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自從二語習得成為一門新興學科以來,其研究主要致力于描述,然后解釋二語學習過程的嘗試性。二語習得過程幾乎被一致認為是知識內化的認知過程。在認知主義統治了二語習得界二十多年之后,一股新鮮的血液——社會文化視角漸漸流入這一領域,并逐步在與傳統視角的激烈碰撞中成長。
關鍵詞: 二語習得領域 認知 社會文化
回顧二語習得研究的前二十年(1970-1990)不難發現,認知主義在二語習得研究中占主導地位。但近15年來社會文化視角已逐漸成為二語習得研究的一個熱點。各種社會文化視角:如維果斯基的社會文化理論、語言的社會化理論、學習是對不同情景練習的變化參與、Bikhtin的對話視角等,對二語習得領域都產生了很大影響。由此,二語習得領域也產生了認知主義和社會文化兩大陣營的爭論。
1.認知——傳統二語習得研究視角的持續
1991年,為慶祝創刊25周年,TESOL Quarterly季刊發行了兩期專刊。其中一期登載了Diane Larsen-Freeman的一篇文章。她在這篇文章中討論了從1970年到1990年,也就是二語習得研究成為獨立學科之后的前20年中出現的重要主題。可能最重要的主題,正如Larsen-Freeman所說,便是致力于描述,然后解釋二語學習過程的嘗試性研究了。雖然這些研究因使用的理論不同而不同(如普遍語法、互動主義、連通主義),但是他們研究的對象(輸入、遷移、輸出等)都可被概念化為心理語言學實體,換言之,二語習得過程幾乎被一致認為是知識內化的認知過程。
15年后的今天,認知視角依舊是二語習得研究的主流。1991年在洛杉磯舉行的第二語言研究論壇中,Michael Sharwood Smith(1991)在為聽眾詮釋二語習得時說,二語習得的“蛋糕”是認知的,而覆在蛋糕上面的“糖衣”是社會的。細讀四大權威雜志,人們可以從Sharwood Smith發表評論之后15年中的二語習得研究中發現,以認知為主導的二語習得研究仍為主流。《語言學習》、《二語習得研究》、《應用語言學》和“TESOL Quarterly”繼續刊登基于認知研究的文章,尤其是前兩種雜志,刊登文章幾乎全是認知視角下的二語習得研究成果。畢竟,正如Dekeyser和Juffs(2005)所述:“沒有人會懷疑,語言,不管是一語還是二語,是人類認知的一個方面。”(轉引自Zuengler Miller,2006)
有人預測,認知研究在未來二語習得界的比重遠遠大于現在。《語言學習》的前編輯Alexander Guiora(2005)在他的辭職報告中將這一趨勢看作“多種語言科學”。盡管他指出他在這一領域中所看到的是“一個嶄新的令人振奮的篇章”,但伴隨著愈加先進的技術和數量愈多、規模愈大的跨學科研究的出現,Guiora對未來諸多發展動向的展望也是通過認知棱鏡進行的。對于他來說,研究的學科性越強,它所包含的認知科學和神經科學成分就越多。新的技術將會對語言帶來更深刻的理解的同時,也為“在可觀察到的人的行為和人們的神經生理基層活動之間在沒有言語干預情況下建立直接關系提供了可能”。
Long和Doughty在《二語習得手冊》一書的結尾部分也對二語習得的將來作了極其類似的展望。在探討認知科學和二語習得是如何相關時,二人對他們內容豐富的手冊作了這樣一個具有對認知極有信心的結尾:
“二語習得要實現它發展的穩定性,足夠的吸引力和挑戰性,以及要得到作為一個操作性很強的探索性學科應具備的研究基金,它需要一個充滿智慧的、為其提供機構性支持的發展空間,這個發展空間必須是在某種程度上獨立于現存的為其提供發展平臺的學科和機構,當然,認知科學便是明智的選擇。”(P869)
2.社會文化視角下的二語習得
近年來,二語習得領域出現的新的視角——社會文化視角,認為在真實情景下的語言應用對學習是基礎性的,而非輔助性的。新視角下的研究者并不將語言視為一種輸入,而視為參加日常生活中的各種活動的一種資源。而且他們認為,經常參加這些活動,既是學習的結果,也是學習的過程。
廣義社會文化視角包括維果斯基的社會文化理論、語言社會化、情景學習理論、批判語篇和社會關系理論。本文只探討社會文化視角的主導即維果斯基的社會文化理論。
維果斯基的社會文化理論最初應用于二語習得領域是在20世紀80年代中期(Frawley Lantolf,1984,1985)。在90年代中期,隨著“Modern Language Journal”中一期致力于社會文化理論和二語學習的特刊的發行,其在二語習得研究中的應用勢頭迅速強勁。
對待學習,維果斯基的社會文化理論像傳統的認知視角一樣,主要關注對認知過程的發展的理解。但是,區別于傳統的認知視角,維果斯基是這樣定義它的獨特之處的:“人類心理過程的社會側面是基本的,第一位的,而其個體側面是非獨創的,第二位的。”(1978)Lantolf和Pavlenko(1995)曾澄清道:雖然維果斯基的社會文化理論沒有否定人的生理限制的作用,但“發展并不是天生能力的呈現和拓展,而是這些能力與社會文化環境下建構的中介工具結合時所發生的改變”(P109)。這些工具是社會的、具有社會文化意義的人工制品和符號系統,其中最重要的是語言。對二語習得研究來說,重要的是理解這么一點:當學習者在具有社會文化意義的交互活動中使用像語言之類的中介工具時,他們能夠控制他們的大腦活動,并且開始獨立思考。正如Lantolf(2000)所述:“維果斯基認為這就是學習者的發展。”(P80)
二語習得研究者的關注焦點是學習者在最近發展區的語言發展。維果斯基將最近發展區這一概念定義為:學習者個體在沒有與他人合作的情況下所取得的成績與和他人合作時所取得成績之間的距離。顯然,這一概念指向個體的學習潛能,即將來它能夠獨立取得的成績(Adair-Hauck和Donato,1994)。另一些研究者關注個人言語或施予個人的他人言語在干預大腦活動的作用。個人言語所呈現的是這樣一個過程:外部的或社會的交互形式被應用于內部言語或大腦活動(Anton和DiCamilla,1998;Mc Cafferty,1994)。還有一些研究者關注活動理論和以任務為中心的二語教學和學習(Coughlan Duff,1994;Parks,2000)。
3.兩個陣營的爭論
認知與社會文化視角之間的兩大論戰始于15年前,目前仍在繼續。論戰雙方所持觀點具有本體論意義上的不同。圍繞對二語學習的理解,認知派代表Gass(1998)雖然承認“語言的某些成分是在社會中得到建構的”,但她反對下列說法,“我們不能將語言完全看作個體擁有的一種抽象的實體來研究”,并堅持視學習為學習者個體的智力運作過程,社會環境雖然可以影響二語習得,但二語習得從本質上是認知的。對此,社會文化陣營則認為:認知派過于強調個體智力運作的過程,以及“語法能力的形成”(Firth和Wagner,1997:288);并且還引用維果斯基的觀點以增強說服力:“人的認知結構受到社會活動參與的重要影響,并且在其中得到了發展,從這一角度看來,是語言的使用促成了認知的形成。”(Firth Wagner,1998)在二語習得理論建構問題上,兩個陣營依然是針鋒相對,即實證主義與相對主義之爭。社會文化陣營強烈反對認知派在理論構建問題上立足于“實證主義”,主張建構“百花齊放”的理論多樣化局面。
雖然人們找不到一個標準來衡量這場論戰的結果,但激烈的討論畢竟可以活躍或者是刺激二語習得界的發展。
4.結語
新鮮的社會文化視角對傳統的認知主義的挑戰使得二語習得領域近年來異常活躍。越來越多的二語研究者開始從社會文化的角度來關注學習的過程、情境、學習者個人等二語習得中的各種因素,在研究方法、評估模式、教學理論、教學實踐等方面都取得了一定的成果。雖然人們很難對未來15年的發展情況做出準確的預測,但我們可以看到一些令人興奮的發展趨勢:社會文化視角將在二語習得領域開辟自己的一席之地。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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