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文學名著到舞劇的改編

趙　璽

在現當代中外舞劇的發展過程中，有相當一部分舞劇都是根據文學名著改編的。通過改編文學名著來創作舞劇，從某種角度來說，省卻了舞蹈藝術工作者編創故事、撰寫人物的難處。之所以稱得上“文學名著”，其本身就擁有一個很精彩的故事和一個或多個性格鮮明、多樣化的人物。因此，根據文學名著來改編舞劇，首先在敘述內容、情節、人物塑造方面已有了一個堅實的藍本。其次，是由于文學作品的“名著效應”。一般來說，文學名著都擁有較廣泛的讀者群,大多數人對名著的故事情節、人物關系等比較熟悉，有的甚至家喻戶曉。如中國四大古典文學名著《紅樓夢》、《西游記》、《水滸傳》、《三國演義》等，這幾部文學名著不僅以書的形式多次出版、再版，還以電視劇、電影、連環畫等多種傳媒方式在觀眾和讀者中廣為流傳。文學名著的“高知名度”無疑給舞蹈藝術工作者帶來一定的有利因素。以文學名著的故事作為舞劇劇本的藍本，省去了觀眾理解故事的過程。通常情況下，創作者只需在舞劇的介紹中簡單地交待舞劇中選取的情節、片段或人物就可以滿足觀眾理解的需要。這樣，觀眾就不用在欣賞舞蹈的同時還費盡心思地琢磨“這個故事到底講的是什么”、“這兩個人物到底是什么關系”諸如此類的問題。

除此之外，“名著效應”還可以給舞劇演出帶來一定的市場和票房。作為一部商業運作的舞劇創作者，首先必須清楚，良好的票房收益是創作舞劇的目的之一，也是維持舞劇演出的關鍵所在。要想獲得好的票房成績，就必須把握住舞劇的觀眾群。而筆者以為，在當代的中國社會，走進劇場觀看舞劇的大部分觀眾并不是從事藝術或與藝術類相關的職業，這就意味著即便舞劇的前期推廣做得很到位，這些觀眾也未必能被它的高度藝術價值所吸引，因為他們還不夠理解舞劇藝術的內涵。可是如果換一個角度來看，能夠走進劇場觀看舞劇的觀眾，也應該是有一定經濟能力和文化修養的。他們中有一部分人想觀看舞劇是為了獲得藝術的熏陶來提高自己的藝術修養。由此看來，以文學名著的“名”來吸引觀眾是可行的。

根據文學名著改編舞劇，對于舞劇的創作和發展有著諸多有利因素,同時也會給舞蹈創作者帶來一定的困難。因為文學名著的存在，在舞劇改編中既要保留原著深層的思想內涵，又要通過敘述“劇”來體現“舞”的美。這就給舞蹈創作者提出了一個高要求：如何結構“名著”舞劇，才能使“舞”與“劇”水乳交融，“文學價值”和“藝術價值”并存。

一般來說，由于文學名著的內容含量較大，時空、人物關系復雜，一個幾分鐘的小舞蹈作品難以容納，因此常常成為編導們對舞劇題材改編的對象。從文學名著到舞劇的轉化，首先是從文學內容到舞劇內容的轉化，同時，又是從文學表述形式到舞劇表現形式的轉化，這就要求舞蹈家首先被某部文學名著所感動。其次要用舞蹈的方式對文學名著進行處理、提煉和結構，運用舞劇結構的特殊規律，對原著人物情節、事件、細節等方面進行高度的濃縮。在這個創作過程中，最關鍵的一個環節，即編導要擺脫文學名著原型在心中的占有，而以舞蹈為主體去重新審視改編對象，使頭腦中形成用舞蹈形式改編對象的意識。換句話說，也就是如何進行舞劇結構以更好地詮釋該文學名著。

眾所周知，以人體動作為主要表現手段的舞蹈藝術“長于抒情，拙于敘事”，它不同于語言和文字直接作用于人腦而進行思維活動，而是善于將人對客觀事物和事物發展的感受、反應以及豐富的情感活動，通過舞蹈表現出來。同樣，舞劇區別于歌劇、話劇、戲劇的一個重要因素也在于，它不只是用肢體語匯來敘述故事情節，表現矛盾沖突，更是以肢體語匯來傳達人物用語言無法表達的內心情感，甚至進行夸張、放大，以突顯人物性格。因此，將文學名著進行舞劇結構時，就不得不考慮舞劇這一特點的存在。唐滿城在執筆長篇小說《家》改編成芭蕾舞劇的文學臺本時，總結了舞劇藝術的規律所在。他認為：首先，舞劇創作的規律性來自舞劇表現的特殊性，即舞蹈長于抒情，拙于敘事。從交待事件的過程來說，最好能“長話短說”；從抒發感情來說，最好能“短話長說”。其次，舞劇是由舞構成的劇，其戲劇結構和情節發展側重于寫意而應力避寫實。舞蹈形象的感染力在于對生活詩意般的描繪而不是對生活原型的模擬。再者，舞劇在表演中的時、空關系應力求自由寬廣，要設法“避實就虛”。一切人物和環境最好能“呼之即來，揮之即去”，“意識流”的創作手法在舞劇中有著特別重要的意義。最后，舞劇中的事件和矛盾只應是展開舞蹈的媒介，人物內在的感情的發展和沖突應成為舞劇結構的主線；舞蹈動作不是“動化”了的生活而是“物化”了的感情，應設法將人物的心理活動轉化為直觀形象。

其實，在創作“名著”舞劇時強調“刻畫人物性格”、“注重心理描寫”是不無道理的。首先，由于舞劇是根據文學名著改編，減少了大部分觀眾去理解故事的過程，編導無需著力為敘述故事情節進行創作；其次，由于文學名著本身也是以刻畫人物性格、展示人物心理見長，因此，舞劇創作要想達到與文學名著同樣的深度，不僅要在刻畫人物性格的舞蹈形態上下功夫，更要在展示人物心理的情節選擇上慎重考慮。

由此可見，將文學名著改編為舞劇，編導在進行舞蹈結構時，應盡力發揮舞劇的藝術特性，“揚長避短”。在情節選擇上不要以“講故事”為主，而應以流暢優美的舞蹈語匯作為平臺，讓觀眾在享受視覺盛宴的同時體會名著的精髓所在。

（作者單位：中央民族大學舞蹈學院）

責任編輯：黃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