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完善大學本科畢業論文教學

朱勁松　陳　欣

〔摘 要〕本文使用一種新穎的理論范式——扎根理論研究了當代大學生對大學本科畢業論文的態度以及完善大學本科畢業論文教學的途徑。本次研究得出的結論是：大學本科畢業論文是必要的，但在各個環節中都有需要改進的余地，改進可以分階段逐步完善。

〔關鍵詞〕扎根理論；畢業論文；大學教育

中圖分類號：G642．477文獻標識碼：A文

章編號：1008-4096（2009）02-0089-03

高等學校的任務是對全社會高級人才進行綜合培養，其主要的任務就是對本科生的培養和教育。本科生在畢業前不僅要修完學校規定的課程，而且還需要撰寫畢業論文。這項學業任務的進行是本科生在掌握所學學科的基礎理論、專門知識和基本技能的基礎上，進行科學研究工作的初步訓練和培養獨立工作能力的重要環節。不僅是對本科生在大學期間所學理論知識與實踐技能的全面考核，又是對大學生進行科學研究基本功的訓練，以培養他們獨立分析和綜合運用的能力，同時還是本科生申請學士學位的前提和依據。

但是，令人感到意外的是，在經歷大學擴招后我國高等教育蓬勃發展的今天，大學畢業論文是否有必要存在卻成為當前大學教育中一個最有爭議的話題。有關部門的調查顯示，本科畢業論文目前正飽受詬病，甚至還出現取消畢業論文的呼聲。大學內外要求取消論文的呼聲很高。去年年末，中國青年報社會調查中心聯合有關其它部門進行了一次關于畢業論文看法的社會調查，在2243名參與者中，71．3%的人認為本科畢業生對畢業論文不重視，42．5%的人認為本科畢業論文應該取消。

到底大學本科畢業論文是否應當被取消還是應當被保留？當代大學生對畢業論文到底持是什么態度，應該怎樣科學的分析他們的態度？目前大學本科畢業論文出現的問題到底“卡”在哪里？采取怎樣的措施才能完善這一教學環節？本文擬使用一種新的理論——扎根理論對這個問題來進行研究。

一、扎根理論概述

扎根理論是一種新的理論范式，它有別于大多數學者迄今為止一直在使用的演繹研究方法。它是由斯特勞斯（Anselm Strauss）和格拉斯（Barney Glaser）兩位社會學者在1967年出版的《扎根理論的發現》一書中提出的。20世紀90年代以前，基于扎根理論為基礎進行的研究曾一度處于一種被人冷落的局面，但90年代中期以后開始使用這一理論的學者多起來，目前這一理論最多被使用在教育領域，并逐漸開始被運用在其他領域。

扎根理論之所以是一種新穎的理論范式，原因在于它擺脫了傳統理論研究中常見的首先提出觀點，然后論證觀點的演繹研究方法，這種演繹研究方法的最大不足是不可避免“結論在研究之前出現”的尷尬局面。扎根研究與此不同，它是一種從經驗資料的基礎上建立理論的研究方式。簡單說來，扎根理論就是研究者腳踏實地地去現場進行實地研究、搜集資料、分析資料和提升資料的一種研究方式。它關注和力圖回答的不是思辨研究所追崇的純理論性問題，而是一種 “面向實踐、來自實踐、為了實踐”的新的理論生成和建構形式。具體來說，扎根理論是指研究者參與到研究對象的環境中，采用介入式觀察和非結構性訪談等獲取資料的方法，系統、詳盡地描述、反思研究對象的事實境況，包括物質、精神特征、思想觀念和行動邏輯等，然后在此基礎上抽象出理論、提升理論的一種研究方法，是一種自下而上建立理論的方法。扎根理論強調在系統收集資料的基礎上尋找反映社會現象的核心概念，然后通過在這些概念之間建立起聯系而形成理論。因此，扎根理論一定要有經驗的支持，但其主要的宗旨不在于其經驗性，而在于從經驗的事實中抽象出新的理論和思想，特別強調從資料中提升理論，認為只有通過對資料的深入分析，才能逐步形成理論的框架。

二、扎根理論研究方法的分析技術及例舉

扎根理論研究方法對資料的分析過程可以分為三個主要步驟，依次為開放性譯碼、主軸譯碼和選擇性譯碼。這三重譯碼雖然在形式上體現為三個階段，但實際的分析過程中，研究者可能需要不斷地在各種譯碼之間來回轉移和比較以及建立連接。

1．開放性譯碼

開放性譯碼指將獲取的資料記錄逐步進行概念化和范疇化，也就是根據一定原則將大量的資料記錄加以逐級“縮編”，用概念和范疇來正確反映資料內容，并把資料記錄以及抽象出來的概念“打破”、“揉碎”并重新綜合的過程。開放性譯碼的程序為：定義現象（概念化）——挖掘范疇——為范疇命名——發掘范疇的性質和性質的維度。對范疇的性質和性質的維度進行界定，是為了確保概念到范疇的提煉操作盡量科學貼切。

2．主軸譯碼

在概念化和范疇化階段，研究者將資料分解并指認出范疇，該過程對資料進行了一定程度的抽象和提煉，但最終得出的范疇幾乎都是獨立的，其間的關系并沒有得到深入探討，而關系的建立是得出結論的必要前提。為此，要將各個獨立的范疇加以聯結，將被分解的資料重新整合，這有賴于主軸譯碼階段典范模型工具的運用。

主軸譯碼的“典范模型工具的運用”是指通過運用“因果條件→現象→脈絡→中介條件→行動與互動策略→結果”這一模式，將開放性譯碼中得出的各項范疇聯結在一起的過程。主軸譯碼并不是要把范疇聯系起來構建一個全面的理論架構，而只是要發展“主范疇”和“副范疇”。換言之，主軸譯碼要做的仍然是發展范疇，只不過比叫起來發展的性質和維度更進一步而已。

（3）選擇性譯碼

經過以上對范疇的典范模型分析，我們對范疇及其關系的理解又加深了一步。在對原始資料、概念、范疇，尤其是范疇關系不斷比較的過程中，扎根理論分析進入了第三個譯碼階段——選擇性譯碼。

3．選擇性譯碼

選擇性譯碼是指選擇核心范疇，把它系統地和其它范疇予以聯系，驗證其間的關系，并把概念化尚未發展完備的范疇補充整齊的過程。該過程的主要任務包括識別出能夠統領其他所有范疇的“核心范疇”；用所有資料及由此開發出來的范疇、關系等扼要說明全部現象，即開發故事線。

選擇性譯碼中的資料組合與主軸譯碼差別不大，只不過它所處理的分析層次更為抽象。

三、研究概述

本次研究主要是利用本文第一作者指導本科生畢業論文（金融學與保險學方面）的機會，對兩年來指導過的29名學生與雖然沒有指導但在本科教學中熟識的15名學生共44人在他們論文完成后進行詳細的資料錄取（事后筆者的體驗是：在扎根理論運用中，研究者對被調查者事前熟識較之調查前關系完全陌生的情況獲得的信息真實度與完整度大不相同），并且以文字資料將其收集歸并，形成“資料庫”，然后依據扎根理論規定的研究程序對資料庫的資料進行研究，形成研究結論，

研究共分兩個階段，第一階段是開放性譯碼與主軸譯碼建立的過程。

1．開放性譯碼建立。開放性譯碼首先要建立概念，建立方法如下：例一：資料中有這樣一句話：“我將來要讀博士，要寫高深的論文，現在必須從基礎做起，大學畢業論文能為我大好這個基礎。”從這句話中我們歸納概念：“準備讀博”。還有一段資料：“反正我也不打算讀博，論文沒用”，我們歸納概念，依然是“準備讀博”，但這屬于反面信息，所以歸并兩個概念，用“準備讀博*”表示。以下所有帶“*”號的概念都是這種情況。例二，資料中有這樣一句話：“學校要我們寫理論聯系實際的論文就應該給我們一些充足的經費讓我們實地調研。”我們歸納概念“經費需求”。例三，資料中有這樣一句話：“我覺得畢業論文是個難得的鍛煉機會，寫好寫壞其實不重要。”我們歸納概念為：“能力鍛煉”。例四，資料中有這樣一句話：“臨近畢業了我太忙，又找工作又要做其他的事情，哪有時間寫畢業論文。”我們歸納兩個概念：“尋找工作制約”與“臨近畢業事務多”。オ

第二個階段，選擇性譯碼形成的過程——理論構建

這個過程首先要對上面形成的范疇進行理論分析，基于本文的研究目標，我們首先解決的問題是畢業論文是否必要的問題，在這里我們不是按照傳統的演繹推理方法，先提出觀點，然后論證觀點，而是嚴格遵循扎根理論，從資料形成的概念，范疇中尋找結論。

從表一來看，學生對畢業論文的看法負面評價多，我們統計一下，所有被提煉的概念中，負面的概念有29個，占全部概念的66%，如果僅從這一點看，畢業論文的必要性似乎得不到支持，但是如果我們對各個概念進行仔細分析，情況則不是這樣。這里我們不妨通過對這些負面的概念進行歸類的方法來進行研究，歸類以后我們發現，負面的概念主要包括兩方面內容：一，不否認畢業論文的意義，但受條件限制難以完成好，這在“能力”“熱情”“改善客觀條件”與“投入度”等范疇中占主要比重。這類概念中我們顯然不能得出畢業論文不必要的結論。二，否認畢業論文的意義，這主要體現在下面幾個范疇上：“就業”“升學”“精歷”與“娛樂偏好”。我們對此從后往前逐個分析，首先看“娛樂偏好”。如果以此為依據構建否定畢業論文的理由，這等于助長了大學中的玩樂風氣，這將不僅得不到多數大學生的支持，而且會得到學生家長的強烈反對，因此可以作為“排除因素”來考慮。我們再看“精力”。目前大學生畢業確實存在找工作等各項事務干擾的問題，但這不意味著論文這個學習環節本身不必要而只能說明在論文寫作的時間上我們應該更妥當的安排，例如準備期可以考慮提前或者招聘期可考慮拖后等等。我們再看“就業”。就業單位目前確實存在不看重畢業論文成績的情況，可現實觀察很容易發現，就像用人單位錄用人員時更加注重學校的名氣而不十分注重學生的在校成績一樣，原因就在于后者缺乏統一的標準。前者的差異實際是全國統一高考的結果，而后者的差異完全在于各學校自定的標準（所以用人單位在招聘時比較起來更注重全國統一的外語四，六級考試就是這個原因）。這顯然不能構成否認畢業論文“是提高學生素質的重要手段”這一命題的理由，也就是說不能構成否定畢業論文作用的理由。我們最后看“升學”。在升學的范疇中，固然我國大多數本科生畢業后的去向是就業而不是升學，但大學畢業論文存在的初衷就不是為構建未來升學的學生的學習基礎，而是為提高本科生的素質與技能而存在，所以如果以此為理由否認畢業論文，存在邏輯上的混淆。

綜合以上分析，我們的結論是：由本次基于扎根理論的出的研究結論不能否認大學畢業論文存在的必要。

其實從邏輯上講，人類對某一社會事務負面評價多只能說明這一事物達不到人們的滿意度，有改進的余地，并不必然都意味著要否認這一事物的存在。例如，現在社會上對貧富分化的負面評價很多，但這并不意味著要我們的社會消滅富人，甚至也不意味著要否認貧富分化這一市場經濟的“題中應有之義”本身。

得出了“畢業論文依然有存在必要”這一結論之后，我們下一步就應該是解決怎樣完善畢業論文的問題（我們以下簡稱“完成目標”）。需要指出的是，我們上面通過開放性譯碼中概念的歸納實際已經給出了完善畢業論文需要解決的問題，這也就等于給出了變革的方向（現實中報章雜志上關于這類建議的文章也相當多，也更加完整，讀者可以參考），因此作為本次基于扎根理論的研究，我們不是要進一步提出具體建議，而是通過在扎根理論研究的第三個階段——選擇性譯碼的提煉，建立“核心范疇”，通過核心范疇的統領作用，從一個角度提出完善畢業論文的思路。

為建立選擇性譯碼，我們使用對主軸譯碼中得出的范疇逐項分析的方法。其程序是：1．該范疇在完成目標中的地位；2．該范疇與前后范疇的關系；3．改進可能。

第一，實用性范疇

1．從我國今天的現實情況看，實用性是一門學科能夠換取學生巨大投入的最大動力，一般來說大學各門課程的學習對大學生的實用性可分為直接的適應性與潛在的實用性兩種，前者指課程學習結果與“就業準入”連接在一起的情況，例如英語四，六級考試；而后者主要指提高潛在素質的課程。目前我國大學中能換取學生投入

研究共分兩個階段。

第一階段，開放性譯碼與主軸譯碼建立的過程

1．開放性譯碼建立過程

開放性譯碼首先要建立概念，建立方法如下：例一：資料中有這樣一句話：“我覺得畢業論文用處不大，寫好寫壞用人單位也不會去看，還不如英語證書有用。”從這句話中我們歸納概念：“單位認可”。例二：資料中有這樣一句話：“畢業論文能提高我的研究能力，我們將來不是要從事簡單的體力勞動，研究能力將來肯定用得上。”我們歸納概念：“研究能力的就業用途”。

本次研究中開放性譯碼建立過程中一共得到35個概念，在此基礎上進一步進行歸并，提出16個范疇，例如，從上述兩個概念中我們提出范疇“就業”，其余15個范疇分別為升學、素質提高、經驗積累、教學改進要求、實踐要求、難度、獨創、模式改變、捷徑、研究偏好、思考偏好、經費需求、時間限制、精力、娛樂偏好。

2．主軸譯碼建立過程

這是一個將開放性譯碼中得到范疇進行歸并的過程。我們將上述16個開放性譯碼得到的范疇進一步歸并為5個范疇，例如從“就業”、“升學”、“素質提高”中我們提煉出范疇“實用性”；其余4個被提煉的范疇分別為能力、熱情、環境、投入度。

第二階段，選擇性譯碼形成的過程——理論構建

目前我國學術界已發表不少關于完善本科畢業論文教學措施建議的文章，作為本次基于扎根理論的研究，我們不是要進一步提出具體建議，而是通過在扎根理論研究的第三個階段——選擇性譯碼的提煉，建立“核心范疇”，通過核心范疇的統領作用，從一個角度提出完善畢業論文的思路。

為建立選擇性譯碼，我們使用對主軸譯碼中得出的范疇逐項分析的方法，其程序是：（1）該范疇在完成目標中的地位；（2）該范疇與前后范疇的關系；（3）改進可能。

第一，實用性范疇

（1）從我國今天的現實情況看，實用性是一門學科能夠換取學生巨大投入的最大動力。一般來說大學各門課程的學習對大學生的實用性可分為直接的適應性與潛在的實用性兩種，前者指課程學習結果與“就業準入”連接在一起的情況，例如英語四、六級考試；而后者主要指提高潛在素質的課程。目前我國大學中能換取學生投入

動力的主要還是前者。從這個角度看，畢業論文對學生來說的確存在“實用性不足的問題”。（2）從實現目標的作用意義上看，實用性范疇應當位于所有范疇最前，即如果實用性問題能夠解決，則目標實現的所有問題都會因巨大的動力作用“迎刃而解”，而如果這問題難以解決，對目標實現會產生一種“動力阻滯”。（3）改進思路：一是讓學生認識到“潛在的實用性”對學生未來的意義；二是向直接的實用性轉化，也就是說讓就業單位在選取學生時更加注意畢業論文等課程的成績。這兩方面目前都屬于“看起來容易，實際上短期難以解決”的問題。

第二，環境范疇

（1）本科畢業論文不盡如人意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學生缺乏寫出一篇好的畢業論文的能力，而這個能力的不足又是由于一系列的客觀條件缺乏所致，因此，改善環境條件是完善畢業論文教學環節的一項必不可少的工作。（2）因為它屬于論文前期的準備工作，所以從邏輯關系角度看，按目標實現的作用順序排訊，這一范疇應當位于實用性范疇之后與所有其他范疇前。（3）它能否改進受社會因素影響較小，主要取決于學校的認識與投入，因此改進的可能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