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換帥之機化解日元升值、市場需求低迷的危機,這似乎已經成為日本汽車企業的共識。繼豐田的渡邊捷昭之后,本田公司總裁福井威夫的總裁生涯也即將落幕。然相對于渡邊來說,福井的落幕卻沒有那么悲情,而是多了幾分瀟灑。
從賽手到總裁
總裁之路是由狂熱所鋪墊的,仔細觀察之后,我們不難發現本田公司的歷任總裁大都與賽車有著不解之緣,這也是本田公司的私有車隊久盛不衰的原因之一。福井威夫早在六十年代末就是早稻田大學理工學部應用化學專業一名小有名氣的賽車手。賽車帶著咆哮聲風雷電掣地從他身邊飛馳而過時,他總是紋絲不動,身體傳輸給他的是比普通賽車狂更多的特殊感覺。從聽似單調的引擎轟鳴那里,福井便能清楚地感覺到機械運轉是否正常,思索該如何解決其中的問題。畢業后他如愿加入了本田公司,參加賽車的研發工作。18載歲月如駒過隙,他憑借著自己卓越的工作能力成為本田賽車公司的CEO。
傳承賽車熱情
福井認為F1賽程就是個“行駛在馬路上的實驗室”。汽車時速要求在5秒以內從零竄升到200公里,同時由于隨時都會有其他情況出現,汽車又必須在1.9秒完全停止。他說:“F1窮極世界頂端,是培育技術專家的最高道場。”開發一臺引擎的費用在30萬美元前后,縮短1秒鐘時間,所需研發費用達1億美元。這個“行駛在馬路上的實驗室”,不僅需要有好的運動員能駕駛企業研發出來的汽車,在比賽上取得好成績,更需要研發生產人員在規定的時間內,拿出產品來。
挑戰是新技術之母
一般來說,公司越大,管理就越嚴格。時間和預算管理逐步嚴格化,個人逐漸失去自由,凡事須一一向上司匯報。但這樣做是不行的,會使員工什么事情都做不成。福井領導下的本田公司從不這樣做。
愚蠢的失敗當然不允許出現,但研究開發不可能全部成功,福井深知這個道理。杰出的技術不會輕易誕生,失敗理所當然,他只要求在99%的失敗中能有1%的成功即可,失敗項目同樣要善始善終。在本田的干部一年一度的前往研究所時,這些失敗的事例會被展示出來。既不會有嘲笑,也不會有指責,而是大家在紛紛贊許“有意思”的同時,給出“下次加油”的鼓勵。
教會他何為“尊重”的前輩
對福井來說,本田宗一郎無疑是他職業生涯中最重要的角色。每每回到家,閉上眼,福井都會想起他。作為這位老人帶過的“兵”,福井在櫪木研究所的時候就曾多次接觸過他,但真正聽到他的教誨,卻是在他退休之后。他是個慈祥的老人,大家那個時候都親切地稱這位本田公司的創始人為“老爺子”。教誨的這些話并不曾在辦公室和職工大會上講,而是在家里、試車場,或者吵鬧的車間里對福井的耳朵說的,這也使他額外地學會了本田人的一貫風格——尊重。
“你還不明白尊重人是什么意思嗎?是讓你進步,讓你高興地去工作,不是讓你回家休息。”老爺子試完一圈車后對著工作人員大吼:“如果你們怕失敗的話,最好的辦法就是什么也別干。”“但是你要記住,只有經歷失敗的人才能聽到這句話:‘你是失敗了許多次,但是你卻做出了這么偉大的事業,這對一個男人來講是多么重要啊。’”最后一句語調是那么平穩,他拍在肩膀上的手是那么溫暖。
福井威夫:1944年出生,日本東京人。1969年4月進入本田,先后擔任本田賽車公司社長、美國本田制造公司社長、本田技術研究所董事社長后,于2003年就任本田董事社長,即將卸任,傳位于尹東孝紳。
本田的“飛翔夢”
40年前,本田宗一郎開始想到造飛機,這也是他一生的夢想。福井說起此事顯得簡單,“飛機,我們想了40年”,但實際的技術工作卻一路艱辛,而最終這個夢想在福井的手中得以實現。
30年前,本田建好了一座沒有窗戶的研究所,因為宗一郎不相信工程師們看著山水能畫出設計圖。研究人員傻眼了,“說是造飛機,可卻是從一無所有的狀態開始起步。到底應該如何開始這個項目呢?”在經過一系列連材料都找不到的痛苦嘗試后,本田終于從能夠滿足低空飛行的燃氣輪機開始起步,而且仍然不是買來別人的飛機模仿,而是自己畫圖紙。
10年前的美國洛杉磯北郊,本田將研制好的發動機裝在一架舊波音727上,經過難熬的等待,東京本部研究所接到電話“咱們飛上天了”,大家一陣歡呼,然后找酒館喝酒,但是大多數燒酒屋已經打烊。
如今又是10年,福井終于要坐上自己的飛機了。他在一張紙上興奮地寫道:“企業應該怎樣成長,第一步,先于別人做到;第二步,先于別人想到;第三步,先于別人意識到。”
危機下的交接
再過2個月,福井就要交出本田王朝的大權,迎來6年“當政”的落幕之日。在本田40年的歲月里,他留給本田人的是激情的傳承與大膽開拓的精神,沒有悲壯,徒留瀟灑的背影。對于這一危機下的交接,福井認為,將研發公司交由公司的最高領導者同時運作,是提高決策效率的必要做法。在市場形勢變幻莫測之時,快速的應對能力對企業的生存而言至關重要。“在未來幾年中,形勢會更加嚴峻。為了保全自身,我們需要加速決策的步伐,精簡領導層。”福井威夫說。
一切以公司的利益出發,未計得失,他留給本田的始終是日本人獨有的“螞蟻精神”,就是在任何情況下,任何人都只是集體的一個組成部分,目的只有一個,就是群落的生存與延續。可以預見,當危機過后,柳暗花明的時候,福井臉上會洋溢出怎樣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