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現代漢語詞典》Ｆ類雙音復合詞的結構關系

摘要：現在通行的各種《現代漢語》教材在概括復合詞的結構類型時都存在定義模糊、歸類不清的弊病。本文通過對《現代漢語詞典》F字母下所有雙音節復合詞結構方式的考察，旨在讓大家對此種弊病有所認識，從而更好地為研究復合詞的結構類型服務。

關鍵詞：雙音節復合詞 結構類型 分布規律

雙音節復合詞是現代漢語中數量最多的一類詞，其結構類型長期以來都為語言工作者們所關注。現在通行的各種《現代漢語》教材對雙音節復合詞都有論說，雖然概括其結構類型所用的術語不盡相同，但實質是一樣的。本文主要依據邵敬敏先生《現代漢語通論》所分的結構類型，就《現代漢語詞典(第5版)》(后文簡稱《詞典》)F字母下的1613個雙音節復合詞的構成情況進行窮盡考察，以窺現代漢語復合詞結構類型之一斑。

邵敬敏先生把復合詞的主要的結構類型分為聯合、偏正、述補、主謂、述賓五大類，并把量補歸入述補。既然這五類是主要的，那么就表明還有其他的結構類型，我們在對F字母下所有的雙音節復合詞進行考察時也證實了這一點。現把嚴格地依據邵先生所界定的結構類型對F字母下的雙音節復合詞的歸類統計如下：

從上表可以看出，雙音節復合詞的分布數量是不平衡的，主要是偏正式，占總數的42.72％，其次是聯合式和述賓式，各占總數的28.33％和24.30％，而述補式和主謂式很少。這是通行的現代漢語教材或詞匯論著較少提及的。

在F字母下未能歸類的雙音節復合詞一共41個。造成詞語未能歸類的原因主要有兩個：第一，這五大類只是現代漢語詞語的主要結構類型，另外還存在其他的結構類型；第二，邵先生對述賓、述補等結構類型的界定把實際上應該屬于這些類型的詞語排除在外了。我們把這些詞語分成三組進行說明。

第一組：對結構類型的界定過窄而被排除在外的詞語。

翻車 翻船 翻臉 翻胃 凡間 煩心 反口 反胃 泛舟

飯前 方外 坊間 放手 飛車 飛身 飛眼 分內 分外

封底 封二 封里 封三 封四 封一 扶手 服膺 洑水

浮水 府上

這些詞語又可以分為四個小組分別進行說明。

“浮水”“洑水”“服膺”這三個詞語都是由一個動詞語素和一個表處所的名詞語素復合而成的，動詞語素表動作行為的方式，名詞語素表動作行為發生的處所。根據孟琮等編寫的《漢語動詞用法詞典·說明書》，這種結構可以看作述賓式，為動詞加處所賓語。學界在給這類詞語歸類時也是這樣操作的，但邵先生把述賓式的界定為“前后詞根之間的關系是支配和被支配的關系。前一個語素表示動作、行為，后一個語素表示動作、行為支配的對象。”很明顯就把這種結構排除在述賓式之外了。

另外，“翻車”“翻船”“翻胃”“翻臉”“泛舟”“反口”“飛車”“飛身”“飛眼”“扶手”“煩心”“反胃”“放手”等，也由一個動詞語素和一個名詞語素復合而成，但后一個名詞語素發出前一個動詞語素的行為，形成“名+施事”的結構方式。根據孟書和學界通行的做法，也是歸入述賓式的，即為動詞加施事賓語。而根據邵先生對述賓式的界定也把這類詞語摒棄了。

鑒于以上情況，我們建議在述賓式的說明文字中應該照顧“動詞+處所賓語”和“動詞+施事賓語”等關系，并且舉出詞例。

“飯前”“凡間”“方外”“坊間”“分內”“分外”“府上”“封底”“封里”，這九個詞語都是一個名詞語素和一個表方位的名詞語素復合而成的。以往，有的學者認為這類詞語的結構類型是偏正式。偏正式的前一個語素修飾限制后一個語素，整個語義以后一個為主，前一個為輔，詞語的整體功能跟后一個語素相同。但這類詞語的前后兩個語素的地位是平等的，詞語的整體功能跟兩個語素中任何一個的功能又都不同，而詞語的語義是它的兩個語素意義的相加，表明廣義的時間或空間上的“位置”，因而它們不是偏正式。那么這類詞語到底該納入哪種結構類型更恰當呢?根據人們一致認同的“單純方位詞都是粘著的”的觀點，這類詞語的方位名詞語素對名詞語素就有后附性，因此，我們可以在現行的語法框架和術語范圍之內，采取林燾先生的見解，把這類詞語確定為“名詞+補語”的關系，納入補充式中。我們也可以仿照“量補”，給這種類型定名為“位補”。

“封二”“封三”“封四”“封一”，都是一個名詞語素和一個數詞語素復合而成的。它們的結構類型和“飯前”“封底”“封里”相同，也是后一個語素補充說明前一個語素，而唯一的不同點是用數詞語素來補充說明名詞語素，兩個語素一起確定空間上的“位置”，因此這四個詞語也應該納入補充式，并依前例，定為“數補”，我們翻閱《詞典》進行統計，發現“x+數”的詞語只有7個，而“名+數”的補充式復合詞僅此四例。

顯而易見，邵先生在他的結構類型中對述補式的界定只承認“述+結果”這類結構方式，又另單指出量補式而把“位補”和“數補”棄之于外是不恰當的。在此，我們應該設立補充式來代替述補式，統歸包括述補式在內的各個下位結構類型。

第二組：按以往的歸類習慣似乎能夠概括而實際上現有結構類型無法涵蓋的詞語。

發運 翻檢 翻曬 翻閱 販賣 販運 封存 封裝 奉使 孵育

這些詞語都由兩個動詞語素復合而成，按慣例收入聯合式，但事實上它們的結構類型與動詞性的聯合式又有區別。首先從對聯合式的界定來看，聯合式是“兩個意義相近、相關、相反的語素并列組合而成”，而這些詞語的兩個語素的意義并非是相近、相關或相反的；其次，動詞性聯合式的兩個語素之間是平等的，不存在先后順序，而這些詞語的前一個語素先于后一個語素發生。因此，它們不能納入聯合式，而可以另列一種結構方式——連動式來概括。

第三組：現在通行的《現代漢語》教材沒有提及的處于五大結構類型以外的詞語。

放飛 放還 放生

這三個詞語也是由兩個動詞語素復合而成，但和上組詞語的組合方式又有很大差別。我們可以在“放”和“生”之間補出一個事物來，形成“放X，X生”，由此可見，“放生”的結構方式類似于句法結構的“兼語式”，在此可以借用。而“放還”“放飛”的結構類型和“放生”的結構類型相同。

從以上的分析來看，《字典》中F字母下的雙音節復合詞除了聯合、偏正、述賓、主謂、述補五大類結構類型外，至少還有連動式，兼語式；而述賓式和述補式都還存在各自的下位結構類型。那么，針對現在通行的各種現代漢語教材在劃分結構類型上的不足，我們的建議是：在歸納現代漢語的結構類型時應該全盤考慮，在指出主要的結構類型時，盡可能的指出非主要的結構類型，而在現有的結構類型可用時，應對它的下位類型詳加說明，并舉詞例，這樣才有助于大家在學習中的操作。當然，任何語言都是開放性的、非人為規劃的，必然會有極少量的詞語以現有的分析方法難以界定結構類型，如“見方”等。要解決這個問題，就必須設立一套更為科學、完整的分析方法和一個更加嚴密的操作程序，也就需要更多的有志之士的研究和總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