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材線蟲病對旅游地生態安全影響的初步研究

尚軍輝 吳章文

[摘 要]自1982年松材線蟲病傳入我國南京中山公園以來,已在上海佘山、江蘇茅山等旅游地產生巨大破壞,并對黃山、張家界等著名旅游地帶來直接威脅。文章從廣義的旅游地生態安全角度出發,分析了該病對旅游地自然生態安全、經濟社會生態安全、旅游業發展生態安全的影響。

[關鍵詞]旅游地生態安全 物種入侵 松材線蟲病 影響

作者簡介:尚軍輝(1978-),男,湖南桑植人,中南林業科技大學生態旅游05級碩士研究生,張家界航空工業職業技術學院旅游系黨總支部書記、副主任。主要從事旅游專業教學與研究工作;吳章文(1940-),女,湖南慈利人,中南林業科技大學森林旅游研究中心教授、博士生導師。主要從事森林旅游、生態旅游、旅游規劃的教學與研究工作。

松材線蟲是一種在一定的環境條件下,通過媒介昆蟲的傳遞、接種 ,侵入松樹體內 ,導致松樹短時間內迅速死亡的林業有害生物。由松材線蟲引發的松樹枯死被稱為松材線蟲病 ,又稱為松材線蟲萎蔫病、松樹萎蔫病、松樹枯萎病[1]。該病自1982年在江蘇省南京市中山陵首次發生以來,發生面積不斷擴大,疫點不斷增加,危害日趨嚴重,截至2009年9月,我國已有15個省(區、市)的193個縣(市、區)發生松材線蟲疫情,并已在上海佘山、江蘇茅山等旅游地產生重大危害,對湖南張家界、安徽黃山等著名遺產地和旅游地產生直接威脅。因此,研究該病對旅游地生態安全的影響,對于維護旅游地可持續發展有著重要的理論與實踐意義。

一、旅游地生態安全的定義及特征

旅游地生態安全有廣義與狹義之分。廣義的旅游地生態安全包括旅游地的自然生態安全、經濟社會生態安全和旅游發展生態安全。其內在關系為:

(一)生態環境安全是旅游地生存與發展的前提和基礎。對于旅游地來說,自然生態環境不僅是當地居民基本的生存環境,還是吸引旅游者的重要旅游吸引物之一,可以說旅游地的自然生態環境本身就是一種旅游資源,當地經濟和社會的發展歸根到底依賴于自然資源的開發和利用。

(二)經濟社會安全是旅游地生態安全的重要保障。旅游地的經濟社會環境是當地居民的生活環境,與當地居民息息相關。它為旅游業的發展提供支持,同時接受著旅游業和非旅游業因素對它的影響和改變。它的安全程度不僅體現了旅游地對旅游業的供給實力和承受能力,而且決定了當地居民的生活狀態和對自然資源的開發強度。

(三)旅游業發展安全是旅游地生態安全的關鍵因素。旅游業是旅游地的支柱產業之一,它對旅游地的自然、經濟、社會環境都會產生重大影響[3]。

二、材線蟲病對旅游地生態安全影響

目前,關于松材線蟲病對旅游地生態安全影響的研究,除本人在導師指導下完成的《基于松材線蟲病的物種入侵與旅游發展的交互影響初探》外,并沒有專門研究的文獻。但是,散見于各種文章的論述卻相對較多,概括起來,主要包括:

(一)對自然生態環境的影響

1.改變生態系統結構

(1)致使松林災難性死亡。

松材線蟲病區別于其他森林病蟲害的最大特征就是可以導致整個植株甚至是整片森林的死亡。我國于1982年在南京中山公園首次發現松材線蟲病,當時僅病死松樹265株,地點主要在中山墓后山。至1986年底,南京市內、市郊發展到2l萬株,病死木累計達140萬株。發病寄主 1985年前以黑松為主,1986年發現自然感病的馬尾松、海岸松、火炬松、赤松、千頭赤松,1987年發現危害白皮松。近20年來,紫金山松林由于櫟類、楓香以及其他闊葉樹種的擠壓和松材線蟲病危害,使針葉樹種呈下降趨勢,針葉林面積由 1982年的653.8 hm2減少為 2002年的 267.0 hm2;針闊混交林面積由 198年的499.9 hm2減少為 367.2 hm2[4]。

(2)威脅原有物種區系成分和群落類型,破壞生態系統的完整性、本真性、多樣性

首先,對森林群落的影響:

石娟、駱有慶、曾凡勇等(2005)通過對馬尾松主要種群生態位的影響的研究表明:由于松材線蟲的入侵,加之隨后的人為伐除馬尾松受害木,馬尾松林正朝著兩個方向發展:一方面,馬尾松受害松樹資源位已多被白櫟、冬青等闊葉樹或灌木占據,馬尾松幼苗、幼樹難以恢復,即為群落中的衰退樹種,馬尾松林正向闊葉林方向演替。另一方面,受松材線蟲影響,喬木層馬尾松的單優地位受到威脅,馬尾松林內木荷和苦櫧等闊葉樹種競爭相對激烈,反映出受害后馬尾松已不再獨占主導地位,其種群與生態位寬的樹種易形成混交林,馬尾松林正向針闊混交林方向演替[5]。

其次,對昆蟲群落的影響:

吳蓉、陳友吾等(2005),宋冀營、駱有慶(2007)進行的研究表明松材線蟲病對森林群落的昆蟲組成、結構及生物多樣性有較大影響。危害后早期的昆蟲群落中昆蟲的種類和個體數均較小,天敵缺乏,群落結構簡單,不穩定。隨著時間的增長,昆蟲在一定程度上有所恢復,種類數和個體數不斷增大,群落的結構變得相對復雜,正朝相對穩定的方向發展。而處在不同感病階段的馬尾松上的昆蟲群落物種數是不同的,馬尾松在衰弱木階段時,生活在樹干上的昆蟲群落的豐富度和群落多樣性最大。但腐朽伐樁群落的均勻度最高,其多樣性也較高。健康木、枯立木、倒木上的昆蟲群落多樣性都非常小[6、1]。

最后,對鳥類群落的影響:

鳥類群落的組成主要依賴植被的物理結構、取食基質的種類與分布和昆蟲資源的可獲得性與數量,而上述因素都受到植物群落的物種組成的影響。┅┅對受松材線蟲入侵的馬尾松的兩種態度皆伐及搶救性砍伐和放棄防治,直接導致了演替林變均勻的后果,這造成了演替林內鳥類多樣性的下降[8]。

2.降低生態系統功能

(1)降低生態景觀功能

松樹除經濟用途外,由于其樹姿雄偉、蒼勁,樹體高大、長壽,還具有重要的觀賞價值。它是中國很多風景區的重要景觀成分,如遼寧千山、山東泰山、江西廬山都以松樹景色而馳名,尤其是安徽的黃山,松樹為四絕之首。

松材線蟲病致使松林大量死亡,將導致旅游地生態景觀價值降低,功能減弱。如中山陵園是中山風景區的核心部分,該風景區各景點依托于紫金山森林母體,因其秀麗的自然景觀和獨特的人文景觀以及豐富的歷史文化底蘊而蜚聲海內外。大量的松樹死亡,與中山陵園松柏長青、莊嚴肅穆的景觀要求不相吻合,森林景觀受到重大的影響。

(2)降低生態保健功能

研究證明,森林具有殺菌、凈化空氣、降低噪音、產生負氧離子、綠色心理效應、對人類心理影響等七大療養保健功能。

根據馬福、吳楚材等人的研究,馬尾松林分樣、木材樣、松針樣、松花樣含有24種化學成分,其中芳香化合物3種,單萜類和被但萜類化合物21種,且萜類化合物含量高達總量的85.93%以上,是優秀的精氣植物樹種和最佳的保健植物樹種,是開展森林浴的優選樹種。

(3)降低生態保護功能

松樹作為高大的針葉喬木,處在整個森林生態系統頂端,對于下面的灌木和草本植物具有重要的庇護功能,一旦松樹感染松材線蟲病而大量死亡,下層灌木和草本植物的生長將受到巨大影響,整個、森林生態系統的涵養水源、保持水土的保護功能將減弱,進而將使得雨水沖刷和風化作用對地面景觀影響增強,導致其耗損加速。

(4)降低生態系統服務功能

松林作為我國的重要森林資源尤其是南方的優勢樹種,具有重要的經濟、社會、文化價值,一旦其遭受到災難性死亡,將使得整個生態系統的服務功能降低。

(二)對經濟社會環境的影響

1.對旅游地經濟環境的影響

松材線蟲病造成的經濟損失可以分為直接經濟損失和間接經濟損失兩大類。

(1)直接經濟損失

從狹義概念上講,直接經濟損失主要是指松材線蟲病在發病過程中所造成現場林分蓄積量的損失,即發生面積、單位面積蓄積損失量、單位數量產品價值的乘積。廣義概念上講,直接經濟損失應包括木質資源、非木質資源(松香脂等原材料)、防治費用以及林地使用費等方面的貨幣損失。木質資源、非木質資源損失可通過上述公式進行計算。防治費用損失主要分為疫區的防治成本和潛在適生區的預防成本損失,前者主要包括疫區防治作業成本和資源被破壞后的恢復費用,苗木費、育林費、更新管護費以及效益補償費等;后者主要包括檢疫和技術培訓成本等。

(2)間接經濟損失

間接經濟損失主要是指松材線蟲病發生后由林產品產量下降、品質降低所造成的經濟損失以及由此導致的零售批發貿易、交通運輸業、服務業、化工、農牧業、旅游業以及相關行業的經濟損失。間接經濟損失主要包括:

一是零售、批發貿易損失。樹木發病后,木質資源如板方材、包裝材料等木質產品和松香脂等非木質產品產量下降、品質降低,導致銷售額減少造成的損失,或由于貿易保護帶來的出口額減少造成的損失。

二是以林產品為原材料的交通運輸業、服務業、化工等行業的經濟損失。

三是由于景觀價值降低、旅游收入減少導致的旅游觀光價值損失。中山風景區自1982年以來死亡松樹 l2.5萬余株,松林面積由原來的1333 hm2減少到 467 hm2,僅2000年造成的景觀損失可達3956萬元。

四是使用化學、生物等防治手段時造成的間接經濟損失[9]。

2.對社會環境的影響

(1)旅游業具有產業鏈長、涉及面廣、產業關聯度大、 產業帶動性高等特點,因松材線蟲病侵染以松類植物為核心或重要旅游資源的旅游地,將導致旅游地資源質量下降、市場萎縮、收入減少,進而導致與其密切關聯的餐飲、住宿、交通、娛樂等下游產業的產業困難,出現連鎖反應,嚴重影響旅游地社會的穩定與發展。

(2)部分著名松樹因其具有重要的科研和文化教育價值而成為旅游地的標志景點,如果松材線蟲病導致其死亡,將導致景觀觀賞價值的降低甚至是消失的同時,還引起人們精神寄托的缺失,帶來嚴重的社會問題。如黃山的夢筆生花,雖然是自然死亡,可其死亡在引發了億萬民眾的嘆惋的同時,也讓人們增強了對保護迎客松等名松的關注。

(3)對于如黃山、張家界這樣的遺產地來說,自然環境的完整性和本真性是其成為遺產的重要條件,如果松材線蟲病傳入并在當地造成松樹尤其是著名松樹的大面積死亡,將嚴重影響其作為世界遺產地的存在,必將對當地乃至我國社會產生更為嚴重和深遠的影響。

(三)對旅游發展環境的影響

松材線蟲這一源自美國的外來生物入侵物種,給我國林業造成重大損失的同時,也對我國以松樹為主要植被資源的旅游地旅游發展產生了諸多負面影響。

1.使得當地旅游資源的功能和魅力降低,甚至威脅旅游核心吸引物的存在。

對于以松樹為主要觀賞對象的旅游地來說,松樹的大量死亡,將使得當地旅游資源的功能和價值降低。如中山陵園大量的松樹死亡,與中山陵園松柏長青、莊嚴肅穆的景觀要求不相吻合,森林景觀受到重大的影響。

而對于黃山等遺產地來說,松樹尤其是名優松樹完整而本真地存在,是其維護自身遺產地身份的重要保證。倘若出現迎客松等名優樹種因為松材線蟲病的侵染而死亡,其影響將是致命的、不可逆的。

2.影響旅游者的出游決策和旅游消費

旅游業是一個非常敏感而脆弱的行業。政治、治安、經濟、生態安全等因素的存在,深刻影響著旅游者的出游決策和消費心理。從消費決策的角度來說,外來生物入侵尤其是對人們人身安全有重大危害的外來生物入侵一旦在特定的旅游地爆發時,將使得旅游者在選擇、決定旅游行程時出于安全的考慮而拒絕前往;從旅游消費心理來說,受世界上多個國家把松材線蟲病列入檢驗檢疫對象而對松木制品進行嚴格檢疫的影響,游客在購買疫區的與松木制品有關的旅游紀念品時也就必然要盡量避免或增加顧慮。

3.影響旅游收入。

結合劉曙雯(2003)、徐克勤(2003)的研究結果,徐海根等(2004)對2000年我國感染松材線蟲病的中山風景區、上海佘山、江蘇茅山等旅游地的經濟損失進行了測算,測算結果顯示,當年松材線蟲病對我國游覽景區造成的直接經濟損失為8589萬元。

4.影響了旅游地居民的生活秩序

對于旅游地居民來說,他們保護景區最直接的動因就是他們從景區的發展中得到了實實在在的既得利益,而一旦松樹被感染,從旅游中所獲得的利益勢必減少的同時,與此同時,因當地是松材線蟲病疫區的原因,其出賣松木及其制品也將受到嚴格限制,致使其收入來源降低、生活質量下降。

參考文獻

[1]宋玉雙。十九種林業檢疫性有害生物簡介。中國森林病蟲,2005,24(1):31-35

[2]凌潔。我國首次全面公布松材線蟲病疫區

[EB/OL]http//www.ahnw.gov.cn/12582/News/Content.asp?GUID={E7998BB2-C52A-43EC-AAAC-AE7EC00EC8D9}

[3]冀東怡,吳宇華。旅游地生態安全評價一一以漓江旅游帶為例[D]廣西大學,2005:13-15

[4]徐海兵,余金保,萬志洲等。南京中山陵園風景區森林資源消長變化情況調查與分析[J]江蘇林業科技,2004,31(1):9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