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丫和她的父親

陳文芳

自從輟學后，蠻丫一直跟著父親在河邊打魚，常年的水上漂泊，使蠻丫的脾氣越來越大。

“去，把那幾條魚給你胖嬸送去！怎么還站在那兒不動？”船艙里傳來父親的吼叫。

自從母親去世后，父親更加嗜酒如命，脾氣也逐漸暴躁起來。見蠻丫一直不想去，父親沖出來，不由分說地給了蠻丫一巴掌。蠻丫鼻子一酸，一串晶瑩的淚珠灑落在小船的甲板上，然后一扭頭，不顧一切地瘋也似的向岸上跑去。

蠻丫一口氣跑到了棗林深處，在母親的墳頭上哭了起來。哭夠了，她站起身來順著一條荒蕪的小道茫然地向前走去。她不知道該往哪里去，只是再也不想回來。就這樣走了，這一走就是16年！那一年，蠻丫才12歲。

16年來，蠻丫吃的苦數都數不清。從風雨飄搖的小船艙到繁華都市的冰冷街頭，蠻丫過早地經歷了本不該經歷的磨難。從最初給人做幫工、當保姆、掃馬路，到酒店服務員，在歲月的磨礪中蠻丫逐漸長大了，堅強了，也出落成一位落落大方的大姑娘，變得睿智了。后來她得到了老板的賞識，做了酒店的業務助理。

多年的摸爬滾打，蠻丫悟出了許多做人的道理：要想成功，只有靠自己！于是，她在有了一定的積蓄后便離開了酒店，經營起了自己的小酒吧。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從無到有，一步步發展到開酒樓、歌廳，后來，她成立了自己的娛樂公司。

漂亮的房子有了，靚麗的車子有了，但多年來她依然孑然一身。每到月朗星稀的夜晚，她都會不由自主地想起父親，父親此刻在做什么，擺弄小船？收網？擇魚？……

蘆花飄香的時節，一輛紅色轎車在河邊的黃泥路上停了下來，車上走下一位豐姿綽約的女人。她徑直向泊在河岸的小船走去，近了，近了……不知不覺地，有兩行眼淚滾落下來。

自從蠻丫出走后，父親就病倒了，他后悔，他想蠻丫！每天打的魚也少了許多，胖嬸也不樂意跟他好了。他在忐忑不安中煎熬度日。

“是丫嗎？我的娃！”一尊亂發似蒿草一樣的“雕像”在岸邊蹣跚著。

“爸！”蠻丫撲過去，一把抱住了父親的肩頭。

“孩子，是我混賬，都是爸不好哇！”蠻丫的父親哽咽起來。

“不，是我不好，我不該氣你呀，爸！”父女二人抱頭痛哭起來。

蠻丫攙著父親來到母親的墳頭，把16年來的辛酸一股腦兒地傾訴給了母親……

后來，蠻丫把父親接到了城里。從此，漁民們再也看不到那條在風雨中游弋飄搖的小船。

（責編 衛清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