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香識女人

許新杰

喜歡去一串香火鍋城吃火鍋。那麻辣的味道，熱騰騰的場面，叫我想起來就垂涎欲滴。說是火鍋城，其實店面并不大，只有十幾張桌子，但總是吃客爆滿，常常是一桌剛走，一桌又來。

這個火鍋的吃法，完全可以用物美價廉來形容。一串三角錢，不管葷素，想吃什么，端來幾串，菜肴的竹簽放在桌子上的竹筒里，吃完后店家來數竹簽，結賬。通常是就著一個馕餅，往鍋里扔著自己喜愛的菜肴，邊燙邊吃邊聊，辣得鼻尖冒汗，猛喝涼白開，或者一杯啤酒，那時就是這感覺：冷熱酸甜，想吃就吃。自身和火鍋的熱氣一起蒸騰。不一會，就感覺談得盡興吃得過癮，肚皮有點撐，但是稍作休息還可以再來幾串的樣子。我就是在吃撐了還想吃，稍作休息的時候看見了她——那個香氣在瞬間蓋過火鍋香味的女人。

她和她高大帥氣的男友進來的時候，所有吃火鍋的人，都抬頭對她做了時間長短不一的注目禮。我暗自慶幸自己可以看得更真切，因為他們就坐在我的對面，我可以認真地看，也可以當作在看我的火鍋不經意地看，此時我才知道，美女，不光男人愛看，女人也同樣愛看。看人家那唇紅齒白，滿面桃花映春風，那小鳥依人狀。真是秀色可餐啊！我感覺我食欲又增。

她坐在里面，他坐在外面，不時低聲問她想吃什么，她就會偏著頭看食品柜臺里擺放的各種蔬菜，然后小聲地說出名稱，他就快步去為她取來。常常她是側著身子，頭稍微歪斜，那長長的黑發，就披在雪白的毛衣外套上。腿上，還墊著餐布，很小口地吃著，標準的淑女模樣，叫我汗顏。我慚愧自己的吃相，而且，也沒人坐在我的外面為我端菜。同樣是女人，差距怎么那么大呢？

終于吃到吃不下為止，一邊用餐巾紙摸嘴巴，一邊指著旁邊竹筒里滿滿的竹簽大喊：“老板，結賬。”我這粗獷的女聲還是把那美女嚇了一跳，她抬頭看了我一眼，然后對著他耳語了什么。他也抬頭看我，滿眼的鄙夷。她咯咯嬌笑，用白皙的手拿起一根竹簽，把上面的菜小心翼翼夾進火鍋。他就體貼地伸手幫忙。

老板一五一十地數著我的竹簽，我沒有仔細看，因為我相信老板。我還在看那美女，想學著人家的吃法，好叫自己在下次吃火鍋的時候也像個淑女。而這時我看見了叫我吃驚的一幕，因為，那雙白皙的，拿著竹簽的手，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從竹筒里拿了幾根細細的竹簽，迅速地放到身后的柜子里，那個位置，正是老板堆放竹簽的地方。然后，她若無其事地，仄著纖細的身子，輕巧地笑著，小口地吃著，慢慢地嚼著。

老板恰好報上了我們吃的數目和應付的價格，我感覺比我想像的少多了，至少我知道老板沒有把我的十根變成二十三十根，但是我知道了使竹簽變少的秘密了。

聞香識女人，我忽然大笑。望著那美女和帥哥大笑。他倆抬頭，看著我，鄙夷的神色仍沒有一絲減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