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賀
學過歷史的人對于宋太祖“杯酒釋兵權”的故事再熟悉不過,但對于他釋兵權之后的相應政策及釀成的后果就鮮為人知了。
后周世宗柴榮死后,兒子柴宗訓只有七歲,身為殿前都點檢的趙匡胤既掌握著禁軍又統帥著出征軍,兵至陳橋驛被諸將“黃袍加身”、“拜呼萬歲”,成為大宋朝的第一位皇帝。趙匡胤擔心別人用同樣的手段迫使他或其子孫“禪位”,就和丞相趙普商量“欲息天下之兵,建國家久長之計”,趙普向他建議對執掌軍權的將領“稍奪其權,制其錢谷,收其精兵”。此計一出,正中趙之下懷。
961年,趙匡胤召集禁軍將領石守信、王審琦等飲酒,叫他們多積金帛田宅以遺子孫,歌兒舞女以終天年。順利解除禁軍諸將兵權,為進一步實施“杯酒釋兵權”的杰作開了個好頭。接著又召集節度使王彥超等侍宴飲,用同樣的辦法解除了他們的藩鎮兵權。這一做法較其他朝代開國帝王削減兵權的做法確實更為文明,也確實消除了他不十分光彩“登基”的危機感。但是他下一步的動作及所造成的后果與其“久長之計”的目的又是相左的。
趙匡胤任命石守信為節度使,卻不讓他赴任,而是待在京城,過著只拿俸祿不管實事的悠閑生活。宋朝采取這樣的官僚制度,便形成了一個龐大重疊的官僚機構和種類繁多的官祿。“杯酒釋兵權”使武官形同虛設,名義上是節度防御使,實際上什么事也不管,只是依照品級領俸祿。實際管理軍政事務的官員由朝廷臨時差遣,并無指揮軍隊打仗的權力,因為是差遣,像是走馬燈一樣轉來轉去。對武將如此,對文職官員也分為勛職和管事的實職,實際管事辦事的被稱為職式差遣的人,也都是流動性很強的。
趙匡胤接著又在兵制上進行了改革,分全國軍隊為禁兵、廂兵、鄉兵和藩兵四種。鄉兵、藩兵不常有,也不訓練,都是有名無實的軍種,禁兵是皇帝的衛士,一部分駐守京城,另一部分鎮守邊防要地,但要經常移防換地,名義上是“習勤苦,均勞逸”,實際上是為了達到“兵無常將,將無固兵”從而達到防止他們聯合叛變朝廷的目的;廂兵是各州的守軍,只供官府役使,從不練習武藝;鄉兵是從農民中抽出來的壯丁,名義上是地方守軍,卻沒有一點戰斗力;藩兵是招募來守衛邊防的,但大多是空名額。
宋太祖的做法,后來一直為北宋諸帝沿用,主要是為了防止兵變,但這樣一來,北宋時期的武備變為兵不知將,將不知兵,能調遣軍隊的不能直接帶兵,能直接帶兵的又不能調動軍隊,“以屢易之將,馭不練之士”,雖然成功地防止了軍隊的政變,卻大大削弱了部隊的作戰能力。兵不強國何以強,以至于宋朝在與遼、金、西夏的戰爭中,連連敗北,并給中國歷史上平添了一個最為軟弱、戰爭最為頻繁的朝代,到北宋末年還上演了欽、徽二宗為金兵所擄的靖康之恥。這也許是宋太祖趙匡胤始料未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