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平歸來：中國體育走向“順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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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推算,郎平簽約后僅幾天給恒大所帶來的廣告效應,差不多相當于上億元廣告投入。

郎平回來了。8月12日,當郎平從恒大集團董事局主席許家印手中接過沉甸甸的聘書時,標志著她從此踏上一段全新的征程。很多人不解,作為“世界級名帥”,郎平為何要放棄歐美一流的執教環境、60萬美元的年薪,轉而選擇了國內三流水平的排球俱樂部?這背后究竟有著怎樣的玄機?

商業推手,成功回歸

對于郎平回歸執教,有人冠冕堂皇地稱之為“葉落歸根”、“二次創業”、“報國還鄉”,也有人認為,郎平回國說到底就是一個錢字,一場商業走秀!

其實,郎平是多元的,這個世界也是多元的。當然誰也無法否認,郎平“品牌價值”大,恒大集團不差錢,這兩大前提促成了郎平的回歸。因此雙方在經過幾個月的運作后,8月12日中午,在酷熱的廣州,我們看到了發生在一個草根球隊里的“商業神話”:恒大集團以500萬元年薪牽手郎平。從那一刻起,郎平也成為中國體育史上身價最高的本土教練,而國內三流水平、名不見經傳的恒大女排也同時成為運作資金最充裕的球隊、成為國內第一支真正職業化性質的排球俱樂部。一時間,150多家國內外新聞媒體齊聚羊城,爭相報道“郎平掛帥”……

作為世界排壇超一流的名帥,從1989年到2009年,郎平執教了8支球隊,奪得9項賽事的冠軍,在15次國際比賽中打入三甲,并先后率領兩支國家隊獲得奧運會銀牌。她執教生涯很少失手,大凡她帶領的球隊都有很好的戰績。更讓商家看重的是,郎平身上擁有很多奧運冠軍、世界冠軍所不具備的“品牌價值”:作為運動員時的她曾是老女排的核心人物,甚至時至今日“女排精神”和“鐵榔頭”仍享受著球迷的圖騰式崇拜。有專家認為,郎平的“品牌價值”就遠遠超過了500萬!市場既無情也合理,它對任何一名教練、運動員的身價評估都是看似瘋狂實則準確的。比如劉翔,他在2004年雅典奧運會奪冠后,商家要與他簽下價值高達近千萬的廣告單竟要排隊;但2008年北京奧運會后,劉翔又價值幾何?郎平在2008奧運會上帶領實力平平的美國隊擊敗陳忠和領軍的前奧運冠軍中國女排,可見美國人的60萬美元沒白花,這就是郎平的價值。生意人都精明,不會亂花錢,但該投入時舍得砸!

的確,這一次恒大集團很好地利用了郎平的名人效應和她諸多的經歷,“置換”了恒大高達數百萬元年薪的女排俱樂部的帥位,有專家推算,就近幾天郎平給恒大所帶來的廣告效應,差不多相當于上億元廣告投入。這是一個將會“經典”的合作,你情我愿,雙贏。另外,記者在采訪中還進一步了解到,商家選擇在這個時候簽約郎平,也有著明顯的商業目的,因為就在宣布郎平加盟的5天前,恒大集團正式向港交所遞交了上市申請,盡管目前正處于重啟IPO的敏感時期,公司對赴港上市一事一直處于緘默期,然而記者卻從郎平回歸的歡迎儀式上發現,商家高管自信滿滿,難掩高調。分析人士稱,恒大集團最快可能于9月份實現在港上市,其上市募集資金總額將在100億港幣左右,上市后總市值可能超過1000億元人民幣,進而超越楊氏家族企業碧桂園。這也許就是恒大不惜重金,閃電簽約郎平的真正背景。

據說,7月中旬郎平第一次到廣州考察時,就深深地被廣州和恒大方面的誠意所打動。據說,雙方在組隊理念上達成共識后,最關鍵的是郎平開出的高額年薪,恒大方不假思索一口答應。隨后當郎平與恒大董事局主席許家印一對一會面時,她又一次感受到來自對方的誠意:除了500萬元的年薪,在生活方面恒大為郎平提供了一套308平方米的豪華公寓。這套豪華公寓據說是樓盤中的“樓王”,不管在大廳、睡房、書房、浴室均能眺望滔滔江水,景觀十分秀美。據說,當郎平和女兒走進這套主臥就達100平方米的豪宅時,見多識廣的她也顯得有些吃驚?！斑@么好的風景,美麗的珠江,我都不想走了?！崩善降膼叟桌嗽趨⒂^時也是驚喜不已。與此同時,恒大為郎平提供了一輛知名品牌的進口SUV代步。

面對對方的真誠和優越的條件,此時的郎平除了同意,還能說什么呢?

資本流轉,“大勢”所趨

郎平的回歸除了恒大成功的商業運作外,還有其獨特的“時代背景”:在全球金融風暴的沖擊下,以美國為代表的歐美經濟衰退,美元貶值,資本不斷流出,反觀中國經濟則是“風景這邊獨好”,因此,郎平回國可以看作是“大勢”所趨使然。

前不久,記者在采訪全國乒乓球超級聯賽時,一位教練曾透露,現在很多高水平球員都不愿意出國打球了,現在他們在國內的收入比國外只高不低,因此現在的海外兵團早就不被國內球員所羨慕了。“這不,我們隊里有一個隊員(水平一般)去年喊著叫著要去國外,結果不到一年就回來了,據說在那邊月收入不足1500美元,而且還要自己租房子住,自己做飯,承擔一切費用,一個月下來工資所剩無幾……”當然像郎平這樣的世界名帥不可能遭遇那樣的尷尬,但是在歐美國家受金融風暴影響,銀根緊縮的情況下,很多俱樂部經營困難卻是不爭的事實,比如目前像意大利知名大球會AC米蘭、國際米蘭等都出現了嚴重的赤字,排球俱樂部更是可想而知了。

北京大學學者周小儀撰文指出,人才回流并非偶然現象,隨著中國經濟實力不斷壯大,外匯儲備再攀高峰,人才回國已不是涓涓細流,江河湖海隱約可見。究其原因,人才流動還是取決于資本流動。如今美國失業率高企,身懷絕技者頗向往中國,有中國背景者更是得天獨厚。美國曾經吸引了全世界的人才和資本,如今危難,頗有外流趨勢。有人呼吁,我們應擴大人才儲備,像儲存糧食一樣儲存智力資源。

所以郎平不僅僅是體育偶像和文化明星,她可能還是資本流動的風向標。她與所謂蜂擁而入的熱錢不能說毫無干系。這不僅因為她的薪水有7位數,也不是因為她的豪宅可以觀景。她的新老板恒大地產,集土地、資本、金融證券之大全,香港上市后,體育“一姐”郎平又將讓它錦上添花,揚名國內外。資本與文化的結合由此可見一斑。周小儀認為,實際上像郎平這樣的“候鳥型”體育明星已不是少數。只是在過去,我們看到的更多是出國熱。那時到國外執教或打球蔚然成風,著名運動員就不下百人。遠一些的有江嘉良、古廣明、郭躍華,近一些的有楊陽、芮乃偉、諸宸等。起初明星出國還引起街談巷議,如今人們早已習以為常。過去是出去的多,回來的少,進出口不成比例。但近年來形勢有所改變?，F今出國打球稀松平常,回國執教才算新聞。聘請外籍教練和球員也是家常便飯。體育界的國際貿易終于扭轉了單向出口,由逆差變順差。當然來華任教均有生活配套,其現代化程度也不讓國外。

其實,在郎平之前我們就已經看到了人才回流的現象。4年前,先是體操名將李月久從美國回來執教,一時間“海歸教練報效祖國”成為新聞的焦點。接著是3年前的都靈冬奧會上,作為美國短道速滑隊主教練的李琰帶領弟子阿波羅勇奪奧運金牌,頓時她成為美國新聞人物。然而,冬奧會一結束,冬季運動管理中心的領導就找到了李琰,邀請她回國執教,渴望回國的李琰一口答應。當時的冬季項目管理中心副主任藍立還表示:“我們現有的成績是遠遠不夠的,急需一個經驗豐富的教練來帶領隊伍再上新的臺階。李琰在隊員和教練員時期都取得過成功,我們希望她能帶來一些新的執教和管理理念?！笨粗行念I導胸有成竹的“感言”,當時有隊員感慨地對記者說:“現在的中國體育已經到了‘不差錢的地步,連在美國執教的金牌教練都能請得動?！逼鋵?那僅僅是一個開始,在北京奧運會上我們又看到中國聘請了一大串高水平的外教:有足球、籃球的,也有賽艇的、擊劍的,還有花樣游泳、藝術體操的……更加讓人驚訝的是,今年6月,原國家男足主帥、荷蘭人阿里·漢竟然自降身份來到重慶力帆俱樂部執教。

可見,郎平在“漂泊海外”12年之后重新回國,也正是在這樣的大環境之下。

引發猜想,“看點”無限

從中國女排目前的狀況來看,郎平回歸也必將引發一系列的猜想。首先最容易讓人聯想到的是,郎平與國家女排帥位兩者之間的微妙關系。今年年初,盡管郎平拒絕出任女排主帥,但是這并不代表她永遠拒絕再次出山。尤其這次回歸還是在排管中心領導積極牽頭下促成的,還得到了原國家體育總局局長袁偉民的積極贊同,而且在這次恒大召開的新聞發布上,排管中心主任徐利也親自捧場,所有的這些信息都能讓人感覺到郎平目前與中國排球界關系甚密。

不過,種種跡象表明,郎平近期是不會接管中國女排帥印的。有業內人士私下里向記者透露,郎平是很“精明”的人,她不會隨便接受一支球隊的邀請,尤其是中國國家隊。為什么呢?誰都知道國家隊主教練壓力很大,像郎平這樣的名帥即使想接手國家隊教鞭那也一定要等到合適的時機。1995年,郎平是在中國女排最低谷、連亞洲冠軍都保不住的時候,欣然回國執教,結果中國女排成績直線回升。如今,在陳忠和率領中國女排創造一系列輝煌后,中國女排不可避免地出現下滑(北京奧運會僅僅是成績下滑的開始),這種情況下,郎平當然拒絕出任國家隊主教練。

如今,郎平回國后再次強調不會執教中國女排,而是希望給蔡斌輸送更多的人才。對此,蔡斌在有些“顫抖”之余表示非常感動,而且對郎平更是大加贊揚,表現得謙虛而謹慎。在前幾天接受采訪時蔡斌又再次表示:“郎導的回國執教,對中國排球來說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這是中國第一支真正職業化俱樂部的球隊,如今中國的聯賽并不完全職業化,但我相信郎導一定會成功的,這將對中國排球起到很大的促進作用。如今,排球的基礎比較薄弱,國家隊的選材已經越來越困難,最好的球員就這么多,國家隊的實力想進一步提高,必須要培養排球的市場,搞好我們的聯賽?！绷硗?蔡斌還認為,郎導回來執教俱樂部隊,肯定會對聯賽起到很好的推動作用,“我相信關注聯賽的人多了,參與排球運動的人多了,選才面就能更寬,這樣,我們國家隊的水平自然而然也會慢慢提高”。甚至在采訪的最后,蔡斌不忘出張“感情牌”:“我已經有差不多10年沒跟郎導見面了,上次我們見面還是郎導當中國女排主教練的時候,我覺得郎導對排球的理解很深,見解很獨到,她是個非常聰明的主教練,值得我學習的地方太多太多了?！?/p>

的確,無論是資歷還是經歷,蔡斌很難與郎平相提并論,所以一旦倫敦奧運會上中國女排戰績不佳,“蔡斌下課,郎平出山”的呼聲必將高漲,那時郎平出山豈不是又一個“眾望所歸,水到渠成”?

當然,從最近一兩年內看,郎平帶給我們的“看點”更多是在恒大女排。目前,曾率天津隊獲得女排聯賽六連冠的王寶泉都感受到了郎平帶來的“威脅”,他說:“雖然現在恒大女排還沒參加女排聯賽,不過照他們的實力,再加上郎導,應該很快能打上A組。他們資金很充裕,在普遍貧困的中國排壇挖人很容易,到時候,肯定對現有聯賽格局沖擊非常大,天津要想奪冠會更難?！?/p>

據了解,恒大女排俱樂部的注冊資金高達2000萬元,走的是純職業化路線,該俱樂部是全國第一家完全由企業獨立運營的排球俱樂部,完全按照企業模式經營和運作,下設辦公室、行政管理部、經營開發部、會員部、財務部和法律事務部等一系列健全科學的組織機構,首創我國排球俱樂部自負盈虧、自主生存、自我發展的“新模式”。

在俱樂部的“新模式”框架中,恒大獨立負責俱樂部的教練員、運動員、訓練場地等整體運營事宜,其一線隊的球員直接在國家排管中心注冊,可代表廣東省打全國性比賽。恒大女排還計劃與廣東省體育局合作共建二、三隊,由廣東省體育局儲備、建設、輸送后備人才。目前,該俱樂部成員以前廣東女排的老將為主,對于需要通過今年的全國女排聯賽甲B組沖進甲A的隊伍來說,這些人員組成遠遠不能勝任。在郎平加盟之后,她將利用自己在排球圈內的人脈關系物色高水平隊員,或許用不了多長時間我們就看到像周蘇紅、馮坤、楊昊、劉亞男、李珊這樣一批實力派老國手身披恒大戰袍,此外郎平還可以從巴西、美國、意大利、古巴等排球強國引進外援。

可以想象,以這種方式組建的隊伍,恒大女排用不了兩年時間就有足夠的實力與天津、遼寧等一流強隊叫板。待到那時,或許另一個“郎平奇跡”又將誕生,而且在不知不覺中也為她重掌國家女排做好一切鋪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