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俄合作開發遠東阻力重重

席志剛

10月12-14日，俄羅斯總理普京訪華并主持召開中俄總理第14次會議及參加上海合作組織第八次總理會晤。會晤期間，中俄雙方正式簽署了13項文件，其中經濟合作協議占8項。

在兩國簽署的合作文件中，歷經兩年波折的《中國東北地區同俄羅斯遠東及東西伯利亞地區合作規劃綱要》（下稱《合作綱要》）也一并敲定，這與中國謀求振興東北工業基地的計劃不謀而合。

為提升中俄兩國區域戰略合作，《國務院關于進一步實施東北地區等老工業基地振興戰略的若干意見》，提出研究建立中俄地方合作發展基金，支持中俄地區合作規劃綱要專案的實施。

區域合作升級

一直以來，黑龍江省作為中俄貿易和戰略合作的橋頭堡，黑龍江發展中俄區域合作由來已久。

“在俄羅斯遠東地區的發展中，俄羅斯需要中國東北地區特別是黑龍江省的資金、技術、商品和勞務進入俄遠東地區，中國東北及黑龍江省在未來的發展中，也需要俄遠東地區的石油、木材、礦產資源的輸出。”黑龍江省政府參事室專家認為，俄遠東地區與中國東北地區的發展振興戰略如果實現互動、對接，中俄區域合作就會在現有的基礎上實現戰略升級。

俄羅斯要實現《2008-2013年遠東與外貝加爾地區經濟社會發展綱要》，計劃投資220億美元，加強遠東地區的基礎設施建設，修建6600公里公路、5100公里輸電線路以及2400公里的通訊線路，新建17個支線機場和10個海港，支撐俄羅斯遠東地區的GDP由2007年的800億美元提高到1400億美元。對黑龍江而言，這里皆蘊藏著巨大的商機。

就在普京訪問中國的兩個月前，黑龍江省省長栗戰書應俄羅斯哈巴羅夫斯克邊區州長什波爾特和猶太自治州州長沃爾科夫的邀請，率省政府代表團對俄遠東兩州區進行了訪問。

栗戰書此行的目的是落實今年2月雙方在哈爾濱會晤并簽署兩省州政府合作協議實施情況，特別就推動黑龍江界河鐵路大橋建設與俄方投資主體波特羅帕夫洛斯克集團進行了商談。該橋北起俄羅斯下列寧思科耶村，南至中國同江市域，建成之后，現有的邊境水路通道受季節限制的現狀將不復存在。

而不久前，黑龍江省與俄在哈爾濱簽訂的俄羅斯特洛伊斯克2×660MW燃煤電站動力島項目設計和設備供貨合同亦會加速推進。該合同金額達194億盧布，是俄羅斯新一輪電站建設的標志性項目。

此外，針對俄羅斯遠東地區地多人少，耕地大量閑置，黑龍江省對俄遠東地區土地資源開發利用的步伐加快。目前，全省在俄實施農業開發項目累計達到80余個，開發土地320萬畝，僅牡丹江市就已在俄羅斯開發、經營耕地220萬畝。據牡丹江市政府介紹，到2011年，牡丹江市在俄羅斯開發種植土地將達500萬畝。

俄羅斯的憂慮

隨著中俄在遠東地區區域性合作進程的加快，不可避免地會出現大批農業移民進入俄遠東地區。移民問題對俄羅斯而言，一直是其開發遠東的心理障礙，俄羅斯對待外國投資和移民特別是中國非常警惕。

中國專家研究指出，俄羅斯人對外來人口占當地人口比例的接受度僅為1%，“這是他們的心理底線，100人里面如果有2個外國人，他們心里就不舒服了”。還有俄羅斯人擔心中國會借此“擴張勢力”。

盡管從官方角度看，中俄關系是友好的，但從非官方角度看，俄羅斯人對中國的農業移民深感不安。據哈巴羅夫斯克地方長官維克托，伊夏埃夫說，該地區的俄羅斯地方官員都對中國人的擴張感到擔憂，他們最近甚至召開了一次緊急安全會議。

由于俄羅斯遠東地區90%的食品和大部分衣物靠從中國進口，哈巴羅夫斯克聯邦移民局官員賴莎認為，中國人可以尋求和平方式通過貿易、移民和采取敵對行動的潛在威脅來征服這一地區。在這種背景下，俄國領導層對遠東地區的經濟和社會發展開始給予越來越多的關注。

黑龍江省社科院東北亞所研究員宋魁分析認為，出現這種狀況，一方面是因為維護國家安全是第一要務，另外，大量非法外國務工者對俄羅斯國家安全構成了威脅。目前，俄羅斯有一些有識之士已經在考慮如何去解決遠東開發的問題，包括制定合理的、可控的移民政策。

“上熱下冷”面臨考驗

“中國有巨大的市場規模和財政資源，可投資我們的經濟，振興遠東地區和外貝加爾應與中國振興東北計劃在工作層面上協調一致。”俄羅斯總統梅德韋杰夫此前表示，在俄遠東地區和東西伯利亞建立統一的天然氣開采、運輸及供應系統，以便向中國及其他亞太地區市場出口天然氣，已被寫入《遠東2025年前發展戰略》。

盡管中俄兩國政府高層高調批準《合作綱要》，但俄中貿易在俄遠東一帶阻力重重。到目前為止，除兩國國家級大型貿易項目外，能在這個地區堅持下來的外資只有零打碎敲的華商個體戶。

據了解，由于俄遠東地區對來自中國的許多投資或勞動力輸入設置了重重行政障礙，行政執法機構相當數量的腐敗人員在輿論引導及具體執法過程中對華商進行中傷歧視、敲詐勒索，使華商望而卻步。

英國《金融時報》10月14日發表社評認為，“有關中國與俄羅斯利益匯合的說法，也有些言過其實”，“事實上，莫斯科與北京更大程度上仍是對手，而非合作伙伴。”

“這些聲音都提醒中俄兩國政治領導人和民間的精英，必須從戰略高度、從合作其贏的戰略眼光推動雙方的各領域的合作關系，夯實戰略協作伙伴關系的經濟基礎和民間互信基礎。”中國外交學院教授楊闖撰文指出，事實上，中俄關系確實存在“上熱下冷”、“政治關系與經濟關系不平衡”的情況。2009年發生的在第三國注冊香港商船在俄羅斯遠東水域被俄邊防部隊擊沉的事件和俄羅斯警方一再發生對中國商人的貨物查抄的事件，無疑對兩國的民間互信投下陰影。

俄羅斯將把遠東地區和東西伯利亞地區打造為中國的原料基地。雙方將共同開采俄羅斯的礦產，但加工和生產基地設在中國境內。據俄羅斯媒體報道，中俄已批準俄遠東及東西伯利亞地區同中國東北地區2009至2018年合作規劃。該文件包括205項邊境地區主要合作項目。

但中國社科院俄羅斯東歐中亞研究所所長邢廣程對中俄區域間的戰略合作前景表示出謹慎樂觀，他認為，中俄在毗鄰地區“會有發展，但合作會很緩慢，不太能有大的飛躍”。他分析說，相關地區發展的起跳點不一樣，中國東北地區發展得快一些，而俄羅斯的遠東和西伯利亞地區人口較少，發展起來有特別的限制因素。

編輯 王何畏 美編 虎妹

在訪問中國前一天，俄羅斯總理普京9月12日在視察俄羅斯濱海邊疆區符拉迪沃斯托克時，強調加強城市基礎建設，吸引外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