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忠
其實對我來說,父親無可懷念,因為我并不認識父親。我出生只有一歲,父親就走了,到了很遙遠的天國去。在我的記憶里,沒有半點父親的影子。我只是在每年清明節的時候,去看父親墳墓上青青的野草。每年父親墳前的野草都瘋狂生長,讓我們有些無可奈何。割完野草,我站在父親的墳前,眼望四方,有時候也會想想遙遠的天國,想想父親。心里不禁的問:您為什么就要那么早早的走了呢?甚至等不及我長大!我曾經是一個學習很好的學生,但我是一個沒有父親的孩子!我的人生路,不免比其他人走得更加坎坷。我逃學,輟學,走過許多曲折,心里埋藏了許多痛苦。這樣的結果,父親,是您愿意看到的嗎?
今天是父親節了,很多人都在給父親送去祝福和溫暖。而我只能坐在電腦前,敲擊一些文字,來感謝父親給我這樣的一次生命。對于父親的感激,僅此而已。而想起父親,無論怎樣,都會有一種親切,無論他離我們有多遙遠。我看過父親的照片,年輕的時候,應該是一個英俊的男人,據我知道,他也是一個過分執著于生活道德理念的男人。他可以因為忘了給飲食店的一毛飯錢而返身走很多路,并且深深自責。這樣的男人,也是一個能吃苦耐勞,并且有著堅強意志的人。他15歲就到50公里遠的地方當挑夫來贍養自己的母親,后來又靠自己的勤奮和努力成了一名國家干部。按照常理,這樣的男人,肯定也是一個有些古板,不太靈活的男人。倘若他活到現在,必然是一個不合時宜的人。過分執著于古老的道德訓誡,對于個體生命來說,有時候是一種傷害。許多適合于王權的古老的道德規誡,都有著愚民的目的的,但我讀書不多的父親,是不會做這樣的反思的。父親在一個公社當干部的時候,他的妹夫——也就是我的姑丈,是這個縣的組織部長,但父親并沒有因為這種關系得到升遷。這種結果,按照今天的某些官場潛規則來說,是有些不正常的。
父親后來生病去世。原來偶染小疾,一直沒有在意,沒去治理,終于釀成了大病。他去世時,我們姐弟中最大的大姐才10多歲。我想,父親離開時一定是不放心的。因為他留下了六個沒有生活能力的孩子和一個人到中年的妻子。但他無法選擇,他得走了。去世時才四十掛零,正是年富力壯的時候。但上帝大概已經等不住,急急的叫他回去了。
父親的早早離去,給我們所有的親人都留下了生命的暗傷。我們兄弟長大以后,往往回憶我們的童年和少年,回憶生活的艱辛和父親的過早離世。生命的長短,是我們無法把握的一種造化,而生活道路的選擇和親情的眷顧,卻是我們可以自己完成的一道題目,無論生活交給我們多少坎坷曲折,我們兄弟姐妹都一路風雨相隨,攜手共渡。是的,這樣的題目,我們會好好完成。
我們只能以此,來懷念早早離世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