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 汕
舊時代北京人少,信息傳播工具很少,胡同安靜閉塞,四合院就是一個長幼有序的家庭,大雜院幾乎是個小社會。胡同和四合院里的人們不像今天有那么多出行,與外界接觸不多,互相聊天兒、開個玩笑比今天多多了。尤其舊時代北京胡同、四合院的人們生活節奏緩慢,帶來的生活方式也是安寧、平和,閑逸恬淡。而不少幽默有智慧的語言大量地產生了。
北京人的幽默話語多來自胡同、大雜院,來自勞動階層,這些話雖然通俗卻不粗俗,哪怕歇后語,也生動好記,讓人感到輕松好笑:比如一個人喜歡上什么東西,就是“老太太喝豆汁兒——好稀(喜歡)”;說一個人就仗著一張嘴瞎白話,就是“您是打碎的茶壺——就剩這一張嘴了”;說一個人嗓門兒大,就是“紙糊的驢——真能叫喚”;說誰好日子不長,就是“袁世凱做皇帝——好景不長”;誰有絕活兒,就是“蝎子拉屎——獨(毒)一份兒”;誰花錢不算計,就是“香山的臥佛——大手大腳”;如果權力有限,就是“鐵路警察——就管這一段”,形容一件事辦砸了,就是“兔兒爺掏耳朵——崴泥了”;有個小伙子看上姑娘,可是人家沒有意思,就是“剃頭的挑子——一頭熱”;說一個人說風涼話,就是“萬春亭上談心”。這些帶有北京土話色彩的幽默都讓人忍俊不禁。
如果說胡同、四合院是當年有些封閉的象征,那么今天出租車司機就是一個開放的窗口了。出租車司機與外界接觸最頻繁,語言流通也最快。有人常常通過北京出租車司機的話語來了解北京人的幽默,網上一位叫“小飛刀”的網友甚至還總結了出租司機妙語錄。
有個男網友和一女同事坐車,她說她剛花四百多元買了瓶擦臉油,北京出租司機在旁邊就感慨地說,那您抹那一手指頭就好幾十塊。女同事說:“那可不。要不師傅,我給您抹一下,就甭給您錢得了。”司機說:“那我還得找你點(錢)呢!”
一位女青年上出租車,訴說自己在駕校鉆桿兒總是不過關,女青年說:“比我考大學都難。”師傅一拍方向盤,說:“開車還難?告兒你說,你往方向盤上掛塊骨頭,狗都能開!”
西直門立交橋設計不合理,經常塞車,有位出租師傅說:“應該在這橋上一南一北掛倆沙發,讓設計師整天坐在上邊,看看底下排隊的車,看看他自己設計的這什么破玩意兒。”
幾個年輕乘客買了張碟坐上出租車,其中一個問師傅:“2008年快到了,現在開始學英語了吧?”師傅說:“先把中國話學好了吧。”乘客讓師傅裝上碟說:“我給您聽聽啊。”“do you know this address?”師傅如墜五里霧中,接著是中文:“你知道這個地址么?”師傅說:“我不知道!”碟又說:“yes,Iknow,我知道。”師傅說:“噢,他知道啊,他知道你問他去!”乘客們大笑。碟接著說:“sorry,i dont know對不起,我不知道。”師傅氣不打一處來:“噢,你又不知道啦!你說,這哪兒學得會啊,我們這么大歲數了,連他都一會兒知道一會兒不知道的!”
出租車司機有的時候還能用幽默的語言為乘客化解矛盾,一對年輕夫婦參加完一個婚禮,上車后也沒什么可說,開出幾公里后,出租師傅關切地說:“你們倆吵架了吧?怎么也不說話啊?這生活啊,還是得有激情,我看你們都沒什么激情了。我給你們放首歌兒吧。”年輕夫婦在大笑中聽完齊秦的“紀念日”。
一位乘客搬家,坐上出租車后,正好妻子來電話,提到搬家的事,那司機突然開導起來:“吵架了吧?干嗎不接手機啊?她怎么得罪你了?回去好好溝通,犯得著搬家嗎?對了,她怎么你了?”勸導的又快又在情理,根本沒有插話的工夫,乘客哭笑不得,手機又響,司機大叫:
“你倒是接啊!”
北京出租司機的幽默語言常常成為迎接外來客人的一種特殊標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