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逢春 張 芳
事物有沒有價值,事物價值大小既不取決于單獨的事物本身,也不能只憑主體決定,價值只能在一定的主客體關系中進行確認,它是作為客體的對象、事物,與作為需要者的主體之間的一種特定關系。馬克思曾指出:“‘價值這個普遍的概念是從人們對待滿足的外界物的關系中產生的,是人們所利用的并表現了對人的需要的關系的物的屬性”①。目前,學術界對于從主客體關系來探討行政價值、將行政價值定位于關系范疇不存異議,但對于行政價值主客體的區分未達成基本共識,這就使得行政價值的內蘊有所差異。
顏佳華教授認為行政價值主體是指“行政活動中擁有相應權力、處于支配地位的人”,行政價值客體是“社會公共事物、人、財、物、信息、組織、時間、環境等諸要素構成的有機系統”,行政價值是“行政客體對行政主體需要的滿足,或者說是行政客體的屬性與功能可以滿足行政主體的需要”②。此外,一些研究者將行政價值主體確定為社會,如劉祖云教授認為“政府是行政價值客體,而社會是當然的行政價值主體”③,袁洪英認為公共行政價值是“公共行政價值主體(社會或個體)和公共行政價值客體(公共行政)之間需要與滿足屬性的統一”④。張富認為行政價值“是公共行政(客體)對人類社會(主體)的積極意義或有用性,它是公共行政所追求的應然狀態,反映了人們關于公共行政的希望和理想、信仰和依托”⑤。 從行政價值的特征進行考察,本文傾向于顏佳華教授對行政價值主客體的把握及其對行政價值概念的界定。其原因在于以下三個方面:
首先,作為人類對象性活動中兩個既相對立又相聯系的實體性要素,“主體是指實踐者、認識者,或任何對象性活動的行為者本身;而客體則相應地指實踐的對象、認識的對象,或任何主體行為的對象本身”⑥。價值總是某一事物對相應主體的價值,價值的具體內容取決于價值與相應主體之間的特殊本質聯系,取決于主體自身的結構、特性。阮青教授亦認為主客體關系具體表現為實踐關系、認識關系和價值關系,這決定著主體“至少可以具有三種身份:在實踐關系中是實踐主體,在認識關系中是認識主體,在價值關系中是價值主體”⑦。行政價值取決于行政價值主體獨特的實踐經驗、生活閱歷,通過行政價值主體的特殊利益和需要、特定能力和習慣、特定的興趣和偏好表現出來。行政價值的主體性特征決定和確證了行政價值主體的身份,即作為行政價值主體應當是能動地從事行政實踐和行政認識活動的人。行政價值主體的行政活動的創造性是價值主體性的最突出表現,行政價值關系產生的基礎是行政價值主體的創造性的實踐關系。因為行政價值關系不是自然而然地發生的,在根本上是行政價值主體的實踐創造的。在實踐中,主體性尺度是行政價值關系的特質。行政價值首先表現和反映的是人與對象、主體與客體關系中的主體尺度。這種主體尺度作為人所固有的規定性規律,確定著行政價值主體改造行政環境的范圍、方向、方式,也是衡量行政價值主體的活動結果效應的準繩和尺度。
其次,將“社會”作為行政價值主體,從這一主體出發來考察客體屬性對主體需要的滿足,這實質上是從政府與社會的關系著眼,從行政價值評價主體的角度出發,認為政府行政活動目的的達成滿足了社會的需要,因此就實現了行政價值。但事實上,價值評價主體與價值主體并不是完全等同的。一般說來,當價值主體在進行價值評價活動時便自然成為評價主體。在某些情況下,價值主體與評價主體有可能是分離的。當一個行政主體既是行政價值主體又是行政價值評價主體時,由于行政價值主體和行政價值評價主體各自所特有的規定性,會導致同一行政主體在不同的行政價值活動中所起的作用或扮演的角色不同。最常見的是,行政價值主體在行政價值評價活動中實際上就轉換成了行政價值評價的客體。因此,不能淺顯的從行政價值評價主體的角度出發來確證行政價值主體。
再次,行政價值是社會主體價值的創造途徑和實現形式之一。“作為主體價值的社會價值,實即人作為主體的價值。但是,人作為主體,通常又存在并被劃分為個體主體、群體主體和社會主體三種不同的形態”⑧。從某種意義而言,行政價值主體即為群體主體的一部分,它與社會主體既區別又相互聯系。從社會的需求出發考察的行政價值只能稱作社會價值的一種形式,它是將社會作為主體同客體之間發生的關系,是以整個社會的利益和需要為尺度來衡量的一定現象或行為的價值,就如非政府組織的活動滿足社會主體的需要所實現的價值一樣具有同一層次。此外,社會價值是通過個體主體和群體主體(如政府組織及其行政價值主體、非政府組織及其成員)對他們的個人價值和群體價值(如行政價值、組織價值)的追求和創造的途徑和形式來創造和實現的。
因此,基于行政的視角分析行政價值,展現行政價值主體的存在價值和生活意義,就應當將行政主體與行政價值主體統一歸屬于行政活動中擁有相應權力、處于支配地位的人,從群體價值的層面出發來探討行政價值主體的行政活動、行政價值的創制以及行政價值體系的建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