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億美債券驚現歐洲小城

●本報駐意大利、日本、英國記者 寧凝 孫秀萍 紀雙城 ●本報記者 譚福榕●汪 析

兩名衣冠楚楚的日本男子越境時被警方盯上、設有暗格的手提箱藏著1345億美元美國債券……只有好萊塢大片中才可能出現的一幕本月初在意大利與瑞士的邊境小城不可思議地發生。1345億美元是個瘋狂的數字，美國彭博社說，它可以買下斯洛伐克、克羅地亞和蒙古3個國家，或者辦3次北京奧運會。拋售債券現在是最容易刺痛美國神經的鋒利尖刀，因為美國走出經濟危機泥淖離不開發行國債。債券是真是假？走私背后是不是有國家支持？難道有大國對美國發起貨幣戰？十幾天來，各種猜測滾雪球般地膨脹，“朝鮮的假幣制造者”、“菲律賓騙子”，甚至美聯儲主席伯南克都成了懷疑對象。意大利媒體盼著債券是真的，那樣他們可以扣下40%，相當于中了一張超級彩票；美國的媒體和網民則擔心，無論債券真假，都會重挫美元信譽。

兩個手提箱足夠買3個國家

“你聽說了一兩個人因試圖將1345億美元的美國債券走私到瑞士的新聞么？這不是開玩笑，確確實實發生了。”美國最受歡迎的投資理財網站“Motley Fool”，向讀者講述這起“天文數字般的走私”時用的是這樣的語氣。

據意大利媒體報道，兩名男子持日本護照，50多歲，帶著兩個皮箱，6月3日乘火車從意大利赴瑞士，在距離米蘭40公里的邊境小城基亞索被警方抓獲。當地媒體說，兩名男子選乘的列車通常坐滿了到瑞士干粗活的意大利工人，可能是兩名日本人光鮮的衣著過于顯眼而被警方“特殊照顧”。兩人的手提箱中都是個人物品，但警方隨后發現了暗格，暗格中5億美元的美國聯邦儲備債券有249張，還有10張面值各為10億美元的肯尼迪債券以及其他美國政府債券，總額為1345億美元。

意大利媒體說，警方已向美國求助鑒別債券真偽。德國《明鏡》周刊網站的文章寫道：“如果它們是真的，意大利將得到飛來橫財。根據意大利法律，該國可處以相當于債券金額40%的罰款。這樣一來，意大利堆積如山的公共債務將會大大減少。雖然此案細節尚不清楚，意大利媒體已在考慮如何充分利用這筆意外之財。除了用來減少國債外，他們還提出將資金用于重建阿魯索地震災區”。

彭博社17日的文章說，“裝有1345億美元債券的手提箱令美元不安”，“想想吧：這兩人帶著足夠辦3個北京奧運會的債券。如果經濟體可以拿來買，他們可以買下斯洛伐克和克羅地亞，還余下不少可用來買下蒙古或柬埔寨”。文章猜測道：“兩名不成功的走私者是金正日的特工，想把朝鮮的錢藏在瑞士？抑或是尼日利亞互聯網騙子的中間人？這些錢是不是恐怖分子拿來買核彈頭的？日本在秘密拋售美元？”

美國最知名的財經網站“seeking alpha”15日題為“日本人想要在黑市拋售1345億美元美國債券？”的文章說，日本反對黨民主黨在2009年5月12日暗示，若當選，他們將拒絕購買美國債券。文章稱，有證據顯示，某個中央銀行（很可能是日本），試圖在黑市上以高折扣套現1345億美元美國國債。日本《每日新聞》16日稱，根據意大利法律，攜帶偽造證券，只要沒使用或是向外界兜售就不屬于犯罪。該報稱，經獨自采訪得知兩名人士已被釋放。《共同社》16日從羅馬發的快訊稱，兩名日本人的債券中多數是偽造的。不過，《環球時報》記者沒看到意大利官方公布最終結果。

美聯儲也成被懷疑對象

英國皇家國際關系研究所國際經濟學專家維尼薩19日對《環球時報》記者說，目前的國債，簡單地說就是一個數字，它主要在不同國家央行與央行之間交易流動。維尼薩稱，美國存在報道中所說面值的債券，但并不普遍。美國媒體說，此次涉案的是無記名債券，它不同于普通債券之處在于其沒有持有人或轉讓記錄，這對希望匿名的投資者有好處，但壞處是，一旦失竊，無記名債券很難找回。美國媒體說，上世紀80年代以后美國就不再發行紙質債券。

彭博新聞社17日報道說，理論上看，除了美國、中國或日本，沒有其他國家能夠移動這么大數目的債券，“在財政部沒有明確解釋的情況下，陰謀論填補了空白”。美國政論網站“沙龍”15日的文章說，關于1345億美元的故事在沸騰，朝鮮的造假幣者、菲律賓騙子、宗教狂熱分子、美聯儲主席伯南克都成了猜測對象。美國《環球郵報》回答“是誰走私1345億美元美國債券”這一問題時說，這起事件凸顯確保投資者對貨幣保持信心的重要性；如果貨幣供應量突然遠遠多于所需，無論是由于國家政策還是猖獗的偽造，信心都會嚴重動搖。如果這是朝鮮作出的另一個瘋狂計劃，可以說是近幾個月來對美國最嚴重的挑釁。如果這是亞洲某個國家試圖秘密拋售美國債券，那會對國際市場造成嚴重擾亂。

“seeking alpha”網站16日的文章質疑說：今年3月30日，美國財政部宣布不良資產救助計劃中仍有1345億美元，難道這只是巧合？美國“hotair”網站的文章提出了三個疑團：一、為什么這樣的消息沒有引起美國媒體重視，1345億美元債券的消息難道對美國沒有報道價值嗎？二、如果債券是真，兩人是偷竊而來，還是日本政府秘密交給他們的？三、如果債券是假，還有多少虛假美國債券在亞洲和歐洲游蕩？誰資助的造假？

中國社科院美國經濟室專家陳寶森18日接受《環球時報》記者采訪時說，現在這筆錢背景未明，但即使是有政府操控，這么一大筆錢也應該不是一個小國家的。這些債券一旦在市場上拋售，必然拋下重磅炸彈，削弱別國對美國債券的信心。美國一向對大量拋售該國債券高度警惕，即使對盟友都不會完全放心。

英國專家維尼薩說，“這么多美國債券如果拋售，能在哪里的市場操作？即使賣出去了，用所獲資金買什么是更大的問題。”維尼薩說，“無論是中國、俄羅斯，還是日本等國，手中握有的美元債券當年都是來自市場，而不是國家贈予的。這些債券一旦被拋售，這些國家會用換得的資金去購買什么呢？就像這個案子一樣令人稱奇，要知道，對一個國家來說，市場上可以長期獲利的投資選擇是有限的。”“在現今的債券市場上，任何一種新型債券想取代美國債券的地位至少要20年，這是任何一個國家都不敢冒的風險”。

有人對美國發動貨幣戰？

美國財政部官員17日稱，兩名日本人的債權是假的，但美國媒體的反應并不強烈。“Seeking alpha”網站上題為“1345億美元無記名債券的蹊蹺之處”的文章說，走私者似乎有意被抓，這出于何種動機？一種可能是想破壞某種貨幣的聲譽，引發這種貨幣能否抵擋偽造的關切。一旦證明偽造某種貨幣是高度可能的，世界對這種貨幣的信任就會暴跌。文章稱，事實上，這種策略在二戰時就用過，當時納粹發起“伯恩哈德行動”，試圖通過（到1945年）偽造大量英鎊來搞垮英國經濟，數字相當于英國當時流通英鎊的15%。同樣，歷史證據顯示，盟國考慮對納粹發起反偽造計劃。所以，沒準這1345億美元無記名債券是某個國家想要動搖世界對美元作為世界儲備貨幣信心的企圖。文章還說，無疑，世界新興經濟體俄羅斯、巴西、中國和某些海灣國家現在在跟西方國家及其盟國打經濟戰爭。在可預見的將來，貨幣戰爭肯定會日益激烈，包括通過公開或秘密的戰術。“如果把貨幣戰比作世界撲克牌大賽，美國和英國只能靠虛張聲勢壓住對手。相反，中國和其他新興國家握有同花順……”

日本經濟學家村田雅志17日在媒體上發表了題為“從難以一笑了之的意大利巨額美國國債看美國經濟異常性”的文章。他寫道，由于這兩名日本人所持美國國債的總額太大了，很多人猜測是不是日本政府正秘密處理美國國債。以網絡為中心，很多人都對此發表了見解。很多人認為，由于日本是僅次于中國的美國國債持有國。如果美元貶值，美國國債價格下跌，日本就會出現大額虧損。而且，美國政府為了刺激經濟，正考慮大量發行美國國債計劃。中國等新興國家正在打算減持美元，這都是導致美國國債價格下跌的原因。所以在美國國債貶值之前日本打算秘密處理美國國債也并非不可思議。在過去經濟情勢下，這種話可以一笑了之，但現在這種想法就并不可笑。單從經濟合理性上來看，日本政府考慮到美國國債的危險，秘密處理美國國債不是沒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