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本文主要闡述了互文性的淵源與發展,并就其中的體裁進行了詳述。體裁互文性是指特定語篇中不同體裁、話語或風格的混合與交融,它是一種特殊的現象。文章還就結構主義與解構主義學者眼中的互文性的異同進行了分析。此外,互文性在外語教學中的地位也是不容忽視的。
關鍵詞: 互文性 體裁互文性 互文觀 教學意義
一、互文性的淵源和發展
西方“互文”概念在中國有不同的名稱。法國著名文學理論家、女性主義批評家朱莉婭·克里斯蒂娃(Julia Kristeva)最初生造了一個法文詞Intertextualite。“互文性”(簡稱“互文”)只是這個詞的各種中文譯法之一,其他譯法還有“文本互涉”“互涉文本”“文本互釋性”“文際關系”“間文本性”“文本間性”等。目前學術界使用“互文性”或“互文”這個譯名的人明顯居多,已呈約定俗成之勢。
互文性(Intertexuality),作為一個重要批評概念,出現于20世紀60年代,隨即成為后現代、后結構批評的標識性術語。著名的敘事學家杰拉爾德·普林斯(Gerald Prince)在其《敘事學詞典》中對互文性下了一個較為清楚易懂的定義:一個確定的文本與它所引用、改寫、吸收、擴展或在總體上加以改造的其他文本之間的關系,并且依據這種關系才能理解這個文本。
互文性通常被用來指示兩個或兩個以上文本間發生的互文關系。它包括:(1)兩個具體或特殊文本之間的關系(一般稱為transtexuality);(2)某一文本通過記憶、重復、修正,向其他文本產生的擴散性影響(一般稱作intertextuality)。
費爾克蘭福,20世紀70年代末西方語言學界興起的批評話語分析學派(Critical Discourse Analysis)的先驅人物,將語篇互文性區分為“語篇表層的互文性”(manifest intertextuality)和“語篇深層的互文性”(constitutive intertextuality)(Fairclough,1992:104)。就前者而言,在一定語篇的語言層面中清晰可見其他語篇的痕跡特征,而對后者來說,這些語言特征則是隱含模糊的。根據費爾克蘭福的理論,語篇表層的互文性可以包含5個范疇,即話語引述、預設、否定、超話語和反語(Fairclough,1992:119)。相對于語篇表層的互文性,語篇深層的互文性的復雜性體現在,它包含了形成一定語篇的各種話語規約結構,諸如與不同話語實踐相關的體裁、話語和文體等。為了強調構成語篇互文性的話語規約結構,費爾克蘭福提出了“結構互文性”(interdiscursivity)作為語篇深層的互文性的替代表達法。根據費爾克蘭福(1992:118)所述,語篇互文性可以包含3種互文關系:序列式(sequential)、嵌入式(embedded)和混合式(mixed)互文關系。序列式互文關系指的是同一語篇內不同語句或話語類型的順序使用;嵌入式互文關系是一種語句或話語類型明顯地包含在另
一種語句或話語類型中;混合性互文關系是不同語句或話語類型錯綜使用,融合為一個整體。
二、體裁互文性
體裁互文性(generic intertextuality)是語篇里的一種特殊的互文現象,有時也被稱作“結構互文性”(interdiscursivity;見Fairclough,1992)。體裁互文性是指特定語篇中不同體裁、話語或風格的混合與交融。體裁互文性的研究具有重大的理論和實踐意義。它不僅可以深化話語分析理論,有助于我們發展辯證語言觀,避免由于割裂語言的結構與功能、符號性與非符號性之間的辯證關系而導致的種種局限,而且對社會研究頗具借鑒作用。
體裁互文性這一概念可追溯到Bakhtin(1981)提出的多語雜存現象,即“眾聲喧嘩”(heteroglossia)。在Bakhtin看來,語言由話段而不是句子組成,所有話段都具有對話性。Bakhtin認為文學是一種異質話語,并以互文方式置身于社會和歷史的“眾聲喧嘩”之中。因此,他十分重視多語雜存和多體裁混合的語言現象。20世紀60年代末的結構主義與后結構主義轉型期,Kristeva將Bakhtin的理論介紹到法國并首創“互文性”(intertextuality)一詞,她將互文性看作是“文本與歷史的交互穿插”(Kristeva,1986:39)。Bakhtin關注的是具體社會語境中的語言使用,而Kristeva則更關注抽象的文本或文本性。二人都認為語篇不能脫離文化和社會語境,但均未談及人類使用語言的認知過程。后來,法國話語分析家將互文性分為明顯互文性與建構互文性。
Fairclough繼承Bakhtin的對話理論并發展法國話語分析家對互文性的分類。為了強調體裁、話語和風格等話語秩序成分,并與Pêcheux(1982)提出的話語互文場形成對應,Fairclough(1992)將建構互文性稱作結構互文性,首次采用interdiscursivity這一術語。
Fairclough(1992,2003)認為,體裁互文性不僅是一個文體現象,而且是我們理解社會變遷的切入點,對我們的社會實踐具有重要的啟迪作用。Fairclough對體裁互文性的界定是建立在Foucault(1984)的話語秩序和Pêcheux(1982)的話語互文場理論的基礎上的。
三、內與外——結構主義與解構主義不同的互文觀
互文性含義本身頗為復雜,并且隨著人們認識的變化而有所發展。大致看來,互文性有廣、狹兩層含義。狹義的互文性是指一個文本與存在于本身中的其他文本之間所構成的一種有機聯系,其間的借鑒與模仿是可以通過文本語言本身驗證的,該觀點的代表人物是以研究結構主義敘事學而聞名的熱奈特。廣義的互文性是指文本與賦予該文本意義的所有文本符號之間的關系,它包括對該文本意義有啟發價值的歷史文本及圍繞該文本而存在的文化語境和其他社會意指實踐活動,所有這些構成了一個潛力無限的知識網絡,時刻影響著文本創作及文本意義闡釋,這種觀點的代表理論家是以強調解構批評而聞名的羅蘭·巴特、德里達和克里斯蒂娃等人。經歷過結構主義與解構主義思潮的喬納森·卡勒也認為對互文性的全面理解要注意兩點:一是文本與文本之間存在的可驗證的有機聯系;二是文本與文本之外社會意指實踐活動的多方面關系。互文性有雙重焦點:一方面,它喚起人們注意先前文本的重要性,它認為文本自主性是一個誤導的概念,一部作品之所以有意義僅僅是因為某些東西先前就已經被寫到了。然而就互文性強調可理解性、強調意義而言,它導致我們把先前的文本考慮為對一種代碼的貢獻,這種代碼使意指作用(signification)有各種不同的效果。這樣互文性與其說是指一部作品與特定前文本的關系,不如說是指一部作品在一種文化的話語空間之中的參與,一個文本與各種語言或一種文化的表意實踐之間的關系,以及這個文本與為它表達出那種文化的種種可能性的那些文本之間的關系。因此,這樣的文本研究并非如同傳統看法所認為的那樣,是對來源和影響的研究;它的網撒得更大,它包括了無名話語的實踐、無法追溯來源的代碼,這些代碼使得后來文本的表意實踐成為可能。從以上分析可以看出,結構主義理論家對互文性多持狹義理解,而解構理論家則多從廣義角度談論互文性;前者注意揭示互文聯系的可驗證性,后者則更關心互文意識的存在,而個中原因就在于他們對文本的認識觀點迥異。一方面,這種不同顯示了互文性是一個開放的范疇,而另一方面,其由狹義走向廣義的歷程也正好吻合批評領域由結構理論走向解構思潮的歷史現狀。
結構主義文本研究采取科學態度、客觀精神,以嚴密的邏輯推理與演繹方法探究文本現象背后的深層結構及文本在語言、結構諸方面的多重聯系,做到既不離開文本內部關系,又涉及多個文本。而解構主義的互文觀念則追求快樂原則和主觀精神,將文本闡釋視為一種立足文本與讀者的重新書寫行為,目的不在于挖掘文本背后的深刻含義,而在于在書寫過程中獲得身心愉悅。
四、互文性的教學意義
外語教學的目的是提高學生實際使用語言的能力。在教學中,互文現象對提高學生的表達和理解能力有重要意義。教材中出現了很多的互文現象,互文語篇增加了文章理解的難度,教學中甚至引起對語篇的錯誤理解。有些學生會認為這是作者寫作時的失誤,例如,語篇中存在著兩種不一致的語言風格,造成了學生理解上的困難。對于互文語篇學生一般有兩種反應。一種是積極的、合作的態度,學生努力地去挖掘作者使用互文語篇的意義;另外一種是消極的態度,學生要么對互文現象不予理睬,要么認為是互文語篇破壞了文章在風格等方面的整體性和一致性,從而否定了互文語篇對整個語篇的意義。其實,很多語篇在結構上就是很多語篇結構的混雜,如廣告語篇就被稱為寄生語篇,單一結構的語篇在實際的語言運用中是很少見的。所以,要提高學生的語言運用能力,就要讓學生對語篇中出現的互文現象予以重視,把互文語篇從文章中分離出來進行語言分析,使學生對互文語篇有較為深刻的理解,并在實踐中逐步掌握互文語篇的運用。
任何語篇都是對另一語篇的吸收和改造。互文性在不同的語篇類型之間并沒有清晰的界限,只是一種典型和非典型的區別。互文一般沒有完整的篇章結構,它的特征在于它的內部成分與主語篇內部成分之間的相互聯系。由于互文語篇的出現,整個語篇中出現了另外的聲音,也就是新的視角。這種視角的轉換成為學生在閱讀中難以適應的地方,直接導了閱讀理解的困難。
根據Kristeva的分類,第一是物質互文性(material intertextuality)。即符號的重復使用,最典型的是引語。互文語篇是最能體現語篇的文化內涵,而閱讀中的文化因素是學生閱讀文學作品過程中的一大障礙。因此對互文語篇的詮釋就是教師應該做好的,同時教師也可以讓學生自己去了解相關的文化背景。如“鱷魚的眼淚”、“貓哭老鼠”,“一石二鳥”、“一箭雙雕”等這些典故背后的故事就是互文的文化內涵。通過比較“crocodile’s tear”與“貓哭老鼠”,學生對同一意義在不同文化中的體現就會有所了解。
第二,Kristiva提出了另外一種情況,就是結構互文性(structural intertextuality),即屬于某種特定語篇的明顯特征在其他語篇中的重復。法律文本要使用高度正式和嚴密的語言,因為它體現國家的意志,體現在特定的國體中公民的權利和義務之間的關系。新聞語篇中則反映公眾的觀點,廣告語篇形式靈活多樣,根據消費者的價值取向不同而變化,綜合了各種語篇特征。廣告語篇不拘泥于形式,因而匯聚了各種語篇形式的特點。廣告語篇經常被稱為“寄生語篇”的原因也就在于此。
第三,互文性可以是語篇功能的互文性。體裁不同的語篇是不同社會群體的聲音的反映。這些不同的聲音彼此獨立,又相互作用。體裁的分布和社會結構緊密相關。每一種體裁都有著自己的社會功能和意義潛勢,作者和讀者在寫作和閱讀之中依賴這種潛勢并從中作出選擇。這種選擇要體現在語言的不同層面上——語義、語言結構和語音。而體裁的這種互文性分析目的在于語篇的各種類型和它們在社會生活中使用時的混雜現象是怎樣反映意識形態的。教師應及時就語篇類型的特點進行分析,使學生更好地把握文章。
第四,互文語篇往往體現著不同的語言風格,使用著不同的語言模式,每種風格都有語言使用上的顯著特征。教師應該指出這些特征,及其在語言使用中的意義。
在教學中,教師不能孤立地看待一個語篇,而是從發展的、進化的角度,并在世界不同文化相互作用的大環境中去看待具體的語篇。這樣才能使學生更好地理解所學的語篇。
互文性是批評話語分析里一種重要的策略,是一個很復雜的概念。互文本理論是一種后現代文本觀,它不同于結構主義文本觀,卻與解構的文本理論有著密切聯系,甚至可以認為是解構理論的別名或進一步發展。互文本理論的影響是多方面的。互文性不論在研究上還是教學上都有著不可忽略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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