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社會階層的構成、特征與政治參與

王建平

摘要新社會階層是在社會結構變遷過程中伴隨社會分化而產生的新社會力量。新社會階層是一個政治概念，但它同時具有重要的社會意義。新社會階層具有同其他階層不同的特點。正確認識這一階層的社會特征，有利于我們在統戰工作中以正確的理念和積極的行動，引導這一階層合理、有序地進行政治參與，并將這一社會階層納入到和諧社會構建之中，

關鍵詞社會結構；社會階層；新社會階層；統戰工作

中圖分類號C30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672-2426(2009)05-0059-03

改革開放以來的三十年，是經濟穩定、持續發展的高速增長期，也是社會結構劇烈變遷的社會轉型期。在市場經濟推進、城市化進程加速、產業與職業結構變遷的不斷沖擊下，原來簡單、固化的社會結構出現了越來越明顯的松動與裂變。社會結構的變遷使我們正面對一個與以前大為不同的、更為復雜與多元的社會。這種變遷是在日漸加劇的社會分化與社會流動過程中實現的。在先后展開并不斷深入的社會分化、社會流動中，在原先簡單的社會階層結構(即兩個階級、一個階層：工人階級、農民階級、知識分子階層)之外，已經形成并還在不斷分化出更為復雜的新社會階層。

新社會階層就是在這種社會結構不斷分化、社會階層漸趨復雜的背景下提出的。新社會階層的崛起和不斷壯大，不僅意味著社會利益格局與社會建設力量的變遷，更重要的是，這種變遷對于我們未來的社會力量整合、社會組織與社會治理(尤其是統戰工作)將是一個全新的課題。因此，正確認識新社會階層的內涵、構成及其特征，對于我們發展壯大新時期愛國統一戰線，建立和諧社會具有重大的現實意義和歷史意義。

一、新社會階層：一個政治概念的社會含義

對于目前中國的社會階層結構與利益群體變遷，不同學科從理論上進行了不同視角的解讀。但新社會階層卻不是首先由理論界學者提出的，不論是這一概論的提出還是具體界定，都是由政府相關部門在具體的社會實踐中針對具體社會問題而制定相關政策時提出的。因此，新社會階層首先是一個政治概念，但它又不僅僅是一個政治概念，而且具有更為豐富的社會內涵。

2001年7月1日，在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80周年大會上的講話中，江澤民同志首次使用了“新的社會階層”的提法，以此概括我國自上個世紀70年代改革開放以來出現的不同于工人、農民、知識分子的新的社會群體。這一思想在2002年中國共產黨第十六次全國代表大會上得到闡述，確認新的社會階層中的廣大人員都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的建設者。2006年7月份的全國統戰工作會議，新階層的概念得以更加明確。中共中央統戰部發布的《關于鞏固和壯大新世紀新階段統一戰線的意見》中，即有明確定義，并稱“新的社會階層人士是統一戰線工作新的著力點”，“要把新的社會階層代表人士的培養選拔納入黨外代表人士隊伍建設的總體規劃?！卑凑者@份文件中的界定，新社會階層包括民營科技企業的創業人員和技術人員、受聘于外資企業的管理技術人員、個體戶、私營企業主、中介組織的從業人員和自由職業人員等六個方面的人員。這些人員由非公有制經濟人士和自由擇業知識分子組成，集中分布在新經濟組織、新社會組織中。

事實上，新社會階層不但已經出現，而且已經初具規模，由于其獨特的社會資源優勢，這一階層具有重要的地位。按照中央統戰部《關于鞏固和壯大新世紀新階段統一戰線的意見》中的界定，目前我國新的社會階層從業人員約1.5億人，掌握或管理著10萬億元左右的資本，使用著全國半數以上的技術專利，直接或間接地貢獻著全國近1／3的稅收。

對于新社會階層的理解至少應該把握以下幾個方面：其一，新社會階層首先是一個政治概念。這樣，對于這一概念的理解與運用就不應該只局限于社會分層意義的社會資源分化上，而應該將其作為一支政治力量，在社會參與與社會整合中理解。其二，新社會階層是在傳統的社會體制與社會組織結構中生發出的體制外力量。在組織意義與層面上，這一階層具有極為明顯的時代特征。體制外的游離使得他們并不必然地成為原有社會參與的力量，如何將其納入社會建設的隊伍則是一個重要的現實問題。其三，由于身處原體制之外，這一階層的社會參與和利益表達渠道不夠，因而具有強烈的政治參與愿望。加之這一階層占據的重要社會資源，也使得他們有能力進行積極有效的社會參與。將其納入常規的社會參與機制便成為一個重要問題。新社會階層是在社會治理與政策實踐中產生的，因此它是一個特殊的面向社會政策的構成群體，具有直接的社會政策意義，是社會政策中值得重視的群體。其四，在目前的市場經濟與傳統計劃經濟并存的新二元社會結構中，這一階層具有重要的社會指導價值，并可能成為我們理解社會力量組成的重要視角。

二、新社會階層的社會特征

新社會階層是一個伴隨著改革進程中社會階層分化而先后出現的階層。盡管這一階層涵蓋了不同職業、不同生活方式、不同價值取向的諸多群體，但它們仍然有一些基本的共同特征，這是我們認識與理解這一階層的重要方面。

1新社會階層成員都從事高風險、高收入的職業。新階層的共同之處就在于自主擇業，自擔風險。風險是對未來狀態把握的某種不確定性。如果對未來能夠完全預知，就沒有風險；如果基本上能預知，就是低風險；如果很難預測和控制，就是高風險。新階層承擔了破產、失業的風險，沒有與單位相聯系的福利，理應并且確實也獲得了高收入。據國家統計局城市社會經濟調查總隊2001年對10個省市抽取的12000戶高收入家庭的調查，結果表明，城市高收入群體中，收入最高的是私營企業主，人均月收入15000元以上；職業股民的人均月收入是8500元左右，位列第二；社會中介服務人員的人均月收入為8096元，位列第三。收入前10名中的另外七種職業是導游、股份制企業負責人、三資企業中高級管理人員、IT行業從業人員、個體經營者、工藝美術人員、國有企業負責人等。目前，雖然在排列順序和彼此收入上有新的變化，但這一群體的結構變化不大。

2新社會階層成員擁有的經濟資源與文化資源分配正逐漸趨于一致?，F代社會中，受教育程度高低往往能夠決定一個人的職業地位和社會地位，高學歷者將擁有更多財富。據抽樣調查顯示，上海社會新階層中，大學本科占37.1％，位居首位，其次是中專、高職占28.5％，普通高中、碩士研究生、博士研究生及以上分別只占8.8％、14.6％和1.9％。但進一步分析顯示，律師和外商企業駐滬機構首席代表的文化程度最高，大學本科以上的分別為72.5％和60.5％，位居第一、二位。經濟人和私營企業主文化程度較低，大學本科分別只占21.8％和

17.0％，而普通高中和中專的卻分別達到33.4％和31.6％，位居第一、二位。私營企業主文化素質較低與最先進入市場的是傳統體制中處于較低或邊緣地位的人有關，據有關專家調查，1998年以前開業的私營企業主的文化程度，文盲和小學占14.7％，初中占37.1％，高中和中專占38.8％，大學及以上占9.5％。而隨著20世紀90年代以來大批知識分子和干部紛紛“下?！保綘I企業主的文化素質正在逐步提高。私營企業主階層文化素質的提高，有利于提升其社會地位。目前，在人們眼中他們不再是一群為富不仁、投機取巧的暴發戶形象，相當一部分人被認為是精明能干、勤奮上進的創業者。

3新社會階層成員具有較大的流動性和可變性。改革開放以來，一部分社會成員從原來的階層中游離出來，形成了新社會階層。流動不僅使人們完成向新社會階層轉變的過程，也成為新社會階層固有的基本品格。這種流動基本遵循著由經濟落后地區向沿海經濟發達地區流動、農村向城市流動、低層向高層流動的規律。而可變性則呈現出全方位變化的特點，這些變化主要有：階層內部的體內循環(如職務的升遷等)；各新階層之間的身份置換(如受聘于人變為自辦企業等)；回歸原所屬的社會階層(如回鄉務農、下海上岸等)。由于市場經濟規律的作用和人們擇業觀念的轉變，許多人在不同的所有制、不同的行業、不同的地域之間流動頻繁，人們的職業、身份經常變動。這些流動性和可變性是與我國工業化、城市化及現代化建設的要求相適應的。

4新社會階層成員的自主自立、風險意識、流動意識、競爭意識、創新意識，給社會成員樹立了榜樣。新階層成員脫胎于工人階級、農民階級，有許多是下崗工人，他們摒棄依賴心理，不怨天尤人，不自怨自艾，走向市場，自我創新，去尋求自己的利益和價值，走出一條艱辛的成才創業之路。一個人只有自己先站起來，別人再幫一把，不斷努力，才能成功。新階層成員的成功告訴我們，盡管我國現在還存在一些制度性限制和障礙，但一個人只要通過后天努力奮斗，只要有能力，就有改變其社會地位實現向上流動的機會和可能，就能達到自己的理想和目標，就能為社會創造更多的價值。

三、在統戰工作中規范和引導新社會階層的政治參與

新的社會階層的政治意識和政治參與是在我國基本經濟制度等一系列制度和政策調整的條件下形成的，如何引導新的社會階層合法有效地表達其利益訴求，維護政治穩定。促進社會和諧發展，是目前擴大公民有序的政治參與從而優化政治生態、促進政治文明必須處理好的一個重大課題。

1教育和引導新社會階層的政治參與。新社會階層參與政治是社會發展的歷史必然。新社會階層發展狀況不同，他們的需求和思想也復雜多樣，從而導致了他們的政治參與中存在諸多的問題。因此，要堅持黨中央提出的“團結、幫助、教育、引導”的方針，解放思想，提高認識，加強對私營企業主階層的思想政治教育，幫助他們提高政治素質，引導其政治參與健康發展，是實現其政治參與有序化的一條重要途徑。要不斷解放思想，深化認識，擴大對推進新社會階層政治參與的認同。目前，雖然新社會階層參與政治已得到了黨和政府的認可。在實踐中也已有一定的發展，但是有些人仍然對新社會階層政治參與在一定程度上存在著戒備心理。甚至有人擔心新社會階層的發展會對共產黨的執政地位和社會主義的發展形成威脅。這就要求我們進一步解放思想，提高認識。一是從社會發展的客觀規律出發，認識新社會階層政治參與的必然性；二是從“三個有利于”的標準出發，認識新社會階層政治參與的必要性；三是從社會主義政治經濟發展的大背景出發，認識私營企業主的政治參與受制于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和文化的發展水平，要幫助他們提高政治素質和參政議政的能力。通過各種形式積極向他們宣傳黨和國家的方針政策，引導他們認識自己的政治權利的同時，更要引導他們認識自己所應承擔的義務，使他們認識到自己參政的目的不能僅限于實現個人的私利，更重要的是為了推動和實現國家、民族和人民的利益，從而提高他們政治參與的檔次和水平。

2不斷完善和開辟參政渠道。面對新社會階層日益高漲的政治參與要求，我們要按照構建和諧社會的要求，通過政治體制改革，進行體制內的調整和制度創新，建立和健全政治參與機制，根據實際情況吸納新社會階層的合理參與，將這股社會力量導人政治體系，使其成為建設社會主義民主政治的推動力量。

一是要不斷加強和健全人民代表大會和政治協商制度。人民代表大會和政治協商會議是我國公民參與國家政治生活的主渠道，為確保新社會階層能通過此渠道廣泛、有效地參政，需要進一步改革和完善人民代表大會和政治協商制度。其中，最主要的就是要適當調整人大代表和政協委員的組成結構。在人大代表選舉中建議實行區域選舉和界別選舉混合制，在各級人大代表選舉時增設新社會階層界別選區，這樣既可以保證代表的廣泛性，又能夠保障和促進選舉過程的民主化，避免過去那種為片面追求代表結構比例而采取硬性指選、派選的不民主做法。目前。新社會階層人大代表的比例還有待于提高。在政協委員選舉中，可考慮在各級政協內專門增設新社會階層界別并保證一定的人數比例，為其參政議政提供更寬廣的渠道和舞臺，使這一階層的意志能夠得到更好的反映。在為新社會階層提供更多參政機會的同時，為了保證其參政議政的質量，在推選人大代表和政協委員時，不能只注重私營企業主的經濟實力，還必須要注重其政治素質和參政議政能力，以及良好的社會形象和較強的社會責任感。

二是要進一步完善和加強工商聯的職能。工商聯作為聯系黨和政府與非公有制經濟的橋梁，做好私營企業主等非公有制經濟階層的利益代言人是其功能之一。各級工商聯要把維護私營企業主等非公有制經濟階層的合法權益作為立會之本，為了進一步加強私營企業主等非公有制經濟代表人士的參政議政工作，就要增強工商聯的獨立性和自治性。

三是要根據社會發展的實際需要不斷創新參政渠道，在推進新社會階層政治參與的過程中，除了要進一步完善和拓寬現有的參政渠道以外，我們還要根據社會發展的實際需要，不斷創新參政渠道。我們明確提出了私營企業主階層中的優秀分子也可以加入中國共產黨的問題，從而為私營企業主的政治參與又開辟了一條新的渠道。這一具有歷史意義的創新舉措，對我們今后為新社會階層創新參政渠道具有極大的啟發和指導作用，大大拓寬了我們的思路。例如，建議在黨的領導下，可試點允許私營企業主依法建立自己獨立的行業組織，在法律許可的范圍內作為政府聯系私營企業主階層的中介組織；可深化人事制度改革，吸收私營企業主階層中優秀的人才參與政府管理，但要做好制

度設計，不允許亦官亦商，官、商一肩挑。

3增強自我認同與階層意識，促進新社會階層的政治參與的成熟。新社會階層盡管經濟地位、政治地位不斷提高，階層隊伍不斷擴大，已經成為我國獨立的新社會階層，但作為階層的階層意識和能力都明顯滯后。主要表現在：階層意識尚不成熟，階層成員對本階層缺乏應有的歸屬感和認同感；尚未形成自覺、統一的政治要求，雖然多數成員都關心自己的政治地位和財產安全等，但遠未上升到階層自覺統一的高度；階層成員的政治素質滯后于政治地位的提高，在政治協商、民主監督、參政議政、組織領導等方面主人翁意識不強、能力不足等等。所有這些問題說明，新社會階層走向成熟，還要經歷一個不斷增強階層意識的漫長而艱難的歷史過程。只有當這個階層的階層意識大大增強并真正成熟起來了，它才能成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體制框架中的一根有力支柱，從而在我國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和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中發揮更大的作用，

4必須把新社會階層中的代表人士作為工作重點。黨中央把做好新社會階層思想政治工作的任務交給了統戰工作者，新社會階層人士隊伍龐大，分布極廣，內部構成來自方方面面，思想素質參差不齊，社會經歷不同，接受黨的教育程度不同，而且流動性很強，處于不斷發展變化之中。統戰部門只有分層次、抓重點才有可能完成這項任務，，而重點就是新社會階層的代表人士～隨著新社會階層的發展和隊伍的壯大，他們中必然產生一些代表性人物。統一戰線主要是做代表人上工作的。代表人J：就是在各級人大、政協、工商聯等組織機構中作出安排的人士以及新社會階層中一些經濟實力強、社會貢獻和影響大的人士。各級統戰部門的工作重點和引導對象就是各級新社會階層的代表人士。通過統戰工作，培養一支擁護黨的領導，堅持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的積極分子隊伍，進而通過他們去帶動和影響廣大新社會階層，引導這支隊優健康發展，對于發展壯大新時期愛國統一戰線，鞏固我國安定團結的政治局面，加快改革開放和現代化建設事業都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

正如目前諸多研究所表明的那樣，隨著社會結構變遷與社會階層分化的深入，新社會階層正處于不斷的擴張與壯大之中。新社會階層已經成為當前我國社會不可或缺的構成部分，并成為日漸重要而且不可或缺的社會力量。正確認識新社會階層的性質與社會作用，以積極、開放、包容的理念與態度引導、支持與鼓勵新社會階層的社會參與，發揮這一階層的社會能動性，將這一重要力量整合到社會建設之中，對于促進政治文明和和諧社會的建設具有不可低估的現實意義。

責任編輯杜福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