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建軍
[摘 要] 三十年艱苦實踐和理論創新,使我們對改革開放有了更深刻的理解,重溫鄧小平“改革是中國第二次革命”的論斷,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變革是人類應對各種危機的必然選擇,改革是社會主義條件下解放生產力的有效途徑。
[關鍵詞] 改革 危機 挑戰性 解放生產力
關于鄧小平改革是中國的第二次革命這個論斷,學術界已經有了些研究,主要結論是:改革相對于新民主主義革命來說是第二次,它們是繼承與發展的關系;改革也是解放生產力;改革引起社會的全面深刻廣泛變化等等。我認為這些研究還局限在表面層次,還只是對鄧小平觀點的解讀,沒有深化。
一、改革是應對危機的正確選擇
人類社會從產生之時起,就一直處在不斷的變革之中。這些變革,既包括宏觀的社會制度,中觀的生活方式,還包括微觀的思維習慣。正是這種種變革,才使人類社會獲得前進的動力。那么,又是什么原因讓變革成為可能?按照馬克思主義的基本原理,社會制度的更替是由于生產力與生產關系、經濟基礎與上層建筑之間的矛盾運動,實現的手段是革命或改革;至于生活方式和思維習慣的更新,則主要來源于生產力促進下的社會經濟關系調整。
無論主體是國家、社會,還是團體、個人,變革大致都有被動、自主以及由被動到自主三種形態。自主型的變革,是主體積極敏銳把握外部環境變化,自我調整、不斷適應;被動型的變革,是主體在某種無法抗拒的壓力推動下,不得不采取一些措施來求得茍安,一旦壓力緩解,變革也隨之終止;被動到自主型的變革,一般都要經歷從感性到理性,從自發到自覺的歷史過程,當主體深刻體驗到變革所帶來的巨大成功后,變革就成為自然之舉。社會發展實踐反復證明,變革要從被動演化到自主,決定性因素之一,就是主體的危機意識。
主體一般都束縛于習慣、沉溺于傳統,由于變革會帶來緊張與不安,會帶來失敗與挫折,因此必須要強烈的刺激才有可能實現并得以持續,而在種種刺激中,危險的刺激無疑是最強烈的。多數人都是等到生活環境變得無法容忍,或突發險情才求變?!兑捉洝吩疲骸捌渫?,其亡,系之苞桑”,“危者,安其位者也;亡者,保其存者也;亂者,有其治者也。是故君子安而不忘危,存而不忘亡,治而不忘亂,是以身安而國家可保也。”《左傳·襄公》也有“居安思危,思則有備,有備無患”的名句。
從理論上來講,危險形成壓力,壓力轉化為動力,動力促成變革,變革推動發展,主體獲得成功,然后又會產生新的危險,新的循環。但在實踐中,這種邏輯關系并不總是十分順暢的。另外,特別值得一提的是,壓力能否轉化為動力,關鍵還取決于主體自身的素質。同樣的火候使黃油融化而使雞蛋變硬表達的就是這個道理。
改革開放政策的形成發展,正是中國共產黨一代代領導集體危機意識、變革觀念的集中體現。面對“文革”后特殊困難的復雜局面和社會發展中的巨大風險,鄧小平深刻反思,及時調整,終于開創了中國社會主義建設的新局面。正視”文革”的苦難,不讓悲劇重演,是鄧小平及其以后的各代中共領導人要反復思考的問題,也是不斷把改革開放推向前進的一大力量源泉。鄧小平說:“過去的成功是我們的財富,過去的錯誤也是我們的財富。我們根本否定‘文化大革命,但應該說‘文化大革命也有一功,它提供了反面教訓。沒有‘文化大革命的教訓,就不可能制定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的思想、政治、組織路線和一系列政策。三中全會確定將工作重點由以階級斗爭為綱轉到以發展生產力、建設四個現代化為中心,受到全黨和全國人民的擁護。為什么呢?就是因為有‘文化大革命作比較,‘文化大革命變成了我們的財富?!保?]
二、改革的困難性和挑戰性相當于革命
革命需要堅強的意志,改革同樣如此。而且改革中遇到的困難比革命時期更復雜。革命時期的敵人就清楚地站在對面,改革中的矛盾則潛伏在人民內部,需要更敏銳的眼光才能察覺。
改革是第二輪的農村包圍城市,安徽省鳳陽縣的小崗村就是當年的井岡山,跟毛澤東力排眾意、大膽創新一樣,1978年末,18戶農民冒著坐牢的危險在大包干協議上按下了手印,農村改革拉開序幕。1946年出生的關友江現任大包干紀念館主任,32歲時他在大包干協議上按下了手印,他向參觀者介紹當年簽定大包干協議的經過:“當時的想法就是能干一年干一年,能干半年干半年。”當時的農民實在太窮了,窮則思變。關友江從小跟母親一起討飯,三年困難時期成了孤兒,以后一直討飯到三十多歲,直到實行大包干后才擺脫了貧困。然而,這僅僅是萬里長征邁出第一步,以后的路程更長,困難更多。在我國改革的整個歷史過程中,經常存在著“左”和右的思想沖擊,經常存在著動搖和疑惑。
經濟特區的建立及社會主義商品經濟理論的提出,在國內引發一場大爭論。按照馬克思主義的基本原理,社會主義是共產主義的第一個階段,共產主義階段要消滅商品、貨幣、市場,社會主義階段強調商品經濟,這在許多人看來,簡直難以容忍。許多人驚恐萬狀,以為中國從此姓資了。關鍵時期,鄧小平考察了深圳等地,明確指出經濟特區姓社不姓資,強調要繼續深入改革開放。
1989年下半年,“左”的東西得勢。當時有人說中央要抓抓階級斗爭了,有人說要取消個體戶了,有人說出國留學政策要變了,有人說留學生回國探親都要扣下來一個一個審查在海外干了什么,還有人說要讓知識分子重新到農村接受再教育等等。當時私營企業減少了50%,個體戶減少了15%。1990年2月22日,一位權威人士在北京某大報發表長篇署名文章《關于反對資產階級自由化》,說資產階級自由化的經濟根源就是個體私營經濟。文章還對中國的改革提出質問:到底是推行資本主義化的改革,還是社會主義的改革?這是當時第一篇討論姓“社”姓“資”的文章。另一家北京雜志1990年第1期發表《用四項基本原則指導改革開放》一文,指出,私營經濟和個體經濟如果任其自由發展,就會沖擊社會主義經濟。同年7月30日,北京某大報發表文章《誰說社會主義講不清》,直指鄧小平在《建設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這個講話中提到的:“什么叫社會主義,什么叫馬克思主義?我們過去對這個問題的認識不是完全清醒的。”面對這種形勢,鄧小平十分焦慮。他這時已經88歲高齡,時間留給這位老人的機會不多了。慶幸的是,他抓住了這個機會,用最后一把力氣,推了中國一把。1992年初,鄧小平視察南方,發表重要談話。他說:“改革開放邁不開步子,不敢闖,說來說去就是怕資本主義的東西多了,怕走了資本主義道路。要害是姓‘資還是姓‘社的問題。”[2]鄧小平說,根深蒂固的還是“左”的東西,中國要警惕右,但主要是防止“左”。把改革開放說成是發展資本主義,認為和平演變的主要危險來自經濟領域,這些就是“左”。鄧小平在南方談話中提出,社會主義也可以搞市場經濟。
2004年,郎咸平多次指名痛斥一些人借改革鯨吞國有資產,引起轟動。這個問題在一定程度上是存在的,但郎咸平進而聲稱國企效益比私企好,要求停止國企改革,并且著文聲稱現在是中國歷史5000年來最黑暗的年代。他的觀點雖然遭到諸多有力反駁,但依然有很大市場。2005年8月,鞏獻田上書全國人大,指《物權法(草案)》平等保護國家、集體、個人的財產是“違憲”,實質上是要保護一些人用非法手段侵吞來的財產,結果暫時阻礙了《物權法(草案)》的通過議程。2005年5月1日,一部分人簽名的“致中共中央、全國人大、國務院的建議書”。這個建議書,對國務院在年初發布的《鼓勵支持和引導個體私營等非公有制經濟發展的若干意見》(又稱“36條”)提出批評。這些簽名者說,“36條”違反了憲法第6條“公有制為主體”。他們認為私營經濟已經很強了,再鼓勵支持不就變成私營經濟為主體了嗎?2007年7月山西黑磚窯事件發生之后,一些人簽名上書,痛陳兩極分化、官員腐敗等種種問題,指責改革開放全盤搞錯,要求改變“路線錯誤”,回到毛澤東時代。胡錦濤、溫家寶在多個場合講話,表達堅決推進改革開放的信心和勇氣。十七大報告更是做出了明確回答:事實已經雄辯地證明,改革開放是決定當代中國命運的關鍵抉擇。這場抉擇,不是一夕之間的舉手之勞,而是凝結了一個長期進程中的不斷探索、不斷實踐和不斷總結。這場抉擇所引發的一場新時代的偉大革命,不可能一帆風順,也不可能一蹴而就。
三、關于解放生產力
社會主義也存在解放生產力的問題。革命是解放生產力,這是馬克思主義的基本命題,也為理論界所接受,那么社會主義條件下要不要解放生產力?過去有誤解,很多人認為社會主義公有制的建立,已經徹底實現了生產力的解放,社會主義條件下只存在保護和發展生產力的問題。其實,在社會主義條件下也要解放生產力,只是解放的手段與剝削階級社會有質的區別,不是通過革命,而是通過改革。
鄧小平說,革命是解放生產力,改革也是解放生產力,改革是中國的第二次革命。所謂解放,就是掃除障礙、打破束縛的過程和行為。對于生產力而言,解放的途徑主要有兩條。第一,變革生產關系和上層建筑。生產關系是在改造自然過程中形成的人與人的關系,生產力決定生產關系,生產關系反作用于生產力。就是說在生產方式系統中,能阻礙或促進生產力發展的只有生產關系這一個因素。那么,解放生產力首先應該是調整生產關系,而生產關系本身又決定上層建筑并受到上層建筑的影響,因此打破束縛生產力發展的生產關系和上層建筑就可以實現對生產力的解放。我國目前進行的改革,就是對長期制約生產力發展的經濟、政治、文化、科技、教育等方面的具體制度進行調整,從而推動生產力的發展。至于為什么要調整,鄧小平指出,社會主義基本制度是好的,但基本制度要通過具體制度表現出來,具體制度即使在開始是適應生產力發展的,但隨著生產力水平的不斷提高,慢慢地就不適應了,因此要通過社會主義制度本身加以調整。第二,發展科學技術。在生產力系統中,除了勞動者、勞動資料、勞動對象等實體性的要素之外,還包括科學技術這個智能型的要素,要打破生產力發展的障礙,從生產力內部進行變革的主要手段就是發展科學技術?!?/p>
參考文獻:
[1]鄧小平文選(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272.
[2]鄧小平文選(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372.
責任編輯 馬永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