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國先生者,個性之師也。彼其雖貴為我校之長,卻云集百千個性于一身。異人哉!奇人哉!
其貌甚為個性。鄰班者誣其“五大三粗”,余謂其有“仙風道骨”。其人高一米有七,面方口闊,眼瞇時如細線,瞪時如銅鈴,寬口如懸河者也。
憶其上課之時,表情千變萬化,雖用詞述之,亦不能詳盡。喜悅之時,則雙目瞇起,嘴角咧開,不知其或喜或痛;憤怒之時,則雙目圓睜,有如國奧之足球;焦急之時,嘴角上揚,與眉目絞作一團,可謂“洪波涌起”,余等皆忍俊不禁。此非眾人之貌,非常人所能及也!
其教育之法亦甚為個性也。憶上學期,彼接班之初,謂余等曰:“爾等每日當作一記,以為練筆也。”余等如泰山壓頂,反感至極。于是日以讀書筆記代之。日久,見先生面似有慍色,則懼,不敢不記之。
一日,正苦思冥想中,忽放一屁,臭不可聞。乃心有靈犀,自謂曰:“今日日記,可記屁事也!”遂得意而記之。忽有靈感,書滿三篇。
次日,先生手捧日記,似激動萬分,曰:“昨日之日記,唯竺巖之文為極品也!”遂誦之。
此文雖為余之手筆,先生誦時卻與原文不盡相同。誦畢,滿座無不伸頸,側目,大笑,默嘆,以為妙絕。待日記本發后,余取而觀之,大驚失色:原文紅色一片,朱筆行楷如群蟻排衙,累贅之處俱刪繁就簡,余為之怦然心動。后此文用于期末考試,竟得年級之第一。此皆歸功于先生。若非先生,焉能如是哉?
其表情、聲音亦甚為個性也。上課之時,每每講至悲憤之時,則雙目圓睜,嘴角揚起;歡愉時,則眼角皺紋迭起,雙目迷離,倍感和藹可親也。其聲若洪鐘,雖面部時有過敏之癥,常以口罩掩之,亦不能阻其聲也。其聲雖吐字不清卻句句鏗鏘有力;雖發音不準卻字字引人入勝。
眾謂其有仙風道骨,然獨為其闊面巨口之故邪?半載之間,余得以為先生弟子,幸而得見先生高雅之行,精湛之教。唯常所思,故有此感之所記也。
所謂“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先生之所教,非類于神靈,乃于常者之所積也。先生雖為人師表,仍孜孜不倦,“敏而好學,不恥下問。”問者,非其所引以為恥,唯其所問,方致其眾望所歸也。
先生淡泊明志,寧靜致遠,不以功名顯赫為其所炫。常與余等同喜同悲。余等之所喜,乃先生之所喜;余等之所悲,乃先生之所悲也!得此師者,豈非福乎?
先生博我以文,約我以禮,嘗曰“德者為上也,文者為次也。”乃以此誡余等之言行。
先生循循善誘,博百家之所長,去其糟粕,取其精華,不受古人之所錮,以豐余等之閱歷耳。
披星戴月,燈下疾書,又有誰知?先生如俯首之孺子牛也!
先生嘗自居藤野,意在喻余為魯迅也!
是為余個性之師也。
母嘗戲曰:“汝與汝師臭味相投。”余曰:“有是哉,母之‘愚’也!余與余師惺惺相惜也!”
古籍如是說:“先生之風,山高水長。”先生博傳統文化,望余等之未來,此巍峨之風,堪稱“山高水長”矣!
今余忝列先生門下,執弟子之禮,行弟子之職,僅望登堂,未有入室之想。此生若得先生精神之萬一,則不枉為先生之徒也。得先生嘉言懿德之萬一,則感激涕零也!
余所至愛之師,愛之,非為他故,但愛其精湛之教,高雅之德耳。文字雖劣,略表尊師之念也。
(吉林省第二實驗學校)
指導教師:黃寶國
吉吉工作室
這是一篇寫得酣暢淋漓的文章,難能可貴的是,通篇運用文言寫法,卻不覺拗口,也不受阻滯,且用語準確貼切,稍帶些幽默,使文章順暢又富于喜感,可謂“高”也!作者對他的老師“寶國先生”觀察得細致入微,愛戴得五體投地,喜歡得無以言表。寶國先生在作者的筆下,自然生動起來,他的相貌、他的授課、他的德行、他的才智、他的富于變化的表情、他的與眾不同的教導……以“個性”為主線,一一道來,層次分明。結尾一段作者概括得極好,“余所至愛之師,愛之,非為他故,但愛其精湛之教,高雅之德耳。文字雖劣,略表尊師之念也。”短短數字,將文章之魂提示出來,不突兀,不溢美,恰到好處。
適用主題:我的老師、師魂、我生命中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