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陸新一輪省部級軍政要員輪職啟動

鐘堅

5月16日，遼寧省委的一個會議室，省委組織部部長唐軍宣讀了中央和遼寧省委的決定：原大連市委書記張成寅任遼寧省委副書記;市長夏德仁任遼寧省委常委、大連市委書記。遼寧省副省長李萬才被提名為大連市市長候選人。

張成寅1950年出生，與他同列遼寧省委副書記一職的另外倆人，遼寧省省長陳政高生于1952年，遼寧省政協主席岳福洪生于1949年，他們同屬典型的“共和國新一代”。三人均為17屆中央候補委員。

進入5月，大陸政壇風云再起。“京官”國家發改委秘書長韓永文和中紀委黨風廉政建設室主任徐澤洲，相繼與湖南副省長和黑龍江省委常委、組織部長對調。其他諸如天津、福建、湖南等地的省部級高官輪職交流亦在頻繁展開。

從沿海發達地區到內地，從原經濟特區到中西部、東北等后發達省份任黨政一把手，成為近幾年中共對地方人事調整的一個重要思路。各類省部級官員的省際、省內上下交流成為固定的規律。

不過此輪干部輪職交流，除了慣常對青年干部的培養鍛煉，促進反腐倡廉作用外，亦被外界解讀為因應國慶60周年大型慶典、社會維穩等特殊時勢需要，以及對未來2年人事進行布局，因而被賦予更多的政治意義。

“50后”仍是政治生力軍

遼寧官場人事變動之前，兩名“京官”先期空降地方，引人矚目。據《黑龍江日報》報道，長期在中紀委任職的徐澤洲近日調任黑龍江省委常委、組織部長，54歲的徐澤洲是江蘇泰興人，曾任中紀委、中組部巡視辦公室副主任。

徐澤洲之后，國家發改委秘書長韓永文南下轉任湖南省副省長，原任徐憲平則進京任國家發改委副主任。今年55歲的徐憲平曾任共青團湖南省委副書記、長沙市常務副市長和湖南省計委主任等職。年長他2歲的韓永文，長期在國家計委、發改委工作，先后擔任過發改委監察局長、綜合司長。

在同一時期，省際官員調動也開始趨于頻繁。其間，福建廈門市委書記何立峰調任天津市委副書記，山西省委常委任澤民調任浙江省紀委書記，天津市委常委陳超英調任遼寧省副省長，遼寧省女副省長魯聽則調任教育部副部長。

由山西調任浙江的任澤民，是地道的京官，2005年到山西之前，在北京勞動人事部及新聞出版署工作長達23年之久。他此番入浙，明顯是為接替因涉貪被撤職的王華元。幾乎與王華元同時下馬的陳紹基在被“雙規”后空出的廣東省政協主席遺缺由誰填補，至今留有懸念。

如同張成寅、岳福洪，陳政高一樣，知識化、年輕化依然是此輪調動所涉官員的外部標簽。

如新出任遼寧省委常委、大連市委書記的夏德仁。夏今年54歲出生于大連，是一位學者型官員：曾當過3年半的知青，恢復高考后考取東北財經大學財政金融系金融專業，畢業后留校直至升任校長職務;1998年涉足政界，從大連市副市長做起，穩步升遷。

李萬才與夏德仁同齡，而且同為東北財大校友。但他早在1988年即出任營口市計委副主任，2001年5月始任大連市副市長，2003年1月任遼寧副省長至今主要分管經濟工作。

2009年5月12日從天津市委常委調任遼寧，出任主管教育副省長一職的陳超英早年也有過知青經歷。恢復高考后陳超英考取哈爾濱工業大學，擁有工學碩士學位和研究員職稱。她還是艦船慣性技術方面的專家，曾長期在天津科教系統任職。目前陳超英擔任天津大學、哈爾濱工程大學的博士生導師，亦是一位典型的學者型官員。

陳超英的前任魯昕鏡與他有頗為相似的經歷。同樣作為學者型官員，魯昕不僅有過知青經歷，而且與夏德仁畢業于同_所大學的同一專業。這位女副省長還被聘為遼寧大學經濟學專業和財政部科研所博士生導師、中國人民大學教授，2006年被聘為教育部總督學顧問。

據公開資料統計，在大陸一些省級政府副職官員中，還有至少30名以上的官員曾有國外留學背景，有近10位擁有國外大學學歷，是名符其實的“海歸”。

中央政府的管控措施

在中央黨校黨建部教授李民眼里，新輪職交流的這批省部級高層領導干部多是在1984年機構改革前后，大規模的干部新老交替中，由基層干部提拔起來的優秀分子。“他們是鄧小平‘四化方針指引下的干部人事制度改革的勝出者，也是改革的積極推進者。”

始于上世紀50年代的干部交流制度，被中共組織、紀檢部門認為是培養鍛煉干部，拒腐防變的一個有效措施。

中共在關于黨政機關領導干部交流的一項制度中規定，各級黨和國家機關，要結合本部門、本單位的實際情況，制定具體辦法，有計劃地對青年領導干部進行不同部門或單位間的交流，或進行同一部門和單位中不同崗位的輪換，并使之形成制度，長期堅持下去。

《國家公務員法》中亦明確，省部級正職以下成員，應有計劃、有重點地實施跨地區、跨部門的轉任。“什么叫有計劃、有重點，當然出于各種考慮，包括領導班子的結構問題。”國家行政學院公共管理教研部教授宋世明說。

沿襲幾十年發展而來的中共官員這套組織人事任命制度，最終形成慣例。在各級黨政機關，凡官員擬提拔擔任上一級領導職務的青年干部，一般應具有下一級兩個以上工作崗位的經歷;在同等條件下凡在多個部門、多個工作崗位交流或輪換并表現好的，會被優先提拔使用。

供職于中山大學行政管理研究中心的陳天祥教授說，官員交流輪職最初的動機或是增長后備干部的才干，開闊視野，防止裙帶關系的生成。而后開始成為組織部門約定俗成的提拔干部的一個“規定動作”。

按照現行官員輪職制度規定，地級官員的交流范圍主要在全省，省部級官員在中央部委和各省間輪換。這種輪職以往多發生在年底，不論平職交流還是異地升遷，地方政府常以歡送會形式高調迎來送往。“這是因為，即使是平職交流，也比原地踏步好，意味著有升遷可能，于官員來說，總是件值得恭賀的事情。”一位相關政治學者稱。

中共十六大以來，省際和中央之間，這樣的輪職交流每年都異常頻密。迄今為止已形成了16個省市自治區的高官變動。2004年年底，豫、遼、閩三省人事變動拉開了省部級領導易地調整的序幕，河南省委書記李克強調任遼寧省委書記，接替他出任河南省委書記的是國家廣電總局原局長徐光春，代理福建省委書記10個月的盧展工則正式“轉正”。

是年的省部級官員的人事調整僅中央國家機關層面，就涉及中組部、團中央、國務院新聞辦、國家發改委、財政部等十數個部門。在此以后每年中央部委和地方首長間的互動更趨頻繁。

“現在的輪職沒有明確的時間界限，有的是5年換屆，有的并不是在換屆之時，中央就會空降一個過來。”陳天祥說，從某種程度上講，官員輪職交流制度已成中央政府對地方的一種管控手段。“不聽話、不稱職的隨時可以換崗。”

特殊的工作需要

有數據表明，目前大陸黨政兩套班子約600余名省級官員中，一直在本省工作的占有400多人，另外近130人曾跨省調職，近80余人曾長期在中央工作。

盡管地方要員與中央部門高官的交流，被認為能增加中央與地方經驗的交流，強化官員綜合能力的培養，有助于中央相關政策精神在地方的貫徹執行。但與此同時，官員考核任命中對年輕化，高學歷的不斷強調，讓一些政界人士擔憂，難免會帶來一些負面效應。

大陸人民網近日的一項網上調查稱，93.6%（1853票）的網友認為，目前大多數年輕干部工作經歷偏單一，并指有年輕干部對國情、民情，對黨的奮斗歷史和優良傳統缺乏深入了解，有的經不起權力。地位的考驗，他們有很多人缺乏基層和艱苦復雜環境的歷練。

2006年2月，中共《黨政領導干部職務任期暫行規定》中明確，黨政領導職務每個任期為5年，在任期內應當保持穩定。該規定還列出了官員職務調整因退休、健康、不稱職、自愿辭職或引咎辭職、受處罰罷免和工作特殊需要調整六種情形。

陳天祥稱，除了慣常耳熟能詳的原因，細數近期輪職的省部級高官，除任期屆滿的李萬才等少數幾個外，部分官員都屬于時勢之需，“因工作特殊需要”而調職。

剛接替趙化勇任中央電視臺臺長的焦利今年54歲是從遼寧走出的高官。他曾擔任遼寧日報社社長、遼寧省委常委、宣傳部部長等職。2008年10月出任中宣部副部長。媒體人出身的焦利，擺在他眼前的特殊工作任務，無疑是央視2009年建國60周年輿論宣傳的重任。

軍界主官調整

近期為人矚目的另一大范圍官員輪職來自大陸軍界。據本港媒體《大公報》5月20日報道，中國內地的武警部隊將領近日出現了大換班，涉及西藏、新疆、廣東、福建等11個省區市的武警總隊。機動師及首長機關的十幾位少將紛紛異地任職或“空降”。

5月18日，武警總部政委喻林祥，副政委李清印，崔景龍，副司令員息中朝、何映華，薛國強等近期分頭到西藏，浙江、江西等地宣布國務院及中央軍委聯合下發的命令，武警西藏總隊政委亢進忠少將調任武警廣東總隊政委。武警總部政治部宣傳部部長汪象華接替亢進忠，成為武警西藏自治區總隊政治委員。

亢進忠入藏3年，在處置拉薩“3·14”事件中指揮得當，在今年“兩會”期間備受外界矚目。而”空降”到西藏的武警總部宣傳部部長汪象華，武警大校軍銜，擁有博士學位，之前在廣東、寧夏總隊擔任政治部副主任，主任，屬中共軍隊中知識型高級軍官的代表。

在同一天上午浙江省武警總隊召開機關干部和駐杭武警部隊軍政主官大會。武警部隊副司令員息中朝向軍地領導宣讀了寧夏總隊政委陳國楨出任武警浙江省總隊政委的命令，陳國楨早年在南京軍區機關任職多年，后調任武警某師政委。2008年剛晉升為武警少將警銜。

陳國楨調任后，原浙江總隊政委溫凱賓任職屆滿退役。與此同時，武警廣東省總隊政治部主任唐曉出任武警江西省總隊政委。

就在此前的2008年3月18日，北京、湖北、黑龍江三地武警總隊4名主官調整。預計此番武警地方總隊人事調整仍將繼續。此番武警部隊軍政主管異地任職或平調，幅度巨大。如此在集中一個時段。大規模的武警將領輪職交流，在中共軍隊的建制史上，可謂罕見。

這些武警地方大員個個是副軍以上高官，而2008年軍委一紙命令令北京總隊和西藏總隊獲批晉升正軍級，軍政主官級別亦比其他省市總隊高出半級。 “武警部隊因其擔負的職責和使命，與地方交往相對密切，人事的統一調整有助于改變部隊原有的生態，使其集中精力抓好工作，促成部隊戰斗力。”武警部隊人士稱，武警系統的人事調整幅度最大的當屬武警北京市總隊，擔負今年首都國慶慶典工作的北京總隊，其軍政主官雙雙調整，而且政治部主任也由四川總隊調任。

“中央對省部級官員的任命更看重其公共事務管理能力，與其學術和專業背景其實關聯不大。”宋世明說。從歷次高層領導干部的選配看中央在省部級官員選拔上更趨向于務實在干部的配置和配備上注重整體性和實效性，更加明顯地表現出中央是從整體上通盤考慮，注重執政績效。

不過從此次省部級官員的大幅調整來看也不外乎包含另外的深意，陳天祥稱：一般來說，政治局委員一級官員，會要求曾在重點沿海省份擔任過一把手，這是基本條件。某級官員如被中央納入提拔的考量中，將來或許進入中央政治權力核心，其就必須在地方一級的崗位上有所歷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