展了人性里被壓抑的東西。不公平的是那個復(fù)雜的年代壓在她身上的重任。她和易先生都面臨巨大壓力。情欲只是他們壓力的出口。李安說：“色，不光是色情，它還有色相的意思；王佳芝動了真情，也就是著了色相。”一個動了真情的女人對愛情和愛人都是執(zhí)著的。如果把她對易先生的感情放到現(xiàn)代社會的語境下來看，那是再正常不過的。可是那個年代容不下，那時的道德底線更容不下。人性和那樣的道德尖銳沖突了。就是在這種水深火熱的環(huán)境中，王佳芝的感情才更顯珍貴。她人性中最原始的渴求在自己的愛人面前曝露無疑。這是電影精華的部分，也是彌足珍貴的感動。

人性的解放往往是需要付出代價的。王佳芝付出的代價便是自我的毀滅。戰(zhàn)爭讓人變成狼，易先生本是一條狼。他在王佳芝身上找到了一點人性；王佳芝是從人變成狼，最后還是她剩下的人性讓她放了那條狼，沒想到最后被狼咬了她。影片最后，易先生坐在王佳芝睡過的床上，紅著眼，黯然神傷。他傷的也許不是她被自己處死，而是傷生命中唯一的紅顏知己就這樣消逝，一個唯一讓他能真實面對的女人，一個唯一讓他釋放人性中被壓抑的真摯的女人，就這樣，永遠消失在巨大的黑暗中。而他，還得重新戴上肅殺的面具，當一個冷血殘忍的劊子手。轉(zhuǎn)瞬即逝的美好就這么破滅了。

《色·戒》的激情戲拍得色而不亂，品味一流。即便拍攝全裸。還是呈現(xiàn)一種真誠的自然美，讓人看得感動、享受。人類的性愛原本是美的、健康的行為。如此^性的部分，假如能夠從觀念的壓抑和利益的驅(qū)動下解放出來，是人自我享受與升華的重要內(nèi)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