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巴扎的和田維吾爾族老漢肉孜阿洪,在15年前8月下旬的那個星期五,無論如何想不到:當他走得口渴,像往常一樣下到曲吉澇壩邊,彎腰捧水喝時,有一雙眼睛就在看著他。
不遠處,那位正在關切地看著他的人,是時任全國政協主席李瑞環。
肉孜阿洪像和田當地人那樣——像他以往的所有祖祖輩輩那樣,俯下身去,將黃褐色的水,送進嘴里。他不知道,這一幕震驚了當時前來新疆和田視察的李瑞環主席一行——李瑞環主席看到:肉孜阿洪手里的水,取自漂浮著發黑的樹葉與浮游著小蟲子的澇壩之中。僅憑視覺,就能判斷這樣的水不應進入人體。
但是,和田人多數卻世世代代喝著這樣的水!在和田,年均降水量只有35毫米,蒸發量卻高達2480毫米,全年降浮塵天數210天,荒漠化、沙漠化和土地鹽堿化比較嚴重。由于干旱,每個村子甚至城鎮,都有一些蓄水澇壩。夏天,有河水通過渠道給澇壩補水,澇壩水還不至于太混濁;然而到了秋天,渠邊的堆肥、落葉、人畜糞便、生活污水,一概流進澇壩,致使各種昆蟲和細菌就在澇壩孳生繁殖;而當春天到來時,澇壩水就成了泥湯。和田縣的大部分村莊,人畜用水均來自這樣的澇壩。由于水質惡劣,這里的人常患大脖子病與長年腹瀉痛疼,以至有多次傳染病在這一帶爆發。1986-1989年,由于地表水被嚴重污染,非甲非乙型肝炎曾波及整個和田市。維吾爾族老漢在那個星期五的舉動與往常毫無異處;但不同的是,就是那一瞬間,決定了在他的家鄉和田,將掀起一項跨世紀工程——他和鄉親們千百年來的喝水傳統,將會徹底改變!
李瑞環主席當即了解了有關情況。當他知道和田縣1241個自然村尚有750多個村的群眾仍然飲用澇壩水、渠水時,他深有感觸地說:“和田窮在水上,病在水上!”李瑞環主席馬上表示:要立即、堅決地改變和田人民喝水的現狀!
很快,在李瑞環主席的指示和協調下,1500萬元資金到位。同時,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和田地區、和田縣又配套1500萬元。一場名為“和田改水”的運動,在和田縣拉開帷幕。
不久以后,和田人民意外地接到了和田改水的第一筆個人捐款。它來自北京,捐款數:2萬元。
讓人想不到的是:這筆捐款,來自李瑞環主席全家!
經過緊急施工,1995年當年,第一個打井改水工程得以完成。次年,改水工程共打機井30口,鋪設管網2000公里,15萬維吾爾族群眾喝上了純凈的井水和自來水,30萬頭牲畜也相應解決了飲水問題。
“這是一件破天荒的大事情。”有記者評述道:“和田改水的意義不亞于塔里木油田的開發和沙漠公路的貫通。”
和田改水成為一項跨世紀工程,至今仍持續有效地推進著。僅2008年,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就為和田地區下達改水項目5個,安排資金2720萬元,新建水廠5座,鋪設管道426.95公里,解決9萬多人的安全飲水問題。
迄今為止,國家、地方、集體、個人,共為和田改水集資1.27億元,解決了66.85萬人和129萬頭牲畜的飲用水。預計到“十一五”末,和田地區人畜飲水安全問題,將全部得到解決。
曾經,當時任國務委員的司馬義·艾買提回到自己的家鄉和田時,曾情不自禁地捧起清水,向鄉親們身上灑去;而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鐵木爾·達瓦買提,也曾來到和田農村機井水龍頭前,望著清澈的流水,激動得熱淚盈眶,拿起葫蘆瓢喝了滿滿一瓢水。
如今,走在和田縣鄉村,想找到一個地方流行病患者,已經很不容易了。
用什么來完成對于這一件銘刻在和田各民族人心靈深處的歷史事件的永久紀念呢?當然,應當是一座紀念碑。
和田改水紀念碑是由和田縣各族群眾自發建造的。它座落在和田縣鄉布扎克鄉托乎拉村——這里正是當年李瑞環主席偶遇肉孜阿洪的地方。而同時,它還是譽滿全疆的“五好建設”先進典型鄉。
和田改水紀念碑被雕成“水”字形,因而也被稱為“水字碑”。碑高3.95米,底座高0.8米,基座高0.6米,碑身用漢白玉貼面,碑銘、碑文及捐款單位和個人名單分別用維吾爾、漢兩種文字雕刻而成;兩種文字鐫刻下了一個偉大民生工程的建設始末。
但真正的紀念碑,卻在人民心中。
“共產黨的干部李瑞環一來
我們就喝上了和城里人一樣
純凈甘甜的自來水
你說我們該不該感謝共產黨?
感謝李瑞環主席呢?
該不該讓真主保佑
共產黨的好干部李瑞環
健康長壽,歲歲平安呢?”
托乎拉村人這樣吟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