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 倩
2008,是歷史感涌流泛濫的一年。奧運:西方媒體報道VS中國民眾心態;抵貨運動103年:抵制家樂福的反思;“臺灣意識”與重塑“敵人”——馬英九勝選后的民眾情緒與臺海關系;大災之后必有妖言——“5·12”汶川地震后的靈異謠言分析;京劇進課堂之爭議;“艷照門”的法律模糊與教育困局,經得起糟蹋的才是真經等。
四大古典名著第一次亮相國內電視劇舞臺,最早是20世紀80年代初期陳敏等人執導的山東版《水滸》,1982年楊潔導演、六小齡童主演的《西游記》,然后是1987年王扶林執導的《紅樓夢》,1994年王扶林/張紹林執導的《三國演義》,最晚也是1996年張紹林任總導演的《水滸傳》。4部劇集中,87版《紅樓夢》播出高達七百余次,82版《西游記》稍遜一籌,96版《水滸傳》受到批評的最多。這4部劇集的初版,至今已隔了一二十年。金庸的《射雕英雄傳》都有了8個電視版本,難道這些流傳了三百余年的古典名著的闡釋空間,會比金庸先生的武俠經典狹小局促?況且,隨著時代的變遷,學術研究的深入,新一代觀眾的出現,影視拍攝技術的進步,重拍四大名著,不僅必要,也是可行的。
四大名著對于中國的老百姓而言,有比較特殊的意義。古典詩歌是傳統精英文學的正典,小說則是普羅大眾的最愛。《紅樓夢》今天無可爭議地位居四大名著之首,一個重要的原因是它身為小說,卻包含著濃厚的詩的意識。四大古典名著是中國人最覺得親近的文學名著,因為這是他們最熟悉的東西。
而且,四大名著除了《紅樓夢》是文人獨創,其他3部小說的出身,都有濃厚的市井、草莽意味,它們的題材都是經過了幾百年若干代人的不斷累積、修訂,可以說是經過多人之手,一步一步“改編”出來的。以《三國演義》為例,先有史書的依據,有民間的傳說,宋元時代的說書藝術增刪無數,然后由文人加工整理,在明代中葉有了最早的嘉靖本,明末清初的毛綸、毛宗崗父子進一步修改、潤色,這才成為今天的通行本。就算有了通行本,“改編”也從未停止過,說書的藝人繼續添油加醋,有誰見過說書人滿足于一書在手、照本宣科?戲曲舞臺上的“三國”戲也不一定完全遵從原著,小說沒有的“關公月下斬貂蟬”,在戲曲舞臺上照演不誤。孫尚香這個名字,也是最早見于戲曲,小說中并未出現。
對于影視作品改編文學名著,最常見的指責是“不忠實于原著”、“篡改原著”。“保衛名著”派還認為,輕率改編名著的結果,是糟蹋名著,甚至有害于“民族文化的傳承與發展”。其實,“民族文化的傳承與發展”這樣重大的社會責任,根本不必與影視改編文學名著成功與否捆綁在一起,甚至不必與文學作品本身捆綁在一起。因為文學的標準,從來都不是任何社會、政治或道德價值的標準。積極倡導閱讀經典的美國學者哈羅德·布羅姆也承認:“深入研讀經典不會使人變好或變壞,也不會使公民變得更有用或更有害。”(《西方正典》)
而“忠實于原著”的說法本身,不過是一種神話。文本的意義一般遠遠超出原作者的意圖。文本內涵有其不確定性,讀者也有自己的歷史性,不同時代的讀者,有不同的問題、不同的成見和不同的興趣,他們都是以自己的方式來閱讀文本,同一文本自然就會得出意義不同的解釋。所以,有一千個讀者,就會有一千個哈姆雷特,讀者與文本的關系首先是一種個人的關系。
南非作家庫切在《何謂經典》中說“經典通過頑強存活而給自己掙得經典之名。”只有經得起“糟蹋”的經典才是真正的經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