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五四時期是激進思潮集中爆發的時期,其主要表征是整體性的反傳統和整體性的西方化。立足當代語境,我們應該充分肯定五四激進思潮的歷史價值,也應該看到它多方面的缺失。五四激進思潮的缺失主要包括:二元對立的思維方式、民族文化的虛無意識、歸咎于古人的無能心態、以己之短比人之長的“弱人政策”以及總體性西化的“認知不足”等。
關鍵詞:五四運動;激進思潮;反思
作者簡介: 柴文華(1956—),男,安徽渦陽人,黑龍江大學哲學與公共管理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從事現代中國哲學和中國倫理文化研究。
基金項目: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項目“中國現代倫理學派及思想研究”,項目編號:06JD720003;黑龍江省哲學社會科學規劃項目“中國哲學史學史”,項目編號:08D009
中圖分類號:K261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0-7504(2009)03-0132-05收稿日期:2009-04-26
五四運動是中國近現代史上一次民族意識覺醒的政治運動,更是一次破舊立新的思想運動。五四時期也是激進思潮集中爆發的時期,那些新派的風云人物(陳獨秀、胡適、魯迅、吳虞、錢玄同等)展開了整體性反傳統和整體性西方化的競賽。90年后立足當代語境對五四運動進行反思盡管比較艱難,但依然是必要的。
五四時期激進思潮的首要表征是整體性的反對中國傳統文化,這在陳獨秀、魯迅、吳虞、錢玄同、胡適、吳稚暉等人的言論中都有體現。
陳獨秀認為中國傳統文化中的孔教、帝制與科學、民主冰炭難容,若存其一,必廢其一,“絕無調合兩存之余地”。他高舉科學和民主的旗幟,對以“三綱五常”為核心的傳統倫理價值體系進行了深刻批判,他在《一九一六年》中指出:“儒者三綱之說,為一切道德、政治之大原。君為臣綱,則民于君為附屬品,而無獨立自主之人格矣。父為子綱,則子于父為附屬品,而無獨立自主之人格矣。夫為妻綱,則妻于夫為附屬品,而無獨立自主之人格矣。率天下之男女,為臣,為子,為妻,而不見有一獨立自主之人格者,三綱之說為之也。緣此而生金科玉律之道德名詞,曰忠,曰孝,曰節,皆非推己及人之主人道德,而為以己屬人之奴隸道德也。”[1]陳獨秀認為,儒家三綱之說是傳統倫理和政治的基礎,它以不平等、強制、服從為特征,扼殺了人們獨立自主的人格。由三綱產生的忠、孝、節等道德規范不是以自愿為基礎的主人道德,而是以服從為基礎的奴隸道德。
魯迅在《狂人日記》中以形象的方式表達了與陳子龍、戴震同樣的意思,他借一個“狂人”的口吻說:“我翻開歷史一查,這歷史沒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頁上都寫著‘仁義道德幾個字。我橫豎睡不著,仔細看了半夜,才從字縫里看出字來,滿本都寫著兩個字是‘吃人。”[2]儒家倫理文化所倡導的仁義道德異化為殺人、吃人的工具,這種殺人、吃人的關鍵是殺掉和吃掉人心。
反孔宿將吳虞非常贊成魯迅的說法,他在《吃人與禮教》中說:“我們應該覺悟,我們不是為君主而生的!不是為圣賢而生的!也不是為綱常禮教而生的!……吃人的就是講禮教的!講禮教的就是吃人的呀!”[3]吳虞還在《家族制度為專制主義之根據論》中揭示了儒家倫理與專制主義的緊密聯系,認為“儒家以孝弟二字為二千年來專制政治、家族制度聯結之根干,貫澈始終而不可動搖……其流毒誠不減于洪水猛獸矣。”[4]
錢玄同認為,鏟除“孔門學說”和“道教妖言”的最徹底方法是“廢除漢字”,這種主張最早見于吳稚暉在《新世紀》第40號上發表的一篇文章,其中說道:“中國文字,遲早必廢。”錢玄同對這種觀點作了發揮,他說:“欲廢孔學,不可不先廢漢文;欲驅除一般人之幼稚的野蠻的頑固的思想,尤不可不先廢漢文。”“中國文字,論其字形,則非拼音而為象形文字之末流,不便于識,不便于寫;論其字義,則意義含糊,文法極不精密;論其在今日學問上之應用,則新理、新事、新物之名詞,一無所有;論其過去之歷史,則千分之九百九十九為記載孔門學說及道教妖言之記號。此種文字,斷斷不能適用于二十世紀之新時代。”“欲使中國不亡,欲使中國民族為二十世紀文明之民族,必以廢孔學、滅道教為根本之解決;而廢記載孔門學說及道教妖言之漢文,尤為根本解決之根本解決。”[5]錢玄同把廢除漢字和中國的救亡圖存與文明發展緊密地聯系在一起。吳稚暉和錢玄同的這些觀點得到了陳獨秀等人的贊成,認為“循之進化之公例,恐終無可逃”。
被稱做文化自由主義代表的胡適的學說盡管有其“溫和”之處,如主張“整理國故”,在墨家、名家、清代學者的治學方法中去尋求中國學術與西方近代文化的結合點,等等,但胡適思想的主流是激進的反傳統,他認為中國傳統文化是知足的文化,使得當時的中國“百事不如人”。胡適認為,中國傳統文化的特點是“自暴自棄的不思不慮”[6](P5),主張“安分、安命、安貧、樂天、不爭、認吃虧”[6](P9),一句話,“東方的文明的最大特色是知足”。因此,它“不求物質享受的提高”,“不注意真理的發見和技藝器械的發明”,“不想征服自然”,“不想改革制度”[6](P10),等等。“天旱了,只會求雨;河決了,只會拜金龍大王;風浪大了,只會禱告觀音菩薩或天后娘娘;荒年了,只好逃荒去;瘟疫來了,只好閉門等死;病上身了,只好求神許愿;樹砍完了,只好燒茅草;山都精光了,只好對著嘆氣。這樣又愚又懶的民族,不能征服物質,便完全被壓死在物質環境之下,成了一分像人九分像鬼的不長進民族。”知足的文化造就了愚昧懶惰的民族,使我們今天“百事不如人”,“不但物質機械上不如人,不但政治制度不如人,并且道德不如人,知識不如人,文學不如人,音樂不如人,藝術不如人,身體不如人”[7](P458-459),這就是中國傳統文化及其結果。
在吳稚暉看來,“一民族全體總和的道德,合千百年而衡評,誰實分兩較高,便是此民族內的分子大半較良;誰實較低,即此民族內的分子大半較劣”[8],即是說,國民素質決定著道德水平的高低。那么,中國當時的國民素質和道德水平如何呢?吳稚暉作了這樣的描述,他說,“中國在古代最特色處,實是一老實農民……他是安分守己,茹苦耐勞”的,后來由于種種原因,便形成了如下這種狀況:“只種民族的真相,還是只曉得擎了飯碗,歇工時講講閑話,完工后破被里一攢,一覺黃梁,揩揩眼眥再做工……他們只是著衣也不曾著好,吃飯也不像吃飯,走路也不像走路,鼻涕眼淚亂迸,指甲里的污泥積疊……民族如此低劣,真要氣破肚皮……所以他們的總和,道德叫做低淺。”[8]吳稚暉認為,中國的國民素質低下,所以道德水平自然也低下。
五四時期激進思潮的另一顯要表征是整體性的西方化。這在胡適、吳稚暉等人的言論中表現得較為明顯。
胡適認為,建立在不知足的價值理念之上的西方近代文明接近于十全十美。他指出,西洋的近代文明“建筑在‘求人生幸福的基礎之上”,替人類增進了不少物質上的享受。西方文化的最大特色是不知足,“物質上的不知足產生了今日鋼鐵世界,機械世界,電力世界。理智上的不知足產生了今日的科學世界。社會政治制度上的不知足產生了今日的民權世界,自由政體,男女平權的社會,勞工神圣的喊聲,社會主義的運動。神圣的不知足是一切革新一切進化的動力”[9](P317),文化上的不知足造就了奮進不止的民族。所以胡適對資本主義世界極為崇拜,他說,“美國是不會有社會革命的,因為美國天天在社會革命之中”,在美國,“人人都可以做有產階級,故階級戰爭的煽動不發生效力”。他還說,美國的勞工代表“站在大庭廣眾之中頌他的時代為人類有史以來最好的時代”,等等。1930年,胡適還寫了《漫游的感想》一文,談了他對當時哈爾濱的一點感受。他認為,當時哈爾濱“道里”(原租界地)與“道外”的區別,就是西方文明與東方文明的區別。一邊是電車、汽車,一邊是人力車。租界里的一切都是好的、進步的,中國人管理的地方則是不好的、落后的。既然中國百事不如人,西方盡善盡美,那么出路很明顯,就是走西方的路。他曾經號召人們“不要怕模仿”。從這一點出發,胡適表示完全贊成全盤西化。胡適宣傳“全盤西化論”還有另外一個理由:只有走極端的道路才能收到恰到好處的效果。他認為,全盤西化的結果自然會有一種折中。此時沒有別的路可走,只有努力全盤接受這個新世界的新文明。中國舊文化的情性自然會使被全盤接受了的西方文化成為一個折中調和的中國本位的新文化。古人說,取法乎上,僅得其中;取法乎中,風斯下矣。這是最可玩味的真理。這就是說,只有主張極端,才能收到恰到好處的效果,只有全盤西化,才能建設中華民族自己的新文化。這顯然是與陳序經目的性的全盤西化論相區別的一種策略性或工具性的全盤西化論。
在文化和道德問題上,吳稚暉也是明確地推崇西化的,他設計了這樣一個方案:“‘穆姑娘治內,‘賽先生請他興學理財,‘臺先生請他經國惠民。”“如此庶幾全盤承受。如此,專心在第一路上(原出于梁漱溟的文化路向說,指意欲向前奮斗的西方文化——筆者注)向前進,開步走是為正理。何可折回半途,(持中),哭哭啼啼,向老邁的孔鰥爺爺(孔子,泛指中國傳統文化——筆者注),討索冷飯剩羹……強度鼻涕眼淚之歲月乎?”[8]此處的“賽先生”指科學,“臺先生”即“德先生”,指民主,“穆姑娘”指私德。科學和民主已經被迎入中國,與此同時,吳稚暉也主張把穆姑娘大張旗鼓地請進來,如此三位一體,才算得上全盤承受西方文化,才能使中國走上文明和富裕之路。既然請穆姑娘主中饋,就應該改善習俗。“商羊蘋實,陳于客座。鳥獸草木,采作標本。老農老圃,再不許罵為小人……貨惡其棄于地也,力惡其不出于身也。不獨子其子,不獨親其親……出門與父親親嘴,(孺慕)上車替娘舅提包。(服勞)飯是攤著桌毯吃,還是一粒飯顆不掉;痰是隱在毛巾吐,莫說骯臟痰盂宜設;指甲修得爍光;須根刮得皓白。(灑掃應對進退之節)別人做事,莫好像餓煞仙鶴,延頸而旁觀,千人一室,勿好像閑空癟三,張目而互看。(施諸己而勿愿,亦勿施于人)小節說不其盡,大義更要效慕。朋友托孤,可千萬家財,代管二十年,增產兩三倍,積起賬簿數箱,一一編號而交付。海輪觸冰,頃刻要沈,送婦孺穩上端艇,二千人作樂唱歌,談笑而共逝。” [8]反映出吳稚暉在生活習俗和倫理道德領域借他山之石以攻玉的設想。
立足當代語境,我們應該充分肯定五四激進思潮的歷史價值,也應該看到它多方面的缺失。
五四新文化運動是中國啟蒙思想史上的重要階段,它以民主與科學為理論旗幟,深入批判了以儒學為代表的傳統文化的內在缺失和消極影響,并成功地實現了文體改革,推進了文學革命,為馬克思主義在中國的傳播開辟了道路。誠如毛澤東在《反對黨八股》中所說:“五四運動時期,一班新人物反對文言文,提倡白話文,反對舊教條,提倡科學和民主,這些都是對的。”[10](P788)包括倫理價值理念在內的整個中國傳統思想文化是與農業文明和專制統治相適應的一種思想文化類型,對于中國走出中世紀,對于具有現代化精神的“新人”的生成產生過阻礙和束縛作用,理應受到清算和清理,這也是五四時期激進思潮整體性反傳統能夠產生并得到許多人支持的根本原因所在。
然而,五四時期激進思潮也存在著它的歷史限制和種種失誤。
第一,五四時期激進思潮的領軍人物們采用了二元對立的思維方式,認為科學、民主與儒學絕對不能相容,他們所運用的是一種絕對主義的方法。“他們對于現狀,對于歷史,對于外國事物,沒有歷史唯物主義的批判精神,所謂壞就是絕對的壞,一切皆壞;所謂好就是絕對的好,一切皆好。” [10](P789)五四時期激進思潮對于中國傳統思想文化的批判雖然片面,但不可謂不深刻。然而,他們倒洗澡水連孩子一起倒掉了,從而導致了“深刻的片面”。
第二,五四時期激進思潮的整體性反傳統主義“根植于深刻的文化自卑心理和傳統原罪情結”[11](P274),用文化發展的點截性否定了文化發展的連續性,深深陷入民族文化虛無主義的泥潭而不愿自拔。我們不完全贊成雅斯貝爾斯的“文化軸心說”,不認同方東美的“文化復古論”等,但我們也反對線性的歷史觀,這種歷史觀認為今人一切都是,古人一切都不是,今人絕對地超越古人。實際上,古人、今人都是人,他們面對的都是大致相同的對象世界,古代思想與現代思想在人的類本質的基礎上呈現出難以抹殺的共同性。馮友蘭表述過一種觀點:一個時代可以有嶄新的哲學家,但不會有全新的哲學,因為思想文化的發展有它的連續性,任何一座理論大廈都不會建立在虛無縹緲的云層里,它與先在和它在的思想資源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所以,過去了的不可能全都過去,它包含著許多現實化和未來化的因子,是現代思想進一步建構和躍升的重要資源,只要我們對中國傳統文化進行認真的刮垢磨光,就有可能品嘗到陳年老酒的醇香,從而獲取豐富的滋養。
第三,五四時期激進思潮反映出的是一種無能的心態,即把現代社會的落后歸罪于古人,讓古人為今人“埋單”。《學衡》1922年3月第3期上刊載了柳詒徵的一篇很有意趣的文章,題目是“論中國近世之病源”,文章說,“今人論中國近世腐敗之病源,多歸咎于孔子”,“誤以為反對孔子為革新中國之要途,一若焚經籍,毀孔廟,則中國即可勃然興起,與列強并驅爭先者”,“余每見此等議論,輒為之啞然失笑,非笑其詆毀孔子也,笑其崇孔子太過,崇信中國人太過”。有人認為孔子思想是君主專制制度的基礎,但實行君主專制制度的不乏西方國家,難道它們也是“奉孔子之教”嗎?由此看來,“孔教非君主專制之主因”。中國近代的幾次事變不應該歸因于孔子,“論者試一詳其歷史,即知孔子無與于近世之變遷。壬寅之釁,起于鴉片煙,諸君試思孔子曾教人吸鴉片煙乎?”其實中國近世的病根,“在滿清之旗人,在鴉片之病夫,在污穢之官吏,在無賴之軍人,在托名革命之盜賊,在附會民治之名流政客,以迨地痞流氓,而此諸人故皆不奉孔子之教”。“中國最大之病根,非奉行孔子之教,實在不行孔子之教”,比如,孔子教人以仁,而今中國大多數人皆不仁;孔子教人以義,而今中國大多數人唯知有利;孔子之教尚誠,而今中國大多數人皆務詐偽;孔子之教尚恕,而今中國大多數人皆責人而不克己。“總之,孔子之教,教人為人者也。今人不知所以為人,但知謀利,故無所謂孔子教徒。”諸上議論揭示了一些人習慣于拿古人替今人頂罪以掩蓋自己無能的思想現象,認為近現代的中華民族的危機都是由孔子造成的。果真如此,那不是貶低孔子而是夸大了孔子的作用。實際上,中華民族在近現代的危機有著復雜的原因,不能全然歸咎于孔子。當然,上述議論包含為孔子開脫的傾向,回避了孔子及其儒學在中國走出中世紀時的巨大反作用力,這一點也是不對的。當代中國學術界也有這種傾向,把中國現代化步伐的步履維艱歸因于中國傳統文化的巨大惰力或阻力。當代的問題肯定與歷史有關聯,但主要應該在當代找原因,而不能總讓古人負責。這種觀點實際上是拿古人當自己無能的擋箭牌,是錯誤的。
第四,五四時期激進思潮對中國傳統習俗、文化以及道德價值理念的批判還存在著一個重要的方法論根源,這就是杜維明所說的“弱人政策”,即以己之短比人之長,拿中國吸食鴉片、裹小腳、打麻將等惡俗與西方輝煌的物質文明相比,比較的結果自然會得出悲觀的結論,從而走上整體性反傳統的道路。
第五,五四時期激進思潮的整體性西化從一開始就面臨著種種疑難,他們對全盤西化的必要性和可能性的回答很難令人信服。文化自由主義者殷海光在談到這個問題時作了如下分析:“如果說全盤西化是必要的,那么這一要求(claim)只有在下列條件之下才有意義:西方文化百分之百的‘好,而中國文化百分之百的‘壞。事實上是否如此呢?顯然不是。如果西方文化是百分之百的‘好,那么西方世界應該是天堂。如果西方世界是天堂,那么對外不應該有侵略,對內不應該有戰爭,并且不應該有社會罪惡。可是,西方世界對外有侵略,對內有戰爭,并且有社會罪惡,足見西方世界不是天堂。既然西方世界不是天堂,足見西方文化不是百分之百的‘好。如果中國文化是百分之百的‘壞,那么中國文化分子應該一天也活不下去。如果中國文化分子一天也活不下去,那么中國文化分子老早應該死絕了種。可是,中國文化分子不僅沒有死絕了種并且還有許多。既然中國文化分子還有許多,足見不是活不下去。既然中國文化分子不是活不下去,足見中國文化不是百分之百的‘壞。在事實上,既沒有一個存在的文化是百分之百的‘好,又沒有一個存在的文化是百分之百的‘壞;而是有些文化的功能較暢旺,有些文化的功能萎縮。”[12](P357-358)“在實際上,近代西方文化不是許多人士所想像的那樣健全,也不是他們所想像的那樣‘衛生,因此也就不是那樣值得事事效法。”[12](P363)“任何人不可能把他們代代相傳的文化從后門完全趕出去,從前門把一個新文化像迎新娘子似的迎進來……我們不要想到實行一次‘文化洗腦,來歡迎西方文化,這既不可能,又無必要。”[12](P366)殷海光指出了總體性反傳統和總體性西化存在著諸種“認知不足”和實際困難。
因此,五四時期激進思潮盡管有踏準時代節拍的合理性,但它是片面的,存在著諸多方面的缺失。
參 考 文 獻
[1]陳獨秀. 一九一六年[J]. 青年雜志, 1916,(1).
[2]魯迅. 狂人日記[J]. 新青年,1918,(4).
[3]吳虞. 吃人與禮教[J]. 新青年,1919,(6).
[4]吳虞. 家族制度為專制主義之根據論[J]. 新青年,1917,(2).
[5]錢玄同,獨秀. 中國今后之文字問題[J]. 新青年,1914,(4).
[6]胡適文存三集[C]. 合肥:黃山書社,1996.
[7]胡適文存四集[C]. 合肥:黃山書社,1996.
[8]吳稚暉. 一個新信仰的宇宙觀及人生觀[J].太平洋雜志,1923—1924,(4).
[9]胡適哲學思想資料選[C]. 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1981.
[10]毛澤東選集,第3卷[C]. 北京:人民出版社,1966.
[11]高瑞泉主編. 中國近代社會思潮[M]. 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1996.
[12]殷海光. 中國文化的展望[M]. 上海:上海三聯書店,2002.
The Trend of Radical Thoughts in
May Fourth Period and Its Reflection
——Commemorate the Ninetieth Anniversary of May Fourth Movement
CHAI Wen-hua
(College of Philosophy and Public Administration,Heilongjiang University,
Harbin,Heilongjiang 150080,China)
Abstract: May Fourth period is a time when the radical thoughts burst concentratedly. It is characterized by entire anti-tradition and westernization. Based upon the contemporary context, we should fully affirm the historical value of the radical thoughts in May Fourth period, and we ought to realize its multiple deficiencies at the same time. They are the binary opposition thinking mode, the nihilistic consciousness toward national culture, the incompetent mentality——blaming ancienhts, the wenaken people policy——compare ones own weakness to the others merits , the cognition deficienty to total westernization.
Key words: May Fourth Movement;the radical thoughts;reflec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