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行

（接2008年第11期《從喀什到阿里》）

從阿里獅泉河出發，經過24小時的晝夜艱苦跋涉，我們于凌晨5時到達西藏日喀則的薩噶縣。休息三個小時后，又向日喀則奔去，到日喀則時天色已黑。

日喀則這個西藏第二大城市凸顯著它的魅力。這里有輝煌耀目的扎什倫布寺，有雅魯藏布江與年楚河交匯的河谷風光，有古樸壯重的薩迦寺中精美的壁畫、唐卡和密如蜂房的藏書閣，還有令人心曠神怡的珠穆朗瑪峰和希夏邦馬峰等連綿不斷的雪山。

這里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地方，又是世界上最年輕的地方，這里有最純真的自然，這里有最虔誠的藏民，這里亙古、神秘，圣潔、安詳，這里就是神奇的“后藏”。

從日喀則出發，要四個多小時才能到達拉薩。拉薩有著1300多年的歷史，它是藏族人民心中的圣城，是無數游人的終極夢想。

8月14日上午，我們走進了高原圣城——拉薩的布達拉宮。金碧輝煌的布達拉宮以悠久的歷史、古老的文化和獨特的建筑，令世人矚目和贊賞。它是拉薩乃至整個西藏的象征，是藏傳佛教朝圣者的天堂。是世界上海拔最高、建筑面積最大、保存最完整的古代宮堡建筑群。它不僅是藏族建筑藝術的精華，也是中華民族歷史文化的稀世瑰寶。1961年被列入國家重點文化保護單位，1994年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入世界文化遺產名錄。

“布達拉”是普陀羅的譯音，意即菩薩住的宮殿。布達拉宮始建于公元7世紀藏王松贊干布時期，17世紀五世達賴喇嘛時期重建，成為歷代達賴喇嘛的冬宮和政教合一的統治權力中心。威嚴高聳的布達拉宮依紅山而建，坐落在海拔3700多米的紅山之巔，主體建筑分為紅宮和白宮，主樓13層，高115米，東西長360米，建筑面積13萬平方米，由寢室、佛殿、靈塔殿、僧舍組成，宮內珍藏有大量佛像、壁畫、經典等文物。

我們近距離感受恢弘絕倫的布達拉宮時，一種神圣的癡迷浸入心靈，讓人從內心得到凈化，在人們五體投地的膜拜之中體驗藏傳佛教的神秘。

大昭寺是拉薩最古老的寺廟，又名“祖拉康”，是經堂的意思。大昭寺是西藏地位崇高的中心寺，迄今已有1350年的歷史，因唐代文成公主而聲名遠揚。寺內供奉著人稱“覺臥”（意為一見即可得解脫）的釋迦牟尼12歲等身金像，是文成公主從長安帶來的。這尊由佛祖自己開光的佛像，在佛教信徒心中是最神圣的。大昭寺內還供奉著松贊干布和文成公主、赤尊公主的塑像。金頂紅墻的大昭寺內香爐紫煙升騰，供臺燈光閃爍，佛像前，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信徒頂禮膜拜。1000多年來它就是這樣深深地吸引著國內外的佛教信徒。

大昭寺外的八廓街是著名的轉經道，它以最接近大昭寺的覺臥大佛而吸引著四面八方的朝圣者。我們來到八廓街觀瞻，看到轉經路上的人全部朝著一個方向不停地禱告，默默地詠誦著經文，沿途還擺著不少白色的香爐。聽說，每天黎明，手拿念珠和轉經筒的老人、婦女、兒童和各地旅游者蜂擁而至，他們不辭勞苦來這里進香、膜拜，以順時針方向轉經。八廓街總是這樣，年復一年、月復一月、日復一日地最先迎接著旅游的人們，白天人們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只有夜深了，八廓街才會萬籟俱寂。

八廓街不僅僅是一條轉經道，也是拉薩最大的商業街，街兩旁店鋪林立，商品充滿西藏、尼泊爾及印度特色。

八廓街是拉薩乃至整個藏區人文景觀的縮影，它匯聚著來自各地的旅游者、令人眼暈的攤點、滿目的藏族飾品、眾多的藏式建筑以及大量的文物古跡，它們仿佛都在述說著拉薩的歷史。

在拉薩，我和我的同事們還十榮幸地到西藏自治區黨委書記張慶黎辦公室接受了會見，一個多小時的交談暖意融融，我們感到無比自豪。

8月16日，我們離開拉薩，向西寧出發。當車接近海拔4320米的羊八井地熱風景區時，我們觀看了羊八井地熱出水口，真叫人心曠神怡，浮想聯翩。而后進入享有“天湖”之美譽的納木錯。納木錯湖海拔4718米，面積1940多平方公里，高居西藏三大圣湖之首，是西藏最大的湖泊，是中國第二大咸水湖，也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大湖。納木錯，意為天湖、靈湖或神湖，是藏族人民的生命之湖，是藏傳佛教的著名圣地，信徒們尊其為四大威猛湖之一，傳為密宗本尊勝樂金剛的道場。

當地的藏族同胞自豪地說，每年都有成千上萬的信徒前來朝拜，祈禱風調雨順、牛羊興旺。納木錯湖是神明的鏡子，照耀著每一個來到它身邊的人。

納木錯湖的南邊逶迤著被藏族人民尊稱為“靈應草原神”的念青唐古拉山，其主峰直插云霄，是一組超過海拔7000米的雪峰，峰形各異、雄姿勃發，如一個威武戰士守護著納木錯湖。念青唐古拉山和納木錯湖不僅是西藏最引人注目的神山、圣湖，也是西藏古老神話里生死相依的情人，吸引著成千上萬的人前來觀瞻朝拜，成為世界屋脊上最大的宗教圣地和旅游景觀。

離開納木錯湖，我們到了藏北高原上的小鎮——當雄。當雄坐落在山環水擁的峽谷間，仰頭西望，看見海拔7100米的念青唐古拉主峰，潔白的冰峰與云彩融為一體。山腳下是一片熱氣騰騰的溫泉湖，湖畔有幾頂帳篷，碧綠的草甸上簇擁著無人跟牧的牦牛和羊群。湖邊偶見兩三個神情自若的洗衣少女，他們與藍天、湖光、雪山、牦牛和草甸組成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汽車駛過當雄后，奔馳在念青唐古拉山南麓的峽谷間。從車窗望去，遠處是崇山峻嶺，有大片耐高寒的冷山林、灌林和低矮尖硬的草甸。這些原始林木和矮草迎雪傲霜生長，給藏北高原增添了極具生機的魅力。遠眺連綿起伏的峰巔，潔白雪冠的冰川與湛藍的天空上乳白色的云朵渾然一體，分不清哪是皓潔的白云，哪是皚皚的雪山，更難以分辨究竟是雪生云，還是云生雪。更為奇特的是，黎明后的藏北高原上，別開生面的云彩形成幻影般的蜃氣，從地平線上裊裊生成懸虹般流動的秀云，像大群浮雕，托起淡藍天際的晨曦和雪霧，千姿百態。

進入那曲轄境的南部山區，山坡上有茂盛的原始森林，還有千余個大小湖泊，是我國高原湖泊最多的地區。環繞湖泊的是茂密的綠草地、沼澤或草甸，成為野生動物出沒的棲息地。藏民游牧部落在此扎營，放牧牦牛和羊群。湖泊、草地、野生動物與藏民游牧的牛羊群互為依存，構成具有高原特色的經濟生態圈。

在一條長長的山谷，眼前突然出現了一片開闊的草甸。許多黑色的帳篷和成群的牦牛沿著一條寬大的河流，構成藏北高原上另一番別致的景觀。司機告訴我們，這是那曲河，它是怒江的源頭。那曲河源于海拔6000多米的唐古拉山冰川，盛夏冰雪融化流下，自西北向東南流過甘孜，始稱怒江。怒江，顧名思義，它像一匹桀驁的野馬，激流奔騰，一瀉千里，穿過云南西部，跨越緬甸，流入孟加拉海灣。

那曲河北岸荒山禿嶺的山坡上，有一片紅白相間的建筑群。這是世界上地勢最高、海拔4500米以上的“屋脊城市”——那曲鎮。它是西藏的第三座大城市，是藏北高原的心臟，是統轄45萬平方公里遼闊地域的行政公署所在地。論轄境地區的面積和人口，它是全國面積最大、人口最少的一個行署。

青藏公路這條交通大動脈成為連接西藏與外部精神、物質文明世界的紐帶。而那曲這個新興城鎮，便成為藏北高原通向中原、西北地區和中亞各國的重要門戶。

黃昏降臨，汽車在海拔5000多米的雪峰間奔馳。我在車上愈來愈感到心悸、頭痛，胸窩里像塞了個亂麻團，呼吸極為困難。我強忍著痛苦，凝望著車窗外令人新奇的夜景。高原上的云彩猶如朵朵棉絮、霧團，匍匐在山腰、路面上，汽車騰云駕霧般地在云霧上飛馳。漆黑寂靜的夜空中，明月和無數密匝匝的星星顯得格外大、格外亮。懸映在蒼穹中的銀河飄逸在一片璀璨的星空中，讓人感覺它是那么近，仿佛舉手可觸。

晚上8點多，汽車穿越過水流湍急的黑河，在海拔5500多米的可可西里山與昆侖山交會的洼地行駛。我感到極度疲勞、心悸、胸悶，呼吸不暢，脈搏驟跳，頭痛欲烈，苦不堪言。這里叫“亂海子”，車輛在這里行駛時，須格外謹慎小心。尤其是在夜間行車，司機稍不留意，就會造成翻車事故。在這高原荒涼的冰川地帶，若旅行者不幸遇到車禍，想得到救護是極為困難的。

到了唐古拉山口，我振作精神下了車，去看銘刻著“唐古拉山口”大字的石碑，這也是唐蕃古道上著名的遺址。石碑旁邊還有一座壘成小山似的嘛呢石堆，這是藏民們早期崇信有神靈的“圣山”標志，西方學者稱它為“巨石文化”象征。

駛入萬山之宗——昆侖山，雄渾、博大的昆侖雄姿和冰川甘露——昆侖神泉一覽無余。莽莽昆侖萬仞聳立，氣勢磅礴，讓我不得不感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汽車一路奔馳，青藏線上最長的“彩虹”——清水河特大橋、“美麗的少女”——可可西里、獨特的野生動植物資源讓我大飽眼福。藍藍的天空、強烈的陽光、高大的雪山、廣袤的草原、晶瑩的圣湖、盤旋的雄鷹、奔跑的羚羊、淳樸的藏民、五顏六色的經幡、潔白的哈達、豐富的人文歷史旅游資源、不勝枚舉的宗教文化……人們傳說中的青藏就在我的身旁，渾然天成的奇景妙觀，讓我刻骨銘心，讓我心醉。

昆侖山口是青藏高原的重要門戶。它北有布爾漢布達山、巴顏喀拉山交錯連接的屏障，南有重圍疊嶂的可可西里山、唐古拉山脈環抱。大約在4500萬年以前，由于地球板塊運動變遷，隆起了世界海拔最高的青藏高原脊柱，自西向東蜿蜒延伸的昆侖山脈間敞開這座酷似門洞的昆侖山口，為青藏高原南北變通途大開方便之門。

進入青海后，雪山、飛瀑、綠水、花草……如詩如畫的秀麗景色，使人目不暇接，與我想象中充滿荒涼的青藏高原全然相悖。

拉薩至格爾木的青藏公路全長1080公里，平均海拔在4500米以上，到唐古拉山口，可達到6000多米。聽說當年為修筑這條連接西藏與內地交通的青藏公路，解放軍官兵和來自祖國各地的青年民工數千人，花了30多年時間，日日夜夜劈山拓荒，與冰川、死亡搏斗，高寒、缺氧、低氣壓、雪崩等惡劣環境奪去了無數年輕寶貴的生命。他們奉獻了鮮血、白骨為青藏公路奠基。

修公路難，修鐵路就更難了。旅行家保羅#8226;泰魯在他的《游歷中國》一書中有這樣的斷言：“有昆侖山脈在，鐵路永遠到不了拉薩。”多年來，把青藏鐵路建設成為世界一流的高原鐵路，讓鐵路直達拉薩是全國人民的共同愿望。2001年6月29日，舉世矚目的青藏鐵路開工建設，經過數十萬建設者的艱苦努力和頑強拼搏，2005年10月12日，終于全線通車。這一世界奇跡展現了中華民族的偉大智慧和力量。

過了格爾木，透過車窗就能欣賞我國最大的內陸鹽水湖——青海湖。汽車環繞湖畔，湖天一色的湖面上群鳥展翅，湖邊的草地上牛羊肥壯，讓我們大開眼界。

8月19日，在趕到西寧參加第十九次西北五省區旅游協作會議時，我向與會者講述這天路傳奇，得到了大家的陣陣掌聲。

到西寧后，我翻看一路上拍攝的影像，心潮涌動。1萬公里的新疆—西藏—青海行充滿著詩情畫意的風光再次躍入我的眼簾。青藏高原特有的自然景觀、濃郁的藏民族風情撲面而來，讓我永遠難忘。自然的奇跡和人類的創造交相輝映，奔馳的汽車、游動的火車、延伸的鋼軌、圣潔的雪山、莽莽的草原、心靈的震撼，使我深深地陶醉在青藏高原的一步一景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