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新版《畫皮》云集了眾多明星,劇情改編合理,臺詞流暢,具有國產大片的風范,但這部作品只是借用了《聊齋》故事的名字,拋棄了原著的劇情結構和驚悚本質,轉而成為一部愛情片,同時又秉持東方魔幻的色彩,力圖彌補拋棄中國傳統鬼片傳統以后留下的藝術真空,在拋棄傳統以后,并沒能在西方的魔幻電影和愛情電影中找到合理的結合點,產生了邏輯上的困境。
關鍵詞 《畫皮》 《聊齋》 鬼片 魔幻電影 邏輯困境
早在1927年。郁達夫就說道:“二十世紀的文化結晶。可以在冰淇淋和電影上求之。”他同時又說:“大眾的藝術品,稍一不慎。就要流為填補低級趣味的消遣品”。這也是針對電影的有感而發。說話的人早已離去,但這句話對當下大眾文藝的創作卻仍有現實意義。
一、“畫皮”鏡頭的經典意義
一個角色被創造出來以后,觀眾對它的相關翻拍作品也會有所期待,而且觀眾預先便把翻拍作品的人認為是藝術家的學生,正如西方著名的藝術史大家貢布里希所說的那樣“一旦社會接受了作為特定角色的藝術家,就會影響人們對藝術的期待,藝術家的學生就會把這一傳統延續下去”同樣,在看新版《畫皮》的時候。這個假定是觀眾的一廂情愿,陳嘉上導演只是借用了一個名字而已。從某種意義上,我們甚至可以說。老版《畫皮》是許多七零年代觀眾的恐怖片啟蒙之作。其地位不言而喻,,這一點,引起了觀眾對于電影中“畫皮”鏡頭的太多期待,因此,觀眾也收獲了更多的失望。老版《畫皮》中經典的“揭皮”動作,讓人至今記憶猶新,是鬼片中構思精巧的奇想,也是最能抓住觀眾注意力的經典畫面。
就像徐葆耕所認為的那樣:“就像讀小說要從識字開始一樣,看電影要從研究‘身體語言’開始。”新版《畫皮》一開頭,便給觀眾以視覺上的強烈沖擊:周迅躺在一群強盜中間,風姿綽約,活脫脫的一個潘金蓮,從表現手法上來說,很可能受了《紅磨坊》某些鏡頭的啟發,但顯然不夠風騷驚艷,據說最初選定的演員是范冰冰,如果是這樣,在風情的感染力方面可以大大提升。這個鏡頭之所以重要,是為了和后面畫人皮的動作前后對照作視覺上的鋪墊,,
順便可以提及的是,這部電影之所以必然會有賣點,是基于老版《畫皮》所具有的強大號召力,它是那個時代少有的既有美色又有驚悚元素的影片,極具商業賣點。而且觀看過那部電影的觀眾。不管當時是少年也好,還是青年也好,都更趨成熟,懷舊情結驅使著他們推動票房的高漲。加上電影本身也不賴,因此,這部電影的選材獨具眼光。八十年代以來,港臺一直把鬼片推向妖化的邊緣,而《畫皮》則更具人文關懷,以至于觀眾認為其中的鬼氣不足。
鬼可以有可愛的一面,但絕對不能失去它恐怖的本質,否則我們就會像參觀動物園的小朋友一樣,毫不懼怕與獅虎親密接觸,反倒是陪伴的大人驚慌失措。同樣的道理,觀眾也會認為人鬼之間的這種關系是不現實的,盡管電影本來就是不現實的。導演有意弱化《畫皮》中鬼的形象,周迅拿著牙簽吃人心的場面,只能讓人捧腹大笑,看起來像路邊大排檔的一次烤肉派,而不是一部恐怖片。甚至蜥蜴精的出現,也是為了避免主角周迅拿著血淋淋的人心。生怕這樣一來,就破壞了這部愛情片纏綿的氣氛,這種安排是相當荒謬的。
二、人鬼悲情
《畫皮》電影劇本的一大突破,就是賦予了“鬼”某種生命意義,使之作出的犧牲更加悲情,更具人性,這是小唯這個角色區別于以前同類角色之處。
這部影片漠視一切人與鬼之間的界限,拋棄道德上正與邪的評判標準。著力關注人魔之間的情感糾葛,如果沒有人與鬼的界劃,那么這種情感糾葛所具有的意義就等而下之了。妖就是妖,魔就是魔。即便是電影文學劇本賦予它更多的人性,在觀眾看來它仍然應是妖魔,否則觀眾便失去了對族群的認同,不知所從,沒有道德傾向,看到的只是一群為情自擾的庸人,而不是超越性別、超越族群、超越人鬼界限的驚世之愛。曾經有學者說“真正的愛是超于性別之上的”。可見,真愛不僅超越男女性別。而且也超越人鬼的鴻溝,這正是電影的魔法所在。
這部作品的時空轉換很自然,角色之間的感情脈絡因此得以完整和順暢地表現。這部作品在電影類型化上的確有所突破。導演有意要擺脫鬼片的傳統模式。把情節放在更為廣闊的空間來展現,大漠風情,沙匪邊軍,一派夕陽殘照、漢家陵闕的古風,《畫皮》可謂深得其中三味,具有鮮明的可視性。
電影把人鬼之間的感情放到人的角度來展示,不是意圖表現恐怖的一面,而是描繪在恐怖背后人與人、人與鬼之間的感情糾葛,超越傳統情感類型的人鬼情,徹底顛覆了觀眾對于原版《畫皮》的印象,讓我們有了全新的感受。可以說,這是一部恐怖片與武俠片的結合典范,一改傳統鬼片的套路。其實,鬼片在今年來的走勢已經日漸蕭條,再沿著老路走下去。勢必沒有新意,《畫皮》在其中走出了新路,極富創意,有一種“陌生化”的效果。電影中武士的漢代裝束、軍士的兵陰陽家信仰、等等,都是很好的背景鋪墊。特別值得稱道的是,這部電影的服裝吸收了《十面埋伏》《無極》等電影以來,中國古裝電影服裝追求華美的效果。因此,人物形象剛健清俊了許多。
這部電影改變了觀眾和影評家對于原版電影的許多印象,比如鬼也有高尚的心靈。當畫皮的鬼在最后一刻,通過犧牲自己最珍貴的東西去拯救人時,觀眾列《畫皮》片尾的那只銀狐的好感陡然增加,結局更富戲劇性。而且,導演把故事的場景放在了一個充滿著溫情的小鎮一江都,讓一切都顯得那么韻味十足,內涵豐富。這部電影雖然沒有強烈的對比,光線控制上十分完美,能營造一種淡淡的憂郁氣氛,畫面中江都的庭院、屋脊、飛檐、懸棺、峭壁,色調搭配和諧,很有層次感。在畫面布景服飾的布置上,也做到盡善盡美,唯美主義的風格浸透著每件道具,從士兵的裝束到甄子丹的大刀,無一不體現著導演的這種指導思想,也顯示著中國觀眾喜歡宏大和鮮艷色彩場面的審美趣味。
劇中的驚悚場面也獨具特色,陳坤與趙薇的纏綿場面突然變成了與周迅親密的幻象,鏡頭的轉換十分自然,在夢境與現實之間的轉變,使得觀眾不由得替主人公捏了一把汗,頗有些心理暗示的因素在其中。其中的電影時間交叉的手法,讓人物性格得到了凸現。
三、余論
悉德·菲爾德在《電影劇本寫作基礎》中談到:“把一本書改編成為電影劇本。意味著把這一個(書)改編成另外一個(電影劇本),而不是把這一個疊加在另外一個之上。它不是拍成電影的小說,或者拍成電影的舞臺劇。它們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形式。一個是蘋果,另外一個是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