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諧社會視域下對老年人犯罪從寬處理調研報告

周光富 趙芩

[摘 要]我國已進入老齡社會,老年人犯罪問題不容忽視。國外大都有關于老年人犯罪從寬處理的特殊規定,然而我國的現行刑事立法并沒有相應體現。從刑事責任能力、刑事責任正當性根據、刑罰本質屬性來看,都應該對老年人犯罪從寬處理。

[關鍵詞]老年人犯罪 刑事責任能力 從寬

作者簡介:周光富(1976-),男,四川成都人,成都市成華區人民檢察院研究室主任。

一、老年人犯罪的基本情況

筆者在對2003年至今某基層檢察院公訴科受理審查起訴的案件分析后,發現老年人犯罪有如下特點:一是比例不高,2003年至今,該院公訴科共受理審查起訴犯罪嫌疑人5518人,其中60歲以上的犯罪嫌疑人29人,僅占0.53%;二隨著年齡的增長,老年人涉嫌犯罪的情況急劇降低,在上述29人中,在65歲(含65歲)以下的有27人,另兩人分別為66歲、70歲;三是老年人犯罪嫌疑人的男性比女性多,其中男性21人,占72.41%;四是老年人犯罪者的文化水平普遍不高,除了少數60歲以上的職務犯罪人以外,其余基本都僅有初中以上文化;五是涉及的罪名廣泛,在最終被法院定罪的18名犯罪嫌疑人中,涉及罪名12個,包括職務犯罪、侵犯人身權利犯罪、侵犯財產權犯罪、妨害社會管理秩序犯罪等。

二、從實踐角度分析對老年人犯罪從寬處理的一些條件

從調查結果看,法院對老年人犯罪的處罰均不算太嚴厲。大部犯罪者均被判處3年以下有期徒刑或緩刑,僅有2名罪犯分別因故意傷害罪和貪污罪被判處10年以上和8年有期徒刑。結合司法實踐,在對老年人犯罪從寬處理上可適當作一些擴展。

(一)對一些盡管違反了刑法的規定,但是屬于一些民間生活習慣,且沒有明確的犯罪意圖的行為宜作從寬處理。

老年人對傳統的依賴普遍比其他年齡段的人強,有時候近似于執拗。但很多時候老年人堅持傳統并非帶有明確的反社會、反統治秩序的目的,從“犯罪是個人對抗國家的極端手段”看,對老年人的一些行為扣頂犯罪帽子,大可不必。如該基層檢察院公訴的雷國太非法持有槍支案,該老人在村組魚塘邊持自制鋼單管火藥槍打鳥,當場被110巡警擋獲。在我國農村很多地區,自制彈出式器具打擊小動物的習慣長期就有,很多老年人都會。對此類情況,以批評教育為主即可,沒有必要動用刑罰利器。法院最終對雷國太判處了管制刑。

(二)對有法定和有其他酌定從寬處理情節的老年人犯罪,在適用時應比其他年齡段的人更寬。

如李光富虛開增值稅專用發票罪案,法院審理時認為,由于李光富具有自首情節、歸案后認罪態度好、有悔改表現、并且是處犯、偶犯、年老多病等,最終采納了辯護人提出的對其從輕處理的辯護意見。

(三)對一些因為思想愚昧、認識落后,信奉迷信導致的老年人犯罪,也應從寬處理。

如在張春方利用邪教組織,傳播邪教宣傳品,破壞國家法律、行政法規的實施,其以構成利用邪教組織破壞法律實施罪。但是由于張春方系老齡人,且是初犯、認罪態度好、有悔罪表現,根據其犯罪事實、性質、情節、對社會的危害程度、悔罪表現,法院對其從輕處罰并適用了緩刑。

(四)對犯罪后與被害人達成刑事和解或取得對方諒解的老年人犯罪應從寬處罰。

如在梁文龍打傷梁文強一案中,梁文龍已構成故意傷害罪。但在判決時,考慮到雙方達成了賠償協議且取得了被害人原諒。決定對被告人梁文龍從輕處罰,并使用緩刑。

除了上述應該從寬處理的以外,對有些老年人犯罪則不能從寬處理,而應堅持罪刑法定和罪刑相適應的原則給予定罪量刑,主要有:一是老年職務犯罪。在貪污、賄賂等職務犯罪者中,60歲左右犯罪者的比例在所有年齡段中是比較高的,因為在這個年齡段的國家工作人員,要么手中有職有權,要么雖無職務但影響力猶存,完全可以利用自身影響搞權錢交易。要么雖無職無權,但考慮到自己仕途已盡,何不最后撈一把(此即所謂的“59現象”),甚至還可能出現刑法已經明確規定為受賄罪的“事后受賄”情況。因此,從老年職務犯罪的發案率高,影響大和反腐敗需要出發,有必要對老年職務犯罪從嚴打擊。二是老年暴力犯罪。人進入老年以后,生理機能開始出現明顯的衰老變化,甚至由于有不同程度的生理疾病,老年人存在著運動障礙,這些決定了老年人所實施的搶劫、殺人等暴力型犯罪較少。但是,有些老年犯罪者在特殊心理(如性變態、因孤獨導致的對社會仇視)的支配,也會對一些自己易于攻擊的特殊人群(如沒有反抗能力或者反抗能力較弱的兒童、婦女、殘疾人等弱者)實施暴力。對這類犯罪,不能從寬處理。三是一些長期謀劃,長期實施,甚至以犯罪為業的老年犯罪。這類犯罪主要表現為一些妨害社會管理秩序的犯罪。如田素清引誘、容留、介紹賣淫案。該案中田素清系有預謀,以贏利為目的,反復違反法律,進行犯罪活動。對這類犯罪不能從寬處理。

三、關于改進老年人犯罪刑罰機制的初步建議

從刑事責任與年齡的關系、社會對老年人犯罪的寬容度、秩序與功利、刑罰目的等方面考察分析,對于老年人犯罪都應當予以從寬處罰。我國《治安管理處罰法》第21條規定,對于70周歲以上的人,違反治安管理行為,本應適用行政拘留處罰的,不執行行政拘留處罰。鑒于我國刑法還沒有對老年人刑事責任的作出明確規定的現狀,筆者有如下建議:一是在刑法總則中明確對老年人犯罪可以從寬處罰。二是規定對老年人不適用死刑。現行刑法規定了犯罪的時候不滿十八周歲的人和審判的時候懷孕的婦女,不適用死刑。對于老年人犯罪,也可以在刑事立法中考慮不適用死刑,或者達到一定年齡的,如70歲以上的老人不適用死刑。三是適用緩刑的條件更寬松,對老年罪犯的監禁意義顯然弱于其他人群,而監禁成本卻高于其他人群,多適用緩刑也能體現刑罰教育、懲罰功能,同時可以減輕監獄壓力。四是是適當縮短刑期,老年罪犯如果刑期過長,可能老死在獄中,相當于對其判處了無期徒刑,應根據老年人的不同年齡段,規定其最高有期徒刑刑期。如70歲以上的老年人犯罪的,最高刑期不得超過五年;60歲以上的老年人犯罪的,刑期不得超過十年;80歲以上的老年人犯罪的,一般只適用緩刑等規定。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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