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博洛尼亞進程中的學生組織

[摘 要] 歐洲學生組織在大學中的重要作用最早可以追溯到中世紀。盡管中世紀晚期學生型大學逐漸變成了巴黎模式的教師型大學，但是學生參與學校管理的傳統一直延續至今。歐洲博洛尼亞進程中同樣也有學生組織的參與，其中最為重要的就是歐洲學生聯合會（ＥＳＵ），在博洛尼亞進程中代表歐洲學生的觀點，也成為學生自主管理的一個典范。

[關鍵詞] 博洛尼亞進程 學生組織 管理 利益相關者

博洛尼亞進程始于1998年5月25日巴黎大學800周年校慶典禮，當日應邀前來的德國教育、科學、研究和技術部長，意大利高等教育大臣部長和英國教育大臣等共同簽署了《關于構建和諧的歐洲高等教育體系聯合聲明》，這個宣言拉開了博洛尼亞進程的序幕。1999年6月19日，29個歐洲國家的教育部長簽訂了《博洛尼亞宣言》，標志著博洛尼亞進程正式啟動，該進程的主要目的就是到2010年建立歐洲高等教育區域，旨在促進歐洲國家學生、教師和科研人員交流，促進歐洲各參與國在保障高等教育質量方面的合作以及促進參與國在歐洲高校范圍內在課程設置和校際間的合作等。目前，博洛尼亞進程聯合了46個國家，這些國家正在以更為靈活的方式合作，包括國際組織和歐洲聯合會所提出的高等教育機構、學生、學者和雇主的合作方式。

一、歐洲學生組織的起源和現狀

正如伯頓·克拉克所說的那樣，在20世紀60年代末期到70年代初期，西歐各國高教系統中對于權力的爭奪十分激烈，年輕教師、學生以及管理人員這類非學術性人員，都希望從高級教授和國家官吏的長期壟斷中獲得一點權力，他們也要求在各種機構中正式分配到一些席位和表決權。從歷史的角度和比較的角度來看，這種模式在根本不同的兩種背景中發展起來，其中一個就是意大利最早的中世紀大學。

歐洲學生組織在大學中的重要作用最早可以追溯到中世紀。博洛尼亞大學并沒有像巴黎大學那樣，圍繞著教師行會組織而誕生，與巴黎大學相反，是學生組建了該大學。博洛尼亞大學的兩大民族團成員選舉各自的學生首領，稱為“rector”（即現代歐洲大陸部分大學中的校長職位）。兩位學生校長是大學的最高管理者以及大學制訂的各項法律和規定的執行者，他們輪流管理大學的行政、司法和教學等事務，其中最重要的是他們代表大學行使司法權，有權雇用教師，規定教師的報酬。各分民族團的首領學督和兩位學生校長組成的大學委員會對校長進行監督并對大學管理活動提出咨詢意見。大學的最高管理機構是由全體學生參加的大學全體會議，負責制訂大學重大的規章制度等。到14世紀末，學生幾乎完全控制了博洛尼亞大學的管理。盡管中世紀晚期，由于建立了有薪金的教師職位，學生喪失了經濟上的控制手段，各種特權逐漸減少，導致“學生行會”模式很快被“教師行會”模式所取代，但其影響仍在一些國家的大學中得到保留，該模式對薩拉曼卡和西班牙大學有著廣泛影響，后來又影響了拉丁美洲。隨著高等教育的進一步發展，學生對大學的影響及其被大學影響的方式有所改變，但是學生作為高等教育或大學的重要力量一直沒變。

目前，歐洲層面的學生組織大致可以分成三類：專業型組織，像國際經濟學和商學學生聯合會（AIESEC）和歐洲法學學生聯盟（ELSA）等；政治和區域型組織，像歐洲民主學生組織（EDS）、國際青年天主教學生-國際天主教學生運動會（JECI-MIEC）；還有跨學科組織，像伊拉斯漠斯學生網和歐洲學生聯合會，大多數的學生組織都是歐洲青年論壇的成員。其中，歐洲學生聯合會作為博洛尼亞進程的八個咨詢成員之一，也是唯一的一個學生組織，以獨特的視角為該進程的實施提供了一個不同于官方的聲音。自1982年成立以來，歐洲學生聯合會就不斷擴展其成員，目前代表歐洲34個國家45個全國學生協會的超過1 000萬的學生。歐洲學生聯合會主要的決策機構是董事會，董事會一年召開兩次會議決定其政策及內部問題。

二、歐洲學生聯合會與博洛尼亞進程

1. 歐洲學生聯合會的歷史

1982年10月17日，7個國家的學生聯盟（挪威、英國、瑞典、冰島、法國、丹麥和奧地利）聚集到斯德哥爾摩建立了西歐學生信息局（WESIB），目標是在成員國、歐洲其他國家以及國際團體之間協調信息的流動。根據這個目標，歐洲學生信息局一年召開兩次研討會探討高等教育的相關問題并同時召開最高決策會議——董事會會議。該局的主席由成員協會中的一人擔任，并聘用一人擔任理事。該局的秘書處早期位于斯德哥爾摩，在1996年遷到倫敦。20世紀80年代末期東歐出現的政治巨變使其也接收來自前東歐國家的學生協會作為其成員。在1990年2月的第17屆理事會會議上，該局放棄了字母“W”（W代表西部），成為歐洲學生信息局。這個變化使成員申請大幅增加，成員從1990年的16個增加到了1992年的31個。

隨著歐洲團體開始從正在實施的交流項目（如蘇格拉底和伊拉斯漠斯計劃）獲得廣泛的國際影響，歐洲學生聯合會決定把歐洲學生信息局從僅僅共享信息的機構變成一個政治機構，這個機構代表歐洲高校學生的觀點。在1991年第21屆董事會會議上，成員給予歐洲學生信息局以制定政策的權力。在1992年11月的第23屆董事會會議上，董事會獲得更多代表性的權力，同時成立了工作組。由于歐洲學生信息局不再只是一個信息局，董事會決定在1993年5月的第24屆會議上再一次將該局更名為歐洲各國學生聯合會，但是仍然保留舊的簡稱ESIB。在1996年11月的第31屆會議上決定，歐洲各國學生聯合會應該由一名主席和執行委員會共同領導，而不再只是一名學生聯合會的成員。

即使歐洲各國學生聯合會已經有代表權和制定政策的權力，但是它的工作范圍在20世紀90年代僅被限定于高等教育，還不具有歐洲聯合會或其他歐洲機構在這方面的資格。這個局面在1999年當29個國家的教育部長簽署了《博洛尼亞宣言》后就改變了，《博洛尼亞宣言》稱到2010年要建立一個歐洲高等教育區域，這給了歐洲各國學生聯合會一個施展的舞臺。在2001年5月布拉格博洛尼亞部長改進會議上，歐洲各國學生聯合會代表歐洲的學生成為博洛尼亞進程的一個官方觀察員。

當博洛尼亞進程在歐洲層面需要更多的學生代表出席的時候，1999年的第37屆理事會會議上決定成立專家委員會，這個委員會負責處理高等教育方面的特定問題。在那次理事會會議上，建立了今天的博洛尼亞進程委員會。20世紀90年代，隨著越來越多歐洲高等教育的政策和決定權集中于布魯塞爾，歐洲各國學生聯合會的秘書處在2000年也遷到了那里。歐洲各國學生聯合會繼續成為來自36個國家47個全國學生聯合會的保護組織，并通過其成員代表超過1 000萬的學生。

2007年5月，在倫敦召開的第52屆董事會會議上決定，為了更好地反映組織的角色，歐洲各國學生聯合會需要更換名稱，歐洲各國學生聯合會這個字母縮寫已經不能代表其組織的工作了。2007年恰逢該組織成立25周年。執行委員會提議用歐洲學生聯合會（ESU），這個提議被董事會成員一致通過。歐洲學生聯合會的目標是與相關團體尤其是歐洲共同體、博洛尼亞改進工作組、歐洲理事會和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密切聯系以代表和提升歐洲學生的教育、社會、經濟和文化的興趣。

2. 工作職責

作為歐洲學生聯合會三個專家委員會之一，博洛尼亞進程委員會（BPC）負責處理有關博洛尼亞進程的所有問題以及在國家和地區層面的貫徹和執行。它的工作包括對博洛尼亞進程所討論的問題提出政策；收集歐洲貫徹博洛尼亞行動方針的信息；代表歐洲學生聯合會和官方的博洛尼亞機構為歐洲學生聯合會成員提供博洛尼亞進程及時的信息等。

（1）參與進程的官方會議

盡管學生沒有正式被納入起草《博洛尼亞宣言》，但來自歐洲各國學生聯合會的壓力以及一些教育部長承認學生參與歐洲高等教育政策制訂后，這個情況發生了迅速的變化。在2000年，法國教育部長杰克·朗允諾歐洲各國學生聯合會的政策必須提交歐洲教育部長會議，同時歐洲各國學生聯合會的代表將會正式被納入到博洛尼亞進程中。瑞典政府繼續執行這個承諾，讓歐洲各國學生聯合會的代表參加2001年在布拉格召開的博洛尼亞部長改進會議。歐洲各國學生聯合會的聲明也同其他官方文件一樣被提交到布拉格會議。當其他學生機構并沒有意識到博洛尼亞進程時，歐洲各國學生聯合會就已經參與了該進程。

（2）官方與學生之間的“緩沖器”

歐洲學生聯合會對該進程的貢獻是雙重的，作為歐洲學生的代表組織，它試圖向官方反映它的政策以及學生的利益，同時歐洲學生聯合會也協調信息活動，如通過博洛尼亞學生日，來為學生提供關于《博洛尼亞宣言》的信息使學生們能夠對高校和政府施壓以推動改革。進入博洛尼亞進程后，歐洲學生聯合會在歐洲高等教育政策中從一個“沉睡的巨頭”成為了一個重要的參與者。認可歐洲學生聯合會作為“歐洲學生代表的聲音”也對歐洲學生聯合會的內部結構產生了影響。全國性和地區性的學生聯合會越來越多地致力于并參與歐洲學生聯合會的工作，這將導致歐洲學生聯合會處理特殊的博洛尼亞問題更加專業化。

（3）監控進程的實施并公布調查報告

歐洲學生聯合會通過公布一系列報告，對博羅尼亞進程進行實時監控，報告的撰寫者多為在校學生，他們大多是歐洲各國學生聯合會博羅尼亞進程委員會的工作人員。在《學生眼中的博洛尼亞進程》（2005版）中，歐洲學生聯合會指出自從2001年布拉格會議后，學生參與問題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樣，所有的國家都注意到在許多領域學生的影響是有限的或是不存在的。博羅尼亞進程的一個主要目的是以學生為中心，報告撰寫者希望這個報告可以幫助達成這個目標，并有必要重申學生實際上應該參與所有層面的問題。報告從學位結構、質量保證、認可、社會層面、學分體系、學生參與、歐洲高等教育空間的吸引力、博士研究、歐洲層面、終身學習等十個方面對博羅尼亞進程進行了調查和報告。兩年后，在《學生眼中的博洛尼亞進程》（2007版）中，歐洲學生聯合會認為，“生活狀況”這一項在國家層面沒有受到與歐洲層面同樣的關注。在過去的兩年，學生參與質量保證取得了一些進步，但是在多數國家學生仍然沒有參與到質量保證活動的所有方面，他們也并不總是被看作完全和平等的參與者，甚至認為學生是麻煩制造者。報告從生活狀況、質量保證、學生參與、流動、學位級別和學分、認可先前學習、認可框架和博士學習和研究等幾個方面對博羅尼亞進程提出了建議。在《促進流動——對學生流動障礙的研究》中，歐洲學生聯合會認為阻礙學生留學的障礙主要是學習期間的費用、語言熟練程度、留學期間課程結構的適應性、學習領域四個方面，同時分析了新歐盟國家及非歐盟國家留學的障礙問題。

三、借鑒和啟示

我國高等教育無論是在宏觀還是在微觀方面，無論是在物質方面還是在如價值取向、等級觀念、教育思想等的精神方面，都深受文化傳統的影響。文化傳統對高等教育的影響表現在等級觀念和權威觀念上，崇尚權威的觀念在中國有著悠久的歷史，它在一定程度上抹殺了學生的積極主動性，使學生缺乏個性和探索精神。而中世紀大學學生管理的傳統則對歐洲學生組織的形成和發展產生了重要影響，另外，利益相關者理論對學生參與管理也予以肯定，可以從歐洲學生聯合會獲得一些經驗。

1. 轉變傳統管理觀念，明確利益相關者的合法利益

利益相關者（stakeholder）是借用經濟學的一個概念，在經濟學中指所有的受企業影響的利益相關者都有參加企業決策的權利，企業的風險不是由股東全部承擔，其他的利益相關者也在承擔著企業的風險，利益相關者之間的權力是獨立的、平等的，他們共同擁有企業的所有權。與企業不同，大學作為一種非營利組織，沒有嚴格意義上的股東，沒有人能夠獲得大學的剩余利潤，每一個人或每一類人都不能對大學行使獨立控制權，大學只能由利益相關者共同控制。根據這個概念，任何與學校教育教學有關的團體或個人都應該對學校的發展負有責任，同時學校也應尊重他們的意見。學生是學校產品的直接消費者，他們對大學辦學水平和質量的感受最直接，也最準確。盡管大學“內部人”控制大學的現象較為嚴重，可作為“內部人”的學生與擁有行政權力和學術權力的行政人員和教授相比，學生的主體地位往往是缺失或空位的，沒有對學生權力給予相應的重視和關注，學生也因此成為大學的弱勢利益相關者。

2. 明確界定學生作為利益相關者的管理權限

對利益相關者的分類目的是為了對大學進行有效治理。因為，不同的利益相關者在大學中的地位和作用決定了他們在大學治理中的某些特點。正如洛索夫斯基所指出的，與大學教授相比，學生只是大學的匆匆過客，盡管學生是大學的“多數人”，但是決定權不能交給學生。有學者指出，大學內部利益相關者權力制衡的實現主要有兩種途徑：一是通過利益相關者委員會參與大學的共同治理；二是行政權力、學術權力和學生權力通過不同的渠道和組織發揮作用，學生權力的行使主要通過學生自治機構、學生申訴機構等實現。高校若要改變學生組織的管理模式，建立良好的信息溝通渠道，就必須改變現有的學生自治機構管理體制，可以通過改革學生會體制或建立一個新的代表機構，代表學生參與學校管理來實現。國內有的高校已實施的學生聽證會等制度，也是促進學生參與學校管理的有效途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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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華南師范大學教育科學學院）

責任編輯張 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