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年國文教學記》一文中,作者田葆瑛于1940年1月到8月,一邊在西南聯大中文系學習,一邊擔任家庭教師;1941年5月在云南省立昆華師范代課;1941年夏畢業后至1942年7月在昆華女子師范任教;1942年8月至1943年1月在綿陽六中上課——正好三年!包括家教、代課在內,短短三年,對語文知識與語文實踐的互動關系、加強語文基本功的訓練的重要性、寫作教學的評價標準、語文學習與生活的聯系、國文教學更應“因材施教”等問題,都很有見地。
……我在學校里雖然喜歡語言文字,但究竟比較偏重學理的探求,現在卻要分外注重基本的語文知識了。……教書的工作逼著我多翻字典,推求字義。基本的語文工作與語文理論的研究打成了一片。或從基本的語文現象上去證驗語文的理論,或從語文的學理上去說明基本的語文現象,或從課文的講解上去推求中國文法的規律。因此倒更引起了我教書讀書的興趣。
因為教的是中等學生,講授課文除著重文學的欣賞外,仍須著重基本的語文工夫。講解字義固不可過于板滯,但也須一字不茍,義有所本,免得望文生義。而且這種基本的語文訓釋工夫,更能幫助文章的了解。訓練中等學生的這種基本語文工夫,是干燥的。但是頂重要的。
……我看作文,第一先看思路清楚不清楚,第二再看內容精彩不精彩,第三要看造句通順不通順,第四要看修辭適切不適切,最后就要注意文字形體的正誤及書法的端正了。
有時我更領著學生舉行國文座談會。記得有一次晚飯后我領著一班學生在山頭舉行國文座談會,竟達三四小時之久。我們很隨便地討論國文上的各種問題,大家都發生濃厚的興趣。直到熄燈鈴搖了,她們還不肯回校呢!本來國文的講授,不是呆板的灌輸,應該師生打成一片,與生活密切連接起來,所以我有時候便率領著學生到郊外去。或到廟宇里。坐在神前,講講佛家的故事。或在河邊上,席地而坐,談談詩人的生活。甚至爬上山頭,在山林中隨著曲曲折折的羊腸小道,前呼后應。及至夕陽西下,大家便唱著歌兒一塊回校。女師的文藝生活到如今如在目前呢!
關于作文方面,我照例讓學生注意錯字。并且我從教書以來歸納出學生作文上最通常的錯字,約一二百字,規定為考試的范圍。再為他們講文字之原理,務期他們舉一反三,引起注意錯字的習慣。
……國文教學又不同別科,比較困難些靈活些。時代的不同,地域的不同,學制的不同,校風的不同,年齡的不同,性別的不同,都會影響教學的不同。甚至各班有各班的風格,各人有各人的志趣,自然在教學上不能取一成不變的準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