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 文
摘要:科學的出現一度被認為是希臘文明優于中華文明的佐證,筆者從生產力、生產工具和文化觀念角度理解兩大文明價值觀的差異,創造使用“廣場自由”這一概念概括希臘文明,就促進科學發展之目的給當代中國以啟示。
關鍵詞:廣場自由;文明;比較;古希臘;中華
公元前700至公元前200年的500年間,希臘文明和中華文明在相對獨立的范圍內逐步確立,各自沿著獨特的文化軌跡發展。時至今日,科學的出現一度被認為是希臘文明優于中華文明的佐證。這種比較是否存在合理性,該如何理解比較的結果,是兩大文明留給我們的恒久智慧財富。
一、比較的核心問題
兩種文明的比較核心問題是價值觀。“價值觀”的定義目前學界尚無統一的定論,美國人類學家Clyde Kluckhohn認為,價值觀是“個人或群體所特有的一種顯型或隱型的認為什么是可取的觀念,這一觀念影響人們從現有的種種行為模式、方式和目的中作出選擇。”基于此,美國人類學家F.Kluckhohn與F.L.Strodtbeck在Variations in Value Orientations(1961)中提出了人類共同面對的五個基本問題(即“核心價值觀”):(1)人類的本性是什么?(2)人類與自然和超自然的關系怎樣?(3)人類生活的時間焦點是什么?(4)人類活動的類型是什么?(5)人類關系的類型是什么?此后,美國科學家L.R.Kohls在Developing Intercultural Awareness (1981)中進一步完善了價值觀取向理論,針對這五種問題及三種可能反應類型繪制了簡圖。美國學者T.Gallagher總結了價值取向法的形成和這些重要的觀點,并提倡用價值取向法來幫助理解文化差異。結合這一系列理論工具,比較古希臘和中國,兩者差異較大。如:人類的本性(善型、惡型、混合型)希臘傾向混合型,中國傾向善型。人與自然的關系(從屬型、和諧型、超越型)希臘通過人神通婚的神話表現為和諧型趨向超越型,中國根深的圖騰崇拜表現為從屬型趨向和諧型。時間觀念(過去型、現在型、未來型)希臘傾向未來,中國傾向過去。活動類型(滿足型、變化型、成就型)希臘傾向成就,中國傾向滿足。社會關系(層次型、群體型、個體型)希臘傾向個人,中國傾向群體。
“在一定條件下,宇宙萬物的性能是由其結構決定的。用數學函數關系可以表示為Z性能=F(X結構,Y條件),這一原理不但適用于自然界,而且也適用于人類社會。”據此,以上兩大文明的比較判斷至少基于三個主要因素:(1)生產力因素:不可否認,大河環境下形成的人與人廣泛協作的群體關系,容易導致生產力更多依賴于大規模人力協作而忽略技術價值之上的理論體系的構建。侯外廬認為“早熟”和“維新”的東方文明模式與“古典的”西方模式并無本質差異,“只是路徑有些差別”。這種路徑上的差異,至少包括理性思維推動下科學的產生。(2)對待生產工具的態度:中國人對技藝的推崇在古代一直備受西方人贊嘆,但以宗族和血親為紐帶的技藝傳承依據,一定程度上也限制了技藝體制化和理論化。而西方部分依靠演繹方式,從單一對工具的關注擴展到了對工具之下的科學理論的探究。對“李約瑟難題”的一種理解可以是,沒有體系化的學科理論和機構建制是中國技術沒有形成強有力的生產力的原因之一。(3)圖騰、宗教等意識:中國人通過圖騰文化完成了后神話時代的人神分離,并依賴圖騰文化的維系,使士族階層的儒家思想“和為貴”思想與民眾的“人定勝天”的極端自信保持相安不悖。而希臘人延續了人神時代對危險的敵視態度,一方面更加注重完善個體,另一方面將潛在的恐懼通過基督教等宗教延續了人神合一的自我解脫之路,但在認識世界方面長期無法擺脫科學和宗教的糾纏。
二、給當代中國的啟示
韋爾南在《希臘思想的起源》中歸納了希臘思想起源的三個特征:(1)它形成了一個外在于宗教的、與宗教無關的思想領域;(2)它提出了一種建立在宇宙內在規律和分配法則之上的有關宇宙秩序的思想;(3)這種思想具有明顯的幾何學性質。筆者認為,職業思想者在社會分工中第一次分離出來并被社會接納亦是其重要特征。這種相對獨立的思想領域的自由對于理性思維的發展具有基礎作用。
我們將其歸納為希臘文明的“廣場自由”核心模式,就促進科學發展之目的可以給當代中國以啟示。“廣場自由”是以廣場提供平臺,使不同特質的文化都有溝通和傳播的機會,代表了希臘特有的個體展示和思辨平等的雅典民主特質。它也表明,以語言和文字為主的溝通作用在人類特有的進步和發展中的基礎作用。盡管不可否認這種自由模式是以奴隸制社會形態本身的不自由為基礎,但是在一定層面上,該模式的主體(即公民)仍具有平等意識和平等身份,尤其是職業思想者們。值得關注的是,在廣場式自由中首先確定了法與自由的關系。
在此基礎上,還要避免“蘇格拉底之死”。蘇格拉底用死捍衛了喪失公正的城邦法律,而這樣的死亡在維護城邦法律的公正看來又是必須的。這種法律與倫理的悖論可能是“廣場自由”的必然產物。為揚棄這個弊端,需要重視“吾愛吾師,更愛真理”的價值。以宗族和血親為紐帶的中國社會關系中,以儒家為代表的倫理政治觀點從教化領域進入集權的國家管理體制,個人獨立意志的被迫缺乏,使法的價值體系被凌駕之上的倫理政治所掩蓋。當這種世俗中人與人的交往法則推演到了人與真理的領域,真理就成了掌握在人手里而不是掌握在神手里的,可以討價還價。而盡管希臘三杰的哲學觀念不盡相同,但他們都試圖找到真理與絕對意義的關系,以保證真理的永恒性。
早期的西方科學更多地體現在對自然哲學的探索方面,逐步進入工業化時代后,以哲學為代表的求知意義已不能滿足人們日益增長的物質和精神需求,一方面數字化革命使全球跨文化互動達到了前所未有的深度和廣度,另一方面工業文明遺留下的能源問題、環保問題等也已超越國界。科技與發展的“制衡”之道,需要啟動不同文明的智慧。打造一種廣場自由式的溝通機制正是緩解文化差異的內外兼修的基本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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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爾濱師范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