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9精品在线视频,手机成人午夜在线视频,久久不卡国产精品无码,中日无码在线观看,成人av手机在线观看,日韩精品亚洲一区中文字幕,亚洲av无码人妻,四虎国产在线观看 ?

左岸五月,右岸寒冬

2009-04-29 00:00:00蘇唯治
青春 2009年6期

一 從我寓所看下去,是一個名叫“五月”的咖啡館。咖啡館裝飾別致,馬賽克紋路的石砌棕墻,明凈落地窗,淺紅桃木質大門。門兩旁各有一個巴洛克風格的復式燈。最近路過,偶爾見到一女子在館內彈奏鋼琴。從門口看去,只見其背影,頭發像瀑布一樣散落在雙肩,常穿棕色格尼大衣,別致迷人。

一次我從吳淞路買書回來路過咖啡館,見人并不多,就走了進去。點了一杯摩卡咖啡坐下。那個女子正坐在一架黑色三角鋼琴前。我看了她的正面,眉宇清秀,一襲黑發散落在雙肩。她正認真的彈奏鋼琴。我聽了一會,辨認出是帕格尼尼的《鐘》。這是一首難度極高的曲子。她雙手移動流暢,高音部和低音部銜接精巧,節奏張弛有度,彈得很動聽。我啜了口咖啡,煮得不錯,苦而不澀,馥郁香濃。在如此安靜的地方呆上半天,口中喝著濃郁的咖啡,耳邊聞得雅致的琴聲,不失為一種享受。整個下午,我添了幾杯咖啡。到了傍晚,我看見她緩緩起身,去收銀臺簽字,然后便拿上一個帆布包走了出去。透過落地窗,可以看見她在門外站臺等車。昏黃的路燈下,只見她不時捋捋被風吹得略顯凌亂的頭發。我出了咖啡館,朝她走去。我漸漸聞到她的氣息,是一種淡淡的紫羅蘭香水味道。從她身旁走過時,她轉頭看我,輕輕啟齒微微一笑。我也朝她微笑。走到公寓門口,我轉頭回望。她已經坐上了公車,正離我慢慢遠去。

“最近見到一個別致的女子。”第二天上午,我對衛蘭說。

“是嗎?可沒見你怎么夸過人。”衛蘭不屑的說。

“絕對是百分之百讓男人一見鐘情的那種。”

“看上她了?百分之百的女子倒是想見識一下。”她恨恨的說。

“看來在女人面前永遠不能談另一個女人的好,看把你嫉妒得!”

說完,我翻開筆記本開始寫一片文章的梗概。衛蘭氣吁吁的,目光凌厲地盯著我。我無動于衷,不去理她。林海說衛蘭是一只可愛的母老虎,可見衛蘭的兩面性。氣質尚可,攻擊性強。林海和衛蘭是我的同事,我們的工作是編輯雜志。我負責文字圖片,林海負責排版和雜志出版,衛蘭管的是營銷。

工作回來,我又去了咖啡館。我進去時,那女子正低頭彈琴。她看見了我,朝我笑笑。這次她彈的是帕格尼尼的《如歌》,一首輕快悠揚的曲子。我拿出我隨身帶的一本書,慢慢翻看。不知覺中過了幾個小時。

“在看什么書?”不知道什么時候她已經坐在我對面了。

“托馬斯·哈代,《遠離塵囂》。”我說。

“嗯,不錯的一篇小說。”她捋了捋散落在額前的頭發。“剛才彈得怎樣?”

“水平很高。喜歡帕格尼尼?”

“沒什么喜歡厭惡,工作而已。”

“我倒是很喜歡帕格尼尼。”

“怎么個喜歡法?”

“侵骨入髓那種喜歡,但只是純粹的聽眾,家中有他兩張碟。你是職業鋼琴家?”

“談不上。還是學生,在這兼職。你每天倒挺閑的。”

“喝杯咖啡放松一下,忙里偷閑罷了。”

她手機響了,鈴聲竟是德彪西的《月光曲》。她拿起手機和某人說話。

“我要走了,朋友找我。”她說。

“下次見面就是朋友了?”

“當然。”

《MON》十一月的樣刊做好了。我們照例去兜風散心。開始編這份雜志的時候,我們吃了不少苦頭。現在漸漸熟悉起來,但每期仍需絞盡腦汁。當下讀者的品味越來越難琢磨了,我們只能估摸著調整。我們去了外灘。林海開著道奇轎車,衛蘭和我坐在后面。

“蘇萌,你那鋼琴家怎么樣了?勾上了沒有?”林海問我。

“什么勾上不勾上,壓根兒沒認識上。”我說。

“別裝了,你這幾天氣色可好了不少。”林海不依不饒。

“我說林海,你怎么變得跟咱們婦女同志似的,這么愛打聽了?”

“你沒戲。好事哪輪得到你頭上。”林海笑了。

“別理他,他這是吃不到葡萄的心態,他就想著自己怎么就窩囊著呢。”衛蘭站在我這邊。

“對于好事我持這樣的觀點: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命運又不是掌握在你們手里,你們就省省吧。”我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不要再鬧。

“不是我打擊你,蘇萌,也就是我看得上你。別的女人哪會多瞅你兩眼。”衛蘭說話可夠刻薄的,又站到林海那邊了。

“別看上我,衛蘭。我可不是什么好男人。林海,我記得我們當年在學校里的時候,可是一大群女孩跟著屁股后面跑。不可能工作后立馬就蒼老了容顏吧!”我想起大學時候的自己,玩世不恭,風流不羈。我交過幾個女友,最后都不了了之。

“她逗你呢。你還真懷疑起自己的形象了。”林海說。

“就是,傻瓜一個。”衛蘭刮了刮我的鼻子。

我們順著吳淞路開車到了山東路,沿著萬國建筑群一路往南。從車窗看去,黃浦江上停靠著一些游輪,東方明珠電視塔和一群巨型建筑直插云霄。我是在一年前來到上海的。那時我和林海剛從北京畢業,一起來了上海。林海托熟人關系找到一份工作,給一個地方廠家駐上海的辦事處當助理。我呆了一個多月,沒有找到像樣的工作。林海說做人不能要求太高,能將就的就將就吧,畢竟生存重要。后來我去林海工作的地方找他。我看到他在一個估計是經理的胖子旁邊跟上跟下,遞茶遞煙。林海也挺無奈,“其實助理只是掛個名號而已,做的都是些雜活,生活真不容易。”

直到我們認識衛蘭。我記得我是在淮海中路碰見她的。在一家公司面試后,我沿著淮海路散步,抽著煙,看見了她。她坐在公車站臺拿著一個圖紙正在用鉛筆比劃著,干凈的短頭發,穿一襲白色連衣裙。我走了過去,從后面看她在做什么。

“看得懂嗎?”她忽然轉過頭來。

“是個設計,估計是書的封面。”我說。

“錯了,是雜志。聽口音你不是本地人。”

“初來咋到,正找工作。”

“說話也文縐縐的。”

“呵呵,看多了文言文吧。”

“北京男的在這可不好找工作。”

“為什么?”

“機靈,大男子主義,嘴厲害。”

“說得倒是有點那么回事。”

“交個朋友?看你挺像文藝青年,我缺寫稿子的人。”

“你是雜志編輯?”我好奇的問。

“正打算辦一份雜志,剛剛畢業。你叫什么名字?”

“蘇萌。”

我們交換了聯系方式。當時我以為這些俗套終究是禮節性的,對于寫稿子也無甚興趣。不想一個星期后她真給我打了電話。當時我已把錢花光了,正準備卷鋪蓋回北京。我和她素不相識,無奈也只能試試。林海是后來被我們拖下水的,那個掛名助理便成了歷史。雜志辦成現在這樣,衛蘭的付出最多。最初白花花流出去的銀兩是衛蘭墊上的。現在的這輛道奇轎車,也是她從家開來當作事務用車。林海和我打哈哈,“敢情咱們是傍上富家女了。”

二“五月”咖啡館在秋末時又裝修了一次。巴洛克復式燈換成兩個乳白吊燈,燈周圍被雕刻成花的紋路。那架鋼琴被放到了一個稍高的木圓臺上。自上次和那女子說話之后,我已經許久沒有碰到她了,偶爾見一個意大利人在彈琴。我仍是每天下班后去“五月”點一杯咖啡,看看書靜坐幾個小時。

“先生,你需要別的嗎?我們這還有一些西餐和甜點。”可能是我經常只點咖啡的緣故,一次一位侍者好奇的問我。看了看清單,我又點了草莓慕司,巧克力棒,還有瑞士千葉卷,都是些高熱量食物,我喜歡的東西。我問侍者,“彈鋼琴的女孩哪去了?”

“她近段時間沒有過來,大概因為學習繁忙。”

“哦,謝謝。”

想起前段時間她頷首彈奏的背影,我忽然覺得失望。侍者告訴我咖啡館老板是那個彈鋼琴的意大利人,他們管他叫素,上海音樂學院的一個老師。“她是他的學生。”侍者說。我開始欽佩起這個意大利人,無論所奏音樂還是店面設計,都讓人感覺很特別。我轉頭朝素看去,他正望著我,臉上浮出溫暖的笑。我朝他點頭回以一笑。

我把公寓鑰匙交給了衛蘭讓她幫我打掃房間整理衣服,于是便和林海去淮海路兜風。我們沿淮海路一路開車過去,甚感無聊,滿眼盡是來來往往的男男女女。“怎么沒看見幾個漂亮的?”林海的眼睛雷達似的掃射著街道。我慢慢悠悠的開著車,看見兩個女學生正手挽手走在街道一旁。我把車開過去慢慢停下。

“嗨。”我打了聲招呼。

她轉過身來,瀑布般的烏黑頭發散落在雙肩。

“不認得我了?”我說,“再見面就是朋友。”

“哦,記得。”

“你們去哪?”

“回學校。”

“搭上一程?”

“嗯。”她和她同伴坐了上來。

“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牟曉夏,夏天的夏。”

“好名字。你們學校在哪?”

“上海音樂學院,汾陽路那邊。”

我把車轉向汾陽路開去。

“牟曉夏,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同事林海。”我說。林海朝她笑了笑。

“這是我的朋友吳婷。”她指了指她的同伴,“你們真閑,你們做什么工作的?”

“我們在編雜志。”林海說。

“說說名字。”

“《婦女周刊》。”我說,“另外《知音》也編,都是些通俗雜志。”

“你們怎么會編那種雜志?”吳婷很驚訝的說,“而且你們還兩個大男人。”

“生存嘛,做什么不是做。”我說。牟曉夏略顯驚訝的看著我。

她們竟信以為真了。我和林海禁不住笑起來。

“騙人。”牟曉夏說。

“還真猜對了,我們就是干騙子營生的,專門拐賣善良婦女和幼小兒童。這不你們上了我們賊車?”林海說。

吳婷鄙夷的看著我們,小聲對牟曉夏嘀咕,“你怎么認識這種人?”

“怕了就下車。膽小的我們還不騙。”林海和我相視一笑。

“不開玩笑了,我們編的雜志叫《MON》。”我說。

“那本雜志,我看過。那些東西是你寫的?”牟曉夏問我。

“嗯。”我說。

“你是蘇萌?雜志每篇文章是同一個人的署名,很特別。”牟曉夏對我露出欽佩的眼神。

“別夸他,他這人不經夸。”林海轉過頭對我說,“是不是,蘇萌?”

“去你的。”

我們在音樂學院門口下了車。這時已是下午五六點鐘的樣子。“有沒有戲?”林海低聲問我。“看著辦吧。”我們進了學校。我和林海在學校里略為顯眼,穿著已經沒了當年的學生特征。我穿著寬格子豎領襯衣,卡其色的牛仔褲,腳上是棕色的船型牛皮鞋。林海身著白色豎領襯衣,黑色粗布褲子,穿黑色登山鞋。我點上一根煙,慢慢悠悠抽起來。

“你們餓了沒有,一起吃個飯?”我說。

“學校沒什么好吃的,除非你們吃得慣食堂飯。”吳婷說。

“要不去買點東西吧。大家湊合著吃。”林海說。

我們一起去了商店,付完錢,接著去了食堂。我們買了八寶粥,切塊面包,袋裝酸牛奶,每樣四份。我把牛奶澆在面包上,一邊喝粥一邊大口吃面包。

“面包還有這種吃法?”牟曉夏笑著看我。

“當然有。”

“你對吃肯定挺有研究吧。”

“會一點廚藝,有時間給你露兩手。”

“好啊,同時也向你學學廚藝。”牟曉夏說,“對了,《MON》名字的含義是什么?我的同學都很好奇呢。”

“說來話長,”林海開始編了,“世界上什么最有影響力?金錢。我們的雜志名取MONEY的前三個字母,表示要做出有影響力的雜志。雜志本身當然也是這個物欲社會的銅臭份子,不是普度眾生的傳道書。我們也不是高尚的人,出雜志是為了掙錢盈利。當然,顧客花錢買了雜志,她也該得到應得的快樂。我們所做的,即是販賣快樂的營生。”

“沒想到是這個涵義。你們也太忽悠消費者了。這樣看來,這本雜志太露骨了,赤裸裸地打著金錢的旗號。”牟曉夏說。

“林海,你怎么說得這么惡俗?雜志名聲都被你敗壞得差不多了,說得像是精神鴉片一樣。”我說。

“那是怎么回事?”吳婷抱怨地說,“你們嘴里怎么就沒一句實話。”

“各位女士,是這樣的。《MON》是莫奈英文名字MONET的前三個字母。我們每一期封面都用六號字雙語標注:紀念偉大畫家莫奈先生,IN MEMORY OF PAINTER MONET。”

“這樣才多了一點文藝氣息嘛。”牟曉夏說,“不過看書時我可沒在意這個。”

我和林海是在七八點時回去的。林海搭上了吳婷,要了她的電話。我和牟曉夏也彼此交換了號碼。我約牟曉夏有時間去我公寓,理由是展示一下廚藝。她起先猶豫了一會,后來答應在后天下午兩點過來。我回去的時候,公寓已經被衛蘭收拾好了,衣服也整齊的掛在壁櫥里。我給衛蘭打電話說睡在干凈的床上很是舒服,下次一定好好犒勞她。

兩天后,我邊喝啤酒邊看著一份報紙,外面下著小雨。我朝窗望去,天灰蒙蒙的。“五月”咖啡館門口的兩盞燈亮著,淡淡的金黃色燈光透過落地窗溢了出來。也罷,又是雨天。上海的冬天不像冬天,街道上的常青樹,二十多度的氣溫,還有這綿綿細雨,仿佛是春天一般。我喝完一瓶啤酒,看了看表,已經兩點半了,牟曉夏還沒有來。打開電視轉到體育頻道,正在直播一場籃球比賽,看了一會覺得索然無味。我朝窗外望去,看見牟曉夏正撐著傘路過咖啡館。我早早候在門口。過了很久門鈴才響,我馬上開了門。牟曉夏帶著一身雨水的氣息,頭發濕漉漉的站在門口。

“快進來吧,全身都濕了。”我說著去衛生間拿了條干凈毛巾遞給她,“擦擦頭發。”

“對不起,我來晚了。你這真難找。”她拿過毛巾略微擦了擦。

“喝可樂還是橙汁?冰箱在大廳拐角處。桌上有咖啡粉,飲水機里有熱水。我去給你準備吃的。”

“我也去,來就是看看你的廚藝。”

我把她領到廚房。“廚房挺大,不像是單身居家男人。”牟曉夏說。

“怎么不像?”我開了煤氣,熱熱鍋放了油準備煎蛋。

“哪都不像。”

“說說看。”我把切好的肉末和生姜放進鍋里。

“房間很整潔,一塵不染像太平間,衣服擺放整潔,干凈沒有褶皺。”

“衛蘭經常幫我打掃衛生,衣服是她幫我熨的。不過衣服都是自己洗的。”我邊說著,邊往肉末煎蛋羹里添加調料。

“衛蘭是誰?是個女的名字。”

“同事兼合伙人,人挺好。”

“不會是喜歡你吧?”

“不會,我們是一起闖蕩過來的,關系就像哥們一樣可磁實了。”

我做好了肉末煎蛋羹,尖椒燉牛肉,素中三杰。還做了兩樣調味的生菜,咸水生姜,切片黃瓜點醬。牟曉夏嘗了后贊不絕口。

“比想象中好,開始還以為你是吹牛。”

“呵呵,我這種男人應該是很多女孩心儀的對象。”我說。

“嘁,夸你兩句你還上天了。”

“嫁給廚師,享受下半生的口福。人生就是吃喝拉撒,胃口好了,什么都好。”

“說得跟廣告似的。”

“這不是廣告,是邏輯推理。你吃了美味食物,美味食物為我所做,對我有好感乃正常現象。”

“你就套瓷吧。本來以為你挺與眾不同的沒想到也落了俗套。”

“我也沒說我是怎么高雅的人。看樣子你也是北京的,哪個區的?”

“接下來你肯定會說你是北京這區那街的和我套近乎對吧。”

“不肯說就算了,你也太清高了。老鄉一場,我東城的。”

“我海淀的。我見過你幾次就上你家來了,不算是清高。”

“這叫緣分,懂嗎?沒準我們還會像小說里寫的一樣有個發展高潮和結局。”

“那你想是什么結局?”牟曉夏低著頭羞紅了臉。

“沒準是場悲劇,沒準我會讓你哭,或者欲哭無淚。當然也可能是喜劇,從此你的一生就像喝了蜜般甜。”我笑著對牟曉夏說。

“嘁!說的跟真有那么回事。從一開始你就瞄上我了對不對?”

“我的肉身在紛雜喧鬧的世間行走,靈魂在無盡黑暗里摸索前行,孤獨難挨。懂得知己難逢?”

“我有男朋友了。明白?”

“沒關系。沒準你現在的男友是你以后最深惡痛絕的人。我們的故事可是一見鐘情,歷久彌香。”

“有那么戲劇化嗎?要是錯過了該怎么辦?”

“人生如戲,或者多年后我們仍再次相遇。你晚景凄涼,我容顏蒼老,唯有執手相看淚眼,悔不當初啊!”

她笑了起來,接著沉默半晌。我試探性的伸手把她攬住,她并沒有拒絕。

三 我坐在辦公室的折疊式座椅上,沖上一杯熱騰騰的咖啡,想著下期雜志的主題。室內冷空氣肆虐,我加了件外套還是覺得寒冷。這些天降溫了,來自太平洋的寒流和西伯利亞的冷空氣,使全國大面積都在雨雪天氣里。上海也不例外的告別暖冬,已經下了兩天小雪。林海對上海的雪嗤之以鼻,覺得稀稀落落太過小氣。不過在這個南方城市待這么久了,第一次碰上下雪確實令人欣喜。對久不見雪的本地人來說這種欣喜更明顯。公園里小區內,只要是有空地的地方,就能看到一群孩子興高采烈的恨不得在雪地里打滾。我想念北京,想念東城。現在的北京應該整個的被銀裝素裹了吧,東城的孩子們或許也正在雪地里打滾吧。

“我想念北京了。”牟曉夏打電話給我,“真想念爸媽啊!想念家里的雅馬哈鋼琴,想念家的一切。”

“真矯情,”我說,“很久沒聽你彈鋼琴了。”

“下午我們去‘五月’,你來接我。”

“嗯。”

我寫完一篇稿子交給林海,讓他看一遍。

“稿子挺好,是讀者喜歡看的文章。”林海說,“最近和牟曉夏搭上了吧?夠隱秘的啊。”

“你不也搭上吳婷了?”

“吳婷沒牟曉夏漂亮。不過聽吳婷說,牟曉夏可是有男朋友的,你作為一個第三者有何感想?”

“你損我!我沒什么感想,不過是打破一段不完美,創作一段完美罷了。”

林海忽然不說話了。我回頭一看,衛蘭站在我身后。她提著剛買的盒飯,面無表情。

“怎么了衛蘭?”我問。

“沒什么。你們吃飯吧,我給你買了最愛吃的紅燒排骨和煎絲瓜。林海,還有你的魚香肉絲和茄子粥。”說完,她轉身出了辦公室。

林海看著我,“完了。衛蘭這姑娘估計是真看上你了。”

“不可能,一起都一年多了,沒感覺到。”我說。

“每次吃飯,你的那份飯菜是不是要多一些?蘇萌,你注意過沒有,衛蘭的飯菜每次都和你的一樣。”

下班后,我坐車去音樂學院,一路上想著林海的話。春天衛蘭買來太陽花放在我臥室窗臺,“有了好空氣才能寫出好作品”她說。我每日去工作,文件總是提早被收拾得干凈整潔,桌上總見幾袋咖啡粉,熱水肯定是燒好的。我喜歡莫奈,她便買來莫奈的畫冊并把雜志取名作《MON》。我向來把她當作理所當然的哥們。林海的話讓我覺得心懸。“她喜歡你,你看不出來?”林海說。我一時心亂如麻。

到了音樂學院,我看見牟曉夏在校門口站著,吳婷心事重重的站在一邊。上車前,吳婷悄悄的塞給我一個紙條,“回去看看”。汽車很快到了咖啡館。和侍者打過招呼,我要了杯咖啡,夏坐在小圓臺的鋼琴旁。

“彈什么?”

“肖邦的《離別》不錯。”我喝著咖啡,想著衛蘭的事。

牟曉夏于是彈起了《離別》。我又替她點了奶油蛋塔,紅莓甜筒,熱巧克力。我打開吳婷給我的那張紙條。

“你好,也許你知道為什么我寫紙條給你吧?曉夏是我以前的女友。我不明白她為什么會對你感興趣?你到底用什么手段誘惑了她?本來我們是很幸福的一對,你卻不顧廉恥的插了一竿。好好談談行嗎?”是曉夏的前男友,名字中規中矩普普通通,叫梁明。他約我明天在淮海路一家咖啡館見面。這使我心情又糟了很多,臉色愈加難看。

“怎么了?”曉夏問我。

“沒什么,有點感時傷懷。”我把紙條悄悄放進口袋。

她不說話了,又彈了一首《泰依斯冥想曲》。

傍晚時我們回到公寓。我做好晚飯,自己沒吃,心情很糟,便拿出幾瓶啤酒喝起來。她憂心忡忡的看著我,勸我別喝多了。我只管喝酒,也不知道喝了多少瓶,后來醉得一塌糊涂,吐得到處都是。她清理了沾滿穢物的地面和沙發,擰干濕毛巾仔細幫我擦了臉,泡茶給我醒酒。我頭腦昏漲,想睡覺。她把我扶進臥室,我轉身悶頭睡覺。

早上醒來的時候已是八點。我睜開眼,她正披散著頭發坐在一旁,輕輕摸著我的頭發。

“我喜歡寸頭。”她笑吟吟的看著我。

“昨天你睡這了?”我頭有點沉痛。

“嗯。早上你還在說夢話。”

“說什么了?”

“不知道,咕嚕嚕的一直在念叨。你餓了嗎?我做了粥。”她下床,準備去廚房。我穿好衣服,去洗手間刷牙洗臉。刮臉時不小心把臉刮破,滲出了一道血跡。

把夏送回學校,我便坐上公車去上班了。漫天細小的雪花紛紛揚揚下個不停,路面的積雪被車壓得干癟灰黑。車內沒有空調,我里面穿著件棉布襯衣,外面套著棕色卡其布風衣,覺得寒冷異常。我想起衛蘭,身上這件風衣也是她陪我在南京路逛了幾條街買到的。當時我嫌她太麻煩,后來終于感覺到這件風衣的好,面料舒服,做工精良,雖然現在確實不御風寒。

到了雜志社,我輕輕推門進去。林海正坐在窗戶邊看設計圖紙邊抽煙。

“衛蘭怎么沒來?”我問。

“我也沒看見她,來的時候房間挺亂。”

林海遞給我一根煙。我點上火慢慢抽了起來。拿出手機打電話給衛蘭,沒人接聽。

“我聽吳婷說,那小子約了你。”林海說,“把紙條給我看看。”

我把紙條掏出來給他。

“這也太缺德了,看把你詆毀的,說得牟曉夏像是在傍一粗俗大款。”林海說。

“他約我下午見面。不知道有什么把戲。”

“去嗎?”

“當然。下午不來上班了,看見衛蘭給我打個電話。”

“嗯,自己小心點,現在的學生心眼很多。”

忙著寫完幾篇稿子,下午我開車去了淮海路。我找到那家咖啡館,門口站著一個穿著普通戴著眼睛的文靜青年。我走過去朝他打招呼。

“你是梁明?”

“去里面坐吧。”他陰著臉和我一起進去,這讓我很不自在。

“你喝什么?隨便點。”他看看菜單,皺了皺眉。我看出了他心里的難堪,估計平時也沒有怎么來過咖啡館,家境平常,礙于面子才約我至此。

我點了一杯熱巧克力,他要了杯咖啡。

“想吃什么就點什么,到時候我買單。算是我對不起你。”我說。

“一句對不起就能解決問題?你這種行為叫什么你知道嗎?”他聲音突然大了起來。其他桌上的顧客開始往這邊看。我示意他小聲點。

“我知道是我不對,但現在事情已成事實。另外我的傳統道德觀確實也不強。在我看來,茫茫人海中能夠相遇相識并非易事,做事情有了禁忌并不好。”我說。

“昨晚我打電話給曉夏,她舍友說她沒有回來。你又對她做了什么?你別得寸進尺。”

“這個你管不著,曉夏現在是我女朋友。”他的話使我很惱火。

“你這是流氓的行徑!”

“小子有種你再說一次。”我終于抑制不住憤怒,站起來抓住他的衣領。

他慌忙掏出一把刀抵住我的腹部,臉色慌張。“我弄死你。”他喊道。

“你敢?有本事捅一刀試試。”我料他不敢怎樣。

他手晃了晃,我忽然覺得肚子生疼,用手摸了一把,全是血。咖啡館內混亂起來,梁明頭也不回跑了出去。我漸漸體力不支,倒了下去……

四醒來的時候,自己正躺在病床上。我的上方掛著幾個藥瓶,左邊是個白衣護士。我想動一下,不料傷口疼了起來。我慢慢轉動腦袋,衛蘭正坐在我的右邊注視著我。

“醒了啊。”她望著我的眼睛。我點了點頭。

“傷到哪了?”我問。一張嘴傷口開始微微發疼。

“差點就傷到心臟了,幸好沒事。”衛蘭說,“別動,否則傷口會裂開。醫生說要休息一個多月,不能亂動的。”

“他們呢?”我問。

“林海在辦公室里堅守陣地。至于那個姑娘,我沒有看見她。”

我閉上眼睛,有點失望。“那小子現在怎么樣了?”

“死了。”她低下頭,“哎!年紀輕輕的,正當前程似錦的時候。”

“死了?怎么回事?”

“那孩子大概以為你被捅死了,跑回學校后躲了起來,不料后來竟跳樓自殺了。尸體是今天早上六點被發現的。警察在他身上還找到一封遺書,具體寫了什么我不清楚。”

整個上午,我都陷入深深的自責中,萬念俱灰,失望至極。衛蘭喂我喝粥,我也不張口,心情低落。下午,幾個警察來找我問詢。我把事情的經過大概說了一遍。

“那個孩子頂多就是判上一兩年,不料卻畏罪自殺。也難怪,年紀輕輕沒經驗,想問題難免太死板。”警察對我說。

“是我不對。”我說。

“責任不在你身上,你也是受害者。不過你個人作風問題以后可要注意點。”警察朝我笑。

“一定一定。他身上是不是有一封遺書?”

“嗯,是有一封。可真夠癡情的,尸體是在女生宿舍樓面前發現的,血肉模糊。他是在女生宿舍旁邊那棟樓自殺的,說要讓那女生看看背叛的后果,讓她后悔。他還提到對不起家里人含辛茹苦把他養大。”警察嘆了一口氣,“哎,為了愛情竟然把命都丟了,現在的年輕人可真夠不要命的。可惜!”

警察走后,我沉思良久,愈加覺得對不起已死之人,對不起牟曉夏。我在想,牟曉夏現在在哪?事情發生后她又會怎么辦?我的毫不知情使我更加擔憂,然而無能為力。

我在醫院待了將近一個月。這些天衛蘭每天都在旁邊伺候。由于我的厭食,她每天變著花樣給我帶各種各樣的易消化食品。林海則忙于雜志的采寫和制作。為了不使我過于無聊,他總是在下班后和吳婷一起來醫院陪我聊天。在我生病期間,《MON》的封面也改成黑白版面。衛蘭寫了一個聲明,用五號字體印在封面上。“《MON》雜志的主要撰稿人蘇萌同志,因身體原因停止撰稿一個月。祝他早日康復。”很多讀者也寫信來慰問,說很喜歡看我寫的文章,愿我能盡快好起來,也有讀者提到要來看我問醫院地址在哪。這些都讓我很感動。我對衛蘭說,給讀者回信說感謝他們對我的關心,康復后理當再接再厲。這期間牟曉夏還是沒有來找過我,也沒有聯系過我。從吳婷口中得知她早已回了北京。至于她現在怎樣,我無從知曉。

出院后我去學校找到她的老師。“她心情很低落,辦理完緩考休學手續后就被她家里接走了。”我向衛蘭請了一個禮拜的假打算回家一趟。回家后,我根據她老師提供的地址去找牟曉夏。她家在海淀一個高檔小區內,看樣子是一個較為富裕的家庭。我和家長說我是她一個同學,來看看她。她母親告訴我,她早于兩個禮拜前就離開家了。

“那她現在在哪?”我問。

“意大利,她老師幫她在羅馬找了一個學校,辦好手續就過去了。真造孽啊!”她母親似乎眼眶濕了。我臉上一陣滾燙,很是內疚。

“她還好嗎?”

“回家后就呆在屋里整天不出去,眼睛哭腫了好幾個星期。哎!也不知道她能不能適應異國他鄉的生活。”

我沒有再問什么,略微寒暄后和她母親道別,默默回家。

在家和父母待了幾天,我又飛回上海。下飛機時,衛蘭和林海早早等在機場,大老遠朝我招手。林海舉著個牌子,上書幾個紅色大字“歡迎回家”。“叫你調皮,以后還敢不敢再沉溺情愛了?”衛蘭刮了刮我的鼻子。我緊緊的把她抱住。

一月的上海已經回暖。我每天工作十來個小時,來補償前段損失的時日,同時也迫使自己不去想其他事情。我終于察覺到衛蘭的好,開始漸漸接納她。一次,我和衛蘭路過“五月”咖啡館。我停下腳步,里面傳來憂郁的鋼琴聲,是肖邦的《冬風》。我和衛蘭進去坐下,只見一個女子坐于鋼琴旁邊,指法流暢,張弛有度。“我又想念牟曉夏了。”我對衛蘭說。“咱們去點餐吧。”衛蘭握緊了我的手。我點了草莓慕司,巧克力棒,瑞士千葉卷,外加一杯咖啡,都是熱量高昂的食物。我需要它們來補償這個冬天因為寒冷而消耗過多的熱能。

侍者還認識我,他給我備完餐后,叫我在收銀臺稍微等一等。回來時他把一封信遞給我。

“這東西早放在這了。你一直沒來。”他笑著說。

“牟曉夏的?”我問。

“嗯。素回意大利了,曉夏也去了。咖啡館現在也由素的朋友接管了。”

“什么時候的信?”

“大概是半個月前。”

我向侍者道了謝,坐到衛蘭旁邊,打開信。

“蘇萌,請原諒我無休止的靜默,我不會再聯系你了。事情發生太過突然,我能做的只有不辭而別。或者你可能明白,或者你會想追問,但我給你的,也只能是想念罷了。我們之間即是喜劇亦是悲劇,和你相遇我很滿足,可惜時間錯了。當你再次來到‘五月’,或許我已身在意大利。即使多年后你娶妻生子我背井離鄉,我也一樣深愛。夏。”

我側頭倒在桌上,把咖啡也弄倒了。滾燙的咖啡液體順著我的脖頸往下流,流進胸脯,腹部,心臟……

責任編輯維平

作者簡介:

蘇唯治,男,本名歐陽增棟。1987年生,江西萍鄉人。現居山東濰坊,大二學生,自由攝影師,從小旅居各地,好遠行。2009年春開始文學創作。此篇小說為其處女作。

主站蜘蛛池模板: 人妻丝袜无码视频| 国产在线高清一级毛片| 欧美福利在线观看| 国产香蕉97碰碰视频VA碰碰看 | 强奷白丝美女在线观看| 国产亚洲精品自在线| yjizz视频最新网站在线| 青青青国产视频| 97色婷婷成人综合在线观看| 亚洲国产欧美自拍| 91亚瑟视频| 国产成人久久综合一区| 亚洲欧美激情另类| 91探花在线观看国产最新| 九九久久99精品| 国产精品久久久久久久久| 狠狠综合久久| 国产va在线观看| 国产成年女人特黄特色大片免费| 精品第一国产综合精品Aⅴ| 国产尹人香蕉综合在线电影| 国产精品无码AV片在线观看播放| 久久综合久久鬼| 99热国产这里只有精品9九| 超清无码一区二区三区| 欧美一级高清片久久99| 午夜福利亚洲精品| a毛片免费在线观看| 欧美色香蕉| 一级毛片免费高清视频| 亚洲日本中文综合在线| 高h视频在线| 久久超级碰| 搞黄网站免费观看| 欧美一级色视频| 久青草免费视频| 国产白浆一区二区三区视频在线| 亚洲AV无码一区二区三区牲色| 狠狠色香婷婷久久亚洲精品| 亚洲美女一级毛片| 亚洲综合色婷婷中文字幕| 免费jjzz在在线播放国产| 国产精品成人免费视频99| 国产精品嫩草影院av| 亚洲色图欧美在线| 亚洲国产无码有码| 国产精品永久在线| 制服丝袜在线视频香蕉| 国产中文在线亚洲精品官网| 欧美日韩国产综合视频在线观看| 美女毛片在线| 天堂av综合网| 在线综合亚洲欧美网站| 久久九九热视频| 无码内射在线| 毛片卡一卡二| 视频在线观看一区二区| 亚洲精品无码av中文字幕| 亚洲成人一区二区| 免费国产高清精品一区在线| 久久婷婷五月综合色一区二区| 欧美色综合网站| 国产激情无码一区二区免费| 国产男人的天堂| 国产不卡在线看| 人禽伦免费交视频网页播放| 亚洲日本韩在线观看| 91亚洲视频下载| 亚洲美女一级毛片| 免费一极毛片| 波多野结衣一级毛片| 国产爽妇精品| 亚洲天堂久久新| 麻豆精品在线| 思思热在线视频精品| a在线亚洲男人的天堂试看| 99精品国产高清一区二区| 91成人在线观看视频| 精品人妻一区二区三区蜜桃AⅤ| 99久久精品免费看国产免费软件| 亚洲无码精彩视频在线观看| 青青草原国产免费av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