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鏡

司志旭

金殿上,唐太宗端坐在龍椅上,一連幾日心神不寧,郁郁寡歡,仿佛有什么事情要發(fā)生似的。前些日子,諫議大夫魏徵突然身染重病,盡管唐太宗派最好的御醫(yī)前去診治,可每日的診斷結(jié)果卻是一天比一天糟糕,唐太宗很是擔(dān)憂。

他神思恍惚地站起來,失手碰落了一只茶杯。一聲清脆的響聲,茶杯碎了,水灑了一地。薄薄的水跡宛如一面銅鏡照出他日漸蒼老的面容。“盡管別人日日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但朕還是老了。人有時是虛偽的,只有鏡子是誠實(shí)的!”唐太宗陷入了深思。

就在此時,御醫(yī)疾步奔來稟報(bào):“皇上,魏大夫病情危急,將不久于人世!”“什么?”唐太宗不覺失聲,“魏大夫病危!”唐太宗一個踉蹌,斜靠在龍椅上。他望著破碎的茶杯出神,心想:“難道這就是先兆?”他猛然大喊:“宣旨,朕要親臨魏府!”

皇家衛(wèi)隊(duì)浩浩蕩蕩地出了皇門,唐太宗卻陷入沉思:“多少個日日夜夜,多少個春夏秋冬,魏徵輔佐在朕的身旁。朕誤入歧途時,是他幫朕認(rèn)清形勢,轉(zhuǎn)換方向;朕大興土木時,是他力諍苦諫,宣明利害,讓朕懸崖勒馬;朕為一只鸚鵡荒廢朝政,不思國事時,是他怒闖皇宮,正言直諫,從而讓朕在淫樂的深潭邊止步……凡此種種,不一而足。大唐開國初期,風(fēng)雨飄搖,是他幫朕重振朝綱,興利除弊,開創(chuàng)大唐盛世。他的耿言直諫是歷朝歷代罕見的。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史為鑒,可以知興亡;以人為鏡,又何嘗不能明得失呢?魏徵就是朕的一面鏡子啊!然而大唐還要發(fā)展,可如今朕的卿家卻病臥床榻……”唐太宗的眼里滿含熱淚。

御輦停在魏府門前,唐太宗恍恍惚惚地下車。“啊?這就是當(dāng)朝棟梁的宅第嗎?三間舊式的平房。”唐太宗跨過有些破舊的門檻,走進(jìn)正房,看見奄奄一息的魏徵躺在一張舊席上。見到唐太宗,魏徵的眼前忽然一亮,艱難地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此時,魏徵滿臉欣慰,而后,他的手無力地從胸前滑下來。

唐太宗的眼淚奪眶而出,淚水模糊了他的視線。

窗外,一只孤寂的烏鴉飛上樹梢,殘血般的紅日懸在半空中,多像一顆紅心啊!“故人雖去,但他的心依然守護(hù)在我身邊,猶如一面明鏡,時刻映照著朕啊!”

此時此刻,唐太宗的心中裝進(jìn)了魏徵,裝進(jìn)了天下蒼生,也裝進(jìn)了這面明鏡。

點(diǎn)評

本文依據(jù)事實(shí),但不拘泥事實(shí),而是展開想象,通過添枝加葉,把故事寫得生動形象,尤其是一些細(xì)節(jié)的描寫,如:“他神思恍惚地站起來,失手碰落了一只茶杯。一聲清脆的響聲,茶杯碎了,水灑了一地。薄薄的水跡宛如一面銅鏡照出他日漸蒼老的面容。”這些無不打上了作者對生活感悟的烙印,很真實(shí),使人讀后有一種身臨其境之感。

文章濃縮了唐太宗與魏徵之間的故事,通過唐太宗的心理獨(dú)白,揭示了太宗對魏徵的敬仰之情,構(gòu)思新穎,不落俗套,語言簡潔,明快。

【李玉國、陳東艷/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