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委托代理關系下國有企業改革中的激勵約束機制研究

［摘 要］ 本文試圖以國有企業改革中的激勵約束機制為研究對象，引入委托人與代理人之間的博弈模型，并利用博弈理論分析了雙方的行為選擇。對如何構建有效的經營者的激勵約束機制進行了理論探討，并結合理論給出了具體的方法和思路。

［關鍵詞］ 委托-代理；國有企業；納什均衡；激勵約束機制

［中圖分類號］F270；F224.32［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673-0194（2009）03-0082-03

我國國有企業改革已經取得了一定階段性的成效，但始終未能完全擺脫低效率的困境。近年來國有企業集團總體實力呈現出不斷增強的態勢，財政部有關數據顯示， 2007年，中國國有企業實現利潤1.62萬億元。但是考慮到我國國有企業龐大的資產規模，利潤率也還是較低的，而且我國國有企業的利潤仍高度依賴于能源、電力、銀行等壟斷領域，如2007年中國石油凈利潤1 456.3億元，中國石化凈利潤565.33億元，中國移動凈利潤870.62億元，農行、工行、建行、中行四大銀行稅后利潤超過3 000億元，國家電網和南方電網利潤總額達640億元，顯然以上九大企業的利潤之和就已占到總利潤的40%。此外，據財政部公布的全國國有及國有控股企業主要財務指標顯示，2008年2月至5月，虧損企業的虧損總額呈逐步上升趨勢，且與上年同期相比，上升幅度均在30%以上。可以說，盡管國有企業改革已進行多年，但直到目前為止，國有企業在市場化程度較高、競爭相對激烈的行業所占比重仍然較低，并且始終未能根本擺脫低效率困境。筆者以為，其中一個根本原因在于在改革中始終未能建立起一套有效的激勵與約束經營者的機制。這既是現代企業長期存在的問題，也是當前國有企業改革中一個亟待解決的課題。因此，尋求建立一種有效激勵與約束經營者的制度安排，不僅是現代企業理論所關注的核心問題，也成為當前中國深化國有企業改革、促進國有企業發展所面臨的一項十分重要而緊迫的任務。

一、委托代理問題的產生

委托代理（principal-agent）概念的最早提出是為了研究股份制公司的治理體制問題。在股份制條件下，所有權與經營權相分離，公司的經理階層代表股東行使管理職能。由于股東和經理層在利益上有時會不一致，經理比股東更了解公司的信息，可能會做出損害股東利益的行為。代理問題就是研究如何進行制度設計的，經理層在按自身利益最大化行動的同時最大程度地實現股東的利益。委托代理問題是由當事人各方的信息不對稱引起的。所謂信息不對稱，就是指一方擁有另一方所沒有的信息，擁有信息的一方面成為代理方，缺乏信息的一方成為委托方。委托代理問題在經濟生活中普遍存在，只要當事人各方在擁有的信息上具有不對等性就會產生委托代理問題。

二、我國國有企業存在的委托代理關系

對于國有企業而言，國有企業的初始所有者是全體人民。而全體人民不可能每個人都去組織和運營國有企業，應由國家來代表全體人民行使所有者的權利和承擔所有者的義務。所以，全體人民與國家之間的關系是一種委托代理關系，即人民將國有企業的資產委托給國家。而國家是非人格主體，具有多重的管理目標，不可能直接經營管理國有資產，于是，國家又將國有資產進行了一系列中間的委托，形成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國務院—地方政府—國有資產管理委員會—國有資產運營機構—經營者”多級委托代理鏈（見圖1）［１］。與西方現代公司制企業相比，我國國有企業的委托代理關系要復雜得多。復雜化的委托代理關系不但使得日常運作煩瑣，降低了信息傳遞效率，而且還會稀釋代理人的權利與義務，提高代理成本，從而導致企業效率低下。

由于國有企業的委托代理是一種間接的委托代理，因此，國有企業的委托人對經營者的監督也是一種間接的監督。初始委托人也無法對經營者的行為進行直接的監督和約束，而是通過中間多層次的委托人來實現對經營者的監督。如此冗長的委托代理鏈導致了委托人具有多重身份，必然導致了國有企業的委托代理關系中存在著代理人行為角色相悖的問題。因為國有資產的代理人與委托人有著不同的利益追求。作為委托人，他的利益所在是使國有企業經營保持高效率，完成上一級委托人所委托的任務；而作為代理人，他的行為動機又是努力追求個人利益，他同樣會偷懶、傳遞虛假信息、隱瞞企業經營真相。于是便產生了廣泛的 “58、59現象”、“窮廟富方丈”等一大批損害所有者利益的現象。在考慮代理人為委托人取得收益的同時也必須考慮代理成本和監督成本，只有當兩者的成本小于收益時，委托代理才應該發生。所以，若對代理人沒有有效的激勵約束，企業經營效率就不會提高。

通過以上的分析可知，由于國有企業與其經營者特殊的委托代理關系，以及我國國有企業冗長復雜的委托代理鏈條，使得國有企業經營者的激勵約束機制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企業的經營效率。本文僅在企業經營者和主管部門兩者之間引入博弈模型，并對該模型進行了數量分析，最終得出了有益的結論。

三、雙方的博弈模型及其分析

（一）主管部門—經營者的雙頭博弈模型［２］

假設1 主管部門有兩種戰略：監督和不監督。監督的成本為C1，不監督的成本為0 ；

假設2 經營者也有兩種戰略：努力和不努力。努力的成本為C2，不努力的成本為0，W為其固定收入；

假設3 在主管部門進行監督的情況下，若經營者努力工作，將得到獎金F；不努力工作將受罰金F（即-F）；主管部門若不監督，經營者便不會產生獎金或罰金；

假設4 獎金F 由獨立于二者之外的國家支付，罰金F一部分歸主管部門所有（αF ），一部分歸國家所有（（１－ α）Ｆ ）。其中0﹤α﹤1。

博弈模型見圖2。

（二）純戰略納什均衡解分析

假設αF - C1≤0，即主管部門所得到的罰金不足以或恰好補償監督付出的成本時，有唯一的均衡(不監督，不努力)。此時主管部門的最優選擇是不監督，因為監督的收益為負，而不監督的收益為零，主管部門顯然不可能有積極性去監督；同樣，對經營者來講，他的最優選擇是不努力，因為不努力得到固定收益，且他知道主管部門沒有監督動力便不會監督，那么他即便是努力工作也得不到獎勵，于是，經營者必然選擇不努力。此時經營者會轉而利用對企業的控制權，通過加大職務消費等手段，提高自己的排場和地位，進而獲得隱蔽性收益。

（三）混合戰略納什均衡解分析［３］

假設αF - C1＞0 ，F > C2 / 2（即W+F-C2 ＞ W-F ），此時主管部門和經營者不僅沒有占有策略，而且還不存在這樣一個策略組合（U，L）：一方選擇U，另一方就不會改變對L的選擇；同樣，只要一方選擇L，另一方也不會改變對U的選擇。也就是說，此時不存在純戰略納什均衡。

我們注意到，以上的分析是建立在簡單判斷對手的戰略為“是A非B”或“是B非A”的基礎之上，而沒有將對手選擇何種策略的概率考慮進來，所得出的納什均衡也稱為“純”戰略納什均衡；顯然如果考慮對手選擇策略的概率，結果就遠比上面的情況復雜得多。

由此，假設主管部門選擇監督的概率為ξ，選擇不監督的概率為（１－ ξ）；經營者選擇努力工作的概率為η，經營者選擇不努力工作的概率為（１－ η）。

主管部門的期望收益函數可表示如下：

E1（ξ，η）＝ ξ［（－ C1）η＋（αF - C1）（１－ η）］＋（１－ ξ）［０·η＋０·（１－ η）］

＝ ξ［（－ C1）η＋（αF - C1）（１－ η）］。

要使主管部門期望收益E1（ξ，η）最大，則有：

經營者的期望收益函數可表示如下：

E2（ξ，η）＝ η［ξ（Ｗ＋F - C2）＋（１－ ξ）（Ｗ－ C2）］＋（１－η）

［ξ（Ｗ－F ）＋（１－ ξ）Ｗ］

=2 ξηF- ηC2 +W- ξF 。

要使經營者期望收益E2（ξ，η）最大，則有：

（四）經營者收益動態化后的博弈均衡解分析［４］

在上述分析中，我們是把經營者收益采用固定收益進行討論的，然而更貼近現實的情況往往是，經營者的收益往往不是固定的，而是與企業經營狀況緊密相關。比如企業經營得好，經營者通常具有較高收益，反之則相反。

我們不妨利用假設W= δY，把經營者的收益線性動態化。其中0≤δ≤1（當δ =0時，可理解為企業虧損甚至破產時，經營者無收益； 而δ =1時，可理解為經營者擁有企業全部收益，即對該國有企業已完全實行私有化改造）。

由于經營者收益與企業收益正相關，而不再使用固定收入制，因此如果經營者不努力工作，他的收入將為零。因此，動態狀況下，雙方的支付表述如圖3所示。

一般來講，主管部門要想對經營者的收益制度進行改革，打破固定年薪制，實行動態收入，必須將動態收入提到適當的高度，使得企業經營者努力工作的最終純收入大于0，即使得δY+F- C2﹥0，δY- C2﹥0 成立；只有這樣，經營者的努力戰略才是比不努力戰略占優勢的策略，所以在此情況下，無論主管部門是否監督，經營者都將會選擇努力工作，即(不監督，努力)是博弈的唯一納什均衡。道理很明顯，經營者只有努力工作，才能得到收益，不努力工作則沒有收益。這是一種比較成功的激勵制度。

四、關于建立國有企業激勵約束機制的思考

（一）建立有效的針對委托人的激勵機制

要建立有效的激勵機制，第一個需要解決的當然是對委托人的激勵。因為在激勵體系中，如果委托人缺乏對經營者激勵的動力，那么對經營者激勵也無從談起。因為如果委托人的收入水平過低，與經營者報酬反差過大，委托人必然會得“紅眼病”，進而影響經營者薪酬制度的設計。因此，作為委托人的國資委同樣也需要激勵，因為國資委代為行使所有者權利，本身并不是國有資產的真正所有者。而目前我國國資委是直屬國務院的行政單位，國資委管理人員都屬公務員編制，這就為其薪酬設置了潛在的限制，顯然并不利于發揮他們的積極性，這樣就為 “尋租”活動的發生提供了可乘之機［５］。一個可行的辦法是把國資委管理人員的薪酬與整個國有資產的運營情況掛鉤，使其不受公務員待遇的限制，讓他們的利益目標與所有者利益目標一致，當然與此同時，又必須拿出一套行之有效的考核機制，對國有資產管理人員的工作業績嚴格考核。

（二）建立健全對代理人的激勵機制

目前國有企業主要經營者大多實行了年薪制，但總體來說水平偏低，激勵顯得不足。筆者以為，在進一步完善年薪制的基礎之上，應該大力推行現股、期股，特別是股票期權激勵計劃。股票期權激勵計劃是發達國家普遍采用的一種股權激勵方式，股票期權激勵計劃，就是公司給予經營者在一定時間期限內按照某個既定價格購買一定數量的本公司股票的權利［６］。由于只有在公司股票價格高于行權價時，經營者才能通過行權獲利。因此經營者就必然會努力提高公司長期的業績，這樣就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了傳統激勵措施導致的短期行為，實現了經營者與出資者利益一體化，從而更加有利于企業的長期發展。同時，除上述長期激勵外，還要輔以短期激勵、精神激勵、聲譽激勵等手段。

（三）健全法人治理結構，強化企業內部約束機制

強化企業內部約束機制。首先，建立和完善國有企業的各項規章制度，對經營者的責權利作出規范性的規定，特別是對經營者獲取利益方面要作出明確的規定。其次，進一步通過制度創新，建立健全國有企業的法人治理結構，特別是在董事會的人員構成上增加外部、獨立董事，有效解決內部人控制現象，切實發揮國有企業董事會、監事會對經營者的監督職能，規范經營者的決策行為。需特別指出的是，監事會制度對于國有企業內部約束機制的建設意義十分重大，應引起高度重視。應立法強化監事會組織機構的獨立性，完善監事會的議事機制和表決程序，還要嚴格規定監事的監督責任。

（四）加快經理人市場和資本市場建設，強化外部市場約束機制

健全外部市場約束機制主要從培育規范的經理人市場，促進資本市場的規范運作入手。首先，要逐步實行經營者市場化選擇，推進國有企業經營者的職業化進程。要迅速改變國有企業長期執行的由行政部門和上級黨組織選拔、任命干部的人事制度，因為企業的經營者不應是組織任命的行政干部，而應該是市場競爭中優勝者。其次，要發展和完善資本市場，推進與之配套制度的建設，完善法規體系、規范市場運作，完善資本市場的信息披露制度，建立“用手投票”和“用腳投票”的機制，使企業的股票價格能夠較準確地反映企業的經營狀況。在經理人市場和資本市場的雙重約束下，經營者必然會努力改善公司業績，從而較好地實現所有者與經營者的利益一體化。

主要參考文獻

[1] 韓慧峰. 國有企業委托代理關系特殊性的分析[J]. 商場現代化，2005(22).

[2] 張維迎. 博弈論與信息經濟學[M]. 上海:上海三聯書店，上海人民出版社，2004.

[3] 張長溫. 完全信息和非完全信息監考博弈[J]. 山東科學，2004，17(3):43-45.

[4] 〔美〕約翰·海薩尼. 海薩尼博弈論論文集[M]. 北京:首都經濟貿易大學出版社，2003.

[5] 張長溫. 國有企業委托代理關系存在的問題與對策[J]. 山東財政學院學報，2003(5):65-66.

[6] 李秀榮. 論國有企業經營者激勵與約束機制的構建[J]. 山東財政學院學報，2002(1).

“本文中所涉及到的圖表、注解、公式等內容請以PDF格式閱讀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