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分析日本人的「挨拶言葉」

摘要： 任何兩個或兩個以上的人彼此相見時，總需要用言語或非言語的手段來進行交流，增進感情，建立和維持和諧的人際關系。在什么場合說什么話，對什么人說什么話，一些相對常用的「挨拶言葉」就顯得格外重要。對于一個日本人來說，他始終是處于上下、內外關系的包圍中。「挨拶言葉」與日本人的生活息息相關，可以說它是人際交往中的“潤滑劑”，是日語中的一大特色。

關鍵詞： 日本人 挨拶言葉 人際交往

日本人喜歡「挨拶」（あいさつ），彼此見面時、吃飯時、求助他人時、向別人表示感謝時、問候對方時、拜訪他人時、打電話時等。日本人講禮貌，懂禮節，「挨拶」就是其重要表現。

同很多日語一樣，「挨拶」一詞源于古代漢語。在唐宋時期，佛教盛行，禪宗和尚們為了實驗悟道常常進行一對一的回答，這被稱為“挨拶”。佛教傳入日本后“挨拶”一詞也在日本扎了根。在現代日語中，「挨拶」除了表示寒暄、問候、致詞、致意的意思外，其基本含義是指日本人在日常生活或某些莊重的場合，使用相對固定的語言表達形式，也包括同時進行的面部微笑、合掌、鞠躬等動作。

任何兩個或兩個以上的人彼此相見時，總需要用言語或非言語的手段來進行交流，增進感情，建立和維持和諧的人際關系。在什么場合說什么話，對什么人說什么話，一些相對常用的「挨拶言葉」就顯得格外重要。例如，開始吃飯時要說「いただきます」（我要吃了），吃完飯放下筷子要說「ご馳走さまでした」（謝謝款待），向別人表示感謝要說「いろいろお世話になってどうも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した」（承蒙多方關照，實在感謝），等等。如果不說這些，日本人會覺得你很奇怪，是異類，那么下面的談話或交往就很難展開。

下面就以日本人日常生活中經常使用的「挨拶言葉」（あいさつことば）為例，來談談日語「挨拶言葉」的特點。

一、１.おはよう（ございます）。

２.こんにちは。

３.こんばんは。

在日本，兩個認識的人見面時要相互打招呼問好。早晨見面時說「おはよう」意思是“早上好”。「おはよう（ございます）」原意是「早く起きましたね」（您起得真早啊）的省略語，是對對方的早起床、勤奮工作的贊嘆。但對上位者要說「おはようございます」以表示尊敬。「こんにちは」是由「今日はいいお天気ですね」（今天天氣真好啊）演變而來的，用于早餐后到晚飯前的一段時間的見面。「こんばんは」意思是“晚上好”，由「今晩は月がきれいですね」逐漸發展而來。這三句話都是省略語，其實在某一方面就體現了日本人說話很曖昧，不喜歡把話全部說完整，總有一點弦外之音需要聽者去思考、推敲。這也是他們的一種說話習慣。例如「明日はちょっと」（明天恐怕不行）等，例子有很多，這里就不展開了。但要注意的是，這三句話同是開場白卻有其不同之處。前者「おはよう（ございます）」只用于家庭、朋友和同事等之間，即用于同一個群體內部的相互問候，就是日本人認為的「內（うち）」之間。在日本社會「內」是指家庭、親屬、朋友、自己的公司、參加的組織、班級等的成員，反之則為「外（そと）」，應該用后兩者，「こんにちは」和「こんばんは」。如上所述，對什么人說什么話，這就出現了“內外”之分。如果是對朝夕相處的同事、同學、家人用對外「挨拶言葉」，肯定會讓人覺得你已經脫離了原來的群體，成為了“外人”。相反，如果是對群體外的人使用內部「挨拶言葉」，別人會以為你是惺惺作態，故作樣子，當然對話也難以繼續。

二、１.——行ってきます。

——いって（い）らしゃい。

２.——ただいま。

——お帰りなさい。

３.さようなら。

這三句話雖都可譯為“再見”，但也是“內外”有別的。先看前兩例。日本人離家或者離開公司的時候，都會對家人或公司的同事說一聲「行ってきます」（我走了），而家人或同事則說「いって（い）らしゃい」（去吧）。這一問一答之間的共同點，就是「て」后面的內容，「きます」和「いらしゃい」的原形都是「來る」這個詞。那么直譯這個問答，就變成“我去去就回來”和“去了就來啊”。回來時說「ただいま」（我回來啦），實際上是「ただいま帰りました」的省略，答「お帰りなさい」（你回來啦）。不難看出，這些「挨拶言葉」都在強調一個意思：“回來。”也就是說，你暫時離開的最終目的是回到這個家庭或集體中，即「內」。那么對「外」又如何呢？請看最后一例。同是“再見”為何極少出現在家庭、同事之間呢？因為日本人通常都認為，「さようなら」是一個悲傷的詞語，意思為，很長時間不見面或者永別。對于日常見面的家人和同事這種「內の人」的話顯然是不恰當的。這句幾乎人盡皆知的日語還是需要甚用的。

三、お疲れ様、ご苦労様

對對方付出的努力和辛勞表示感謝的時候可以用，但在使用時應注意人際關系的上下之分。所謂上下一般可包括年齡、地位、職務等的高低。下級無權評論上級，當然也無權慰問上級。在日本學校和公司中，經常會有「先輩」和「後輩」之分，上下等級非常清楚。對于上級說“您辛苦了”時，必須要用「お疲れ様」，以表示尊敬。其實在“一”中提到的「おはよう」和「おはようございます」也正好反映了這點。正是由于日本人這種分明的上下關系使很多「挨拶言葉」存在敬體和簡體兩種形式。如「ありがとう」和「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謝謝），「ごめん」和「ごめんください」（對不起）等，前者是簡體形式對“下”使用，后者為敬語形式對“上”使用，類似的在日語中有很多。所以，有區別地運用這些「挨拶言葉」會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四、時候挨拶

討論日語「挨拶言葉」時，不得不談日語的「時候挨拶」。按其字面的意思分析就是時令問候。這在日本人日常生活中表現得非常突出。例如「今日は暑いですね」（今天好熱啊）、「いいお天気ですね」（天氣多好啊）等都是頻繁出現的「時候挨拶言葉」。尤其在書信中，各個月份、季節都有固定的表達方式，是必不可少的問安內容。雙方通過這種時令的問候，增進了彼此之間的共同季節感，一下子就拉近了彼此的距離。有這樣一個故事，有一位日本人在電梯里遇見一個中國友人，很熱情地和她打招呼說「今日は寒いですね」（今天好冷啊），她按照了自己的感覺回答「寒くないです」（不冷），結果使對方一時間不知道怎么接話，感到很尷尬，交流無法進行下去。其實這時作為「挨拶言葉」的「今日は寒いですね」，已經與冷不冷無關了，這只是一種單純的對他人的問候而已。那么為什么日本人喜歡用這樣的「時候挨拶」來問候呢？因為日本是一個島國，四面環海，四季分明。日本人自古以來就是通過氣候溫度、周圍動植物的變化來感知季節的變化，于是也培養出了他們密切關注自然、細心體會自然的細膩情感。知道這些后，對于日本人為樹上掉下一片葉子而流淚的行為就不會感到奇怪了。

經常使用的「挨拶言葉」還有很多，在這里就不一一列舉說明了。那么，其他的「挨拶言葉」是否也有上述“內外親疏，上下尊卑”的特點呢？究其原因，我認為和日本這個民族的歷史文化有著不可分割的聯系。首先，日本是一個島國，島上約75%都是山地和火山，人們依靠僅有的一些土地進行耕種。自然環境比較惡劣，經常有臺風、地震、火災，人們必須依靠集體的力量，共同努力，抵御自然災害，脫離了集體，個體就處于一個孤立無援的境地，無法生存。個體越來越離不開這個集體，更依賴這個集體，于是慢慢就形成了日本人「仲間意識」——群體意識或者稱集團意識。一般來說，日本人并不把自己看作是獨立的存在來看待，而是始終把自己作為某個集團的一分子。那么對他來說，另外一個集團的人就是外人，反映在「挨拶言葉」上就有了只有對家庭、同事等同一個組織的成員才能使用的對內語言。其次，在同一個集團內部，還有先來后到、長幼有別、上下尊卑的問題。那些和自然搏斗過程中，憑借著豐富經驗的長者就受到大家的尊敬，地位和名譽越來越高，隨著時間的推移，到后來他是否還有能力帶領大家，已變得不重要，因為他的年齡和榮譽已經證明他是不容置疑的。這種長者統治逐漸演變為日本企業中的「年功序列」（論資排輩）及其他內部「序列」。人們生活在這樣的集團內，時時處處都應先考慮自己在集團內部的等級地位，然后再決定自己應該使用的「挨拶言葉」。

對于某一個日本人來說，他始終是處于上下、內外關系的包圍中。「挨拶言葉」與日本人的生活息息相關，可以說它是人際交往中的“潤滑劑”，是日語中的一大特色。學習者在學習日語、和日本人交流時，首要的就是要記住在各種場合的「挨拶言葉」，弄清他們的文化背景，運用自如，才能不“出洋相”，邁出成功社交的第一步。

參考文獻：

［1］水谷修.日本事情ハンドブック［M］.東京：大修館書店，19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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