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所女性在押人員人權保障專題調研

呂建偉 譚啟敏 李華振

摘要實踐中,看守所女性在押人員人權保障中還存在的一些問題。為此,應剖析個性心理;采取相應措施,提高責任意識,簡化審批手續;借鑒心理咨詢,突破防御底線;限制自由裁量,設置救濟程序;合理利用資源,科學配置警力;規范監管權限,維護人格尊嚴就顯得尤為重要。

關鍵詞看守所女性人權保障現狀完善

中圖分類號:C915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9-0592(2009)06-255-02

一、看守所女性在押人員人權保障的現狀評析

經過多年的努力,看守所女性在押人員的權利保障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實現,有的方面做得較好,不僅保障了犯罪嫌疑人的權益,而且保證了訴訟的順利進行,但同時也存有不足之處。以某區看守所為例,我們分兩個方面進行評析:

(一)比較好的方面

1.能做到監管安全,保證訴訟活動順利進行。看守所是由公安部門管轄的,羈押犯罪嫌疑人的刑事執法機關。看守所的職能是保障偵查、起訴和審判工作的順利進行。

2.犯罪嫌疑人訴訟權利的告知能得到有效落實。

3.針對特殊群體的特殊對待。女性在押人員、未成年人以及少數民族等在押人員由于具有一定的特殊性,根據具體情況具體分析、特殊問題特殊對待的原則,某區看守所采取了一些人性化的舉措,在飲食、勞動強度、衛生條件等方面給予特殊照顧。

(二)不足的方面

1.未決犯判前的心理壓力的緩解、疏導問題。在押人員的心理狀態在相當程度上決定其行為表現,①緩解、疏導在押人員的心理壓力對預防和矯治其違法犯罪行為具有重要意義。由于看守所中在押的已決犯刑罰已經明確、刑期相對較短,經過管教的教育、改造后,不僅能認識到自己所犯罪行產生的后果,而且其渴望重返社會的愿望具有實現的確定性。因此,他們的心理狀態相對穩定、他們對改造的態度表現積極。相反,處于偵查、起訴、審判階段的在押人員由于對訴訟程序的陌生、對訴訟結果的擔憂,往往會因為自己前途未卜而導致心理負擔過重、情緒不穩。這個時候往往滋生出一定的抵觸情緒,對待管教的管理易產生逆反心理,不配合、不服從,自暴自棄。當然,未決犯判前的心理壓力在程度、成因等方面因人而異,表現出明顯的個性特點。據調查,心里壓力的大小與其文化程度、婚姻狀況、心理承受能力、社會經驗、法律知識、案由性質、犯罪情節輕重、訴訟環節變化等因素之間存在因果關系。然而,未決犯判前心理壓力的普遍存在且程度較大,卻是不爭的事實。

2.已決犯的減刑問題。我國《刑事訴訟法》第二百一十三條第二款規定:“對于被判處有期徒刑的罪犯,在被交付執行刑罰前,剩余刑期在一年以下的,由看守所代為執行。對于被判處拘役的罪犯,由公安機關執行。”②由于看守所場地缺乏,多數看守所沒有勞動設施,根本無法組織留所服刑犯開展生產勞動,罪犯也就難以通過正常的勞動改造累計考核分,加之余刑的確定短暫性與減刑手續的復雜性、周期的漫長性、減刑幅度的失范性之間具有不可調和的矛盾,留所服刑犯真正獲得減刑的機會很少。

3.外省市來滬人員的取保候審問題。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戶口登記條例》第六條規定:“公民應當在經常居住的地方登記為常住戶口,一個公民只能在一個地方登記為常住人口。”公民在常住地市、縣范圍以外城市暫住,就要辦理暫住登記,被稱為“暫住人口”。《上海市外來流動人員管理條例》第二條規定“外來人員”是指進入本市,無本市常住戶籍的外省、自治區、直轄市的人員。司法實踐中,一旦外來人員被羈押,他們往往會因為無本市常住戶籍而得不到應有的“市民待遇”,主要表現在取保候審的權利屬性弱化、延長偵查羈押期限的任性及由此導致的量刑差異。取保候審不僅是強制措施,在特定情況下還是被羈押人的訴訟權利。我們在辦案中發現公安機關對外來犯罪嫌疑人通常以不具備取保候審條件為由不予取保候審。事實上,并非所有的外來人員都不具備取保候審條件。對于那些雖未取得本市戶籍,但是具備固定工作、固定住所的人員,應該視情決定是否適用取保候審,而不能一刀切。

另外,我國《刑事訴訟法》第六十九條第二款規定:“對于流竄作案、多次作案、結伙作案的重大嫌疑分子,提請審查批捕的時間可以延長至30日。”實踐中,偵查機關將外來人員犯罪與流竄作案視作等同關系,無論案情是否已經查清,無論犯罪嫌疑人是否有固定工作均以“流竄作案”為由將提請審查批捕時間延長至30日,嚴重侵犯了《公民權利和政治權利國際公約》規定的“受審時間不被無故拖延”的權利。

4.刑事羈押對象、刑罰執行對象的混關問題③。按照《中華人民共和國看守所條例》的規定:被判處有期徒刑一年以下或者余刑一年以下的刑事罪犯,由看守所代為監管。據此,作為《看守所條例》的執行主體,公安機關一直把留所服刑犯的教育改造作為公安監管工作的一項重要職能。這樣就造成同一看守所有多種不同類型、不同法律性質的關押對象,即刑事羈押對象、刑罰執行對象等關押于一個單位內,易出現交叉感染,不僅增加了看守所的監管難度和教育管理實效,而且也不利于刑罰個別化目的的實現。其原因就在于看守所只是刑事執法機關,并不具備刑罰執行機關所必備的、符合罪犯監管要求的勞動改造設施和教育改造系統。以某區看守所為例,僅留所服刑犯就存在以下問題:受監區空間、監舍面積、經費來源等因素的制約,難以形成與罪犯監管要求相適應的管理方式和教育形式;缺乏與教育改造罪犯相匹配的具有獄政管理資質的專業警力資源;缺乏與勞動改造罪犯相對應的勞動場所、生產設備和穩定的生產來源等等。

5.隱私權保護問題。隱私是一種與公共利益、群體利益無關,當事人不愿他人知道或他人不便知道的個人信息,當事人不愿他人干涉或他人不便干涉的個人私事,以及當事人不愿他人侵入或他人不便侵入的個人領域。隱私權是當事人依法享有的對自己隱私的保密、利用和維護的權利。④對于女性在押人員來說,其生理特征及衛生習慣決定了比男性在押人員更多的洗澡需求。然而,由于洗澡場所、設備、看管人員等各方面條件的限制,同時為了監管安全,她們夏季只能在監房里洗澡。我們知道,在看守所的各個監房里都安裝了視頻監控系統,其視角能夠覆蓋整個監區的各個部位。這樣一來女性在押人員洗澡時,其身體的隱私則被記錄在了電子眼里。如此,在監控系統終端權限設置、人員配備不科學的情況下,女性在押人員在人格尊嚴受到傷害的同時,其隱私權也受到了隱性侵犯。

二、看守所女性在押人員人權保障的完善對策

針對看守所女性在押人員人權保障中存在的上述五個問題,我們認為應從以下幾個方面進行完善:

(一)剖析個性心理,采取相應措施

要緩解、疏導未決女性在押人員的心理壓力,可以從增加管教女警數量、提高管理素質、轉變管理理念、完善管理體制、強化法律監督等方面著手進行。這是從管理者自身出發采取的對策。然而,對未決女性在押人員的心理疏導是一個雙向、互動的過程,女性在押人員是管理對象,其心理壓力的最終緩解才是工作目標。因此,重點分析個體的心理狀態及產生壓力的原因,從而采取不同的教育、改造措施,將收到事半功倍之效。例如,對在押女性人員的需要進行分析:對其基本的生理需要予以滿足,如經期保護、洗澡的需要等;對于一些合理的需要適當予以滿足,如尊重的需要;出于懲罰的目的,對于一些需要適當限制,對于無理要求予以制止。通過這樣的方式和途徑,可以解決女性在押人員因需求而產生的心理問題。再如,對女性在押人員心理壓力產生的原因進行分析:因文化程度較低、法律知識較欠缺而對訴訟程序、訴訟期間不明的,應給予必要的法律知識輔導;因心理承受能力較差而過分擔憂訴訟結果的,可采取約束性的管理;因面臨婚姻失敗、家庭破裂等問題而灰心、絕望的,可進行“三觀”教育,如此等等。需要注意的是,女性在押人員的心理較敏感、脆弱,這就要求管教人員及檢察人員在答詢問題時要耐心細致,避免理解偏差。

(二)提高責任意識,簡化審批手續

司法實踐中真正執行刑法關于留所服刑犯的減刑規定,很大程度上依賴于管教民警的責任意識。管教民警要樹立以人為本的工作理念,對符合減刑條件的人員應在第一時間內上報申請,為減刑案件快速進入審查程序打下基礎。同時,現有的減刑手續、程序相對于短期留所服刑犯來說過于繁雜,一般須經過看守所的評議、審核、評審、公示、決定,檢察機關駐所檢察室的審查、討論、決定,法院的審查、裁定等程序,周期很長。往往減刑裁定書作出后,留所服刑犯的余刑也已所剩無幾。因此,簡化看守所、檢察院、法院等單位的審查、決定程序非常必要。另外,司法實踐中,對被判處拘役、三年以下有期徒刑的罪犯的減刑是參照被判處五年以下(不含五年)有期徒刑的罪犯的減刑條件辦理的,同時規定對被判處拘役、三年以下有期徒刑的,一般減刑不超過三個月,這就與所參照的減刑幅度相矛盾,導致無法操作。因此,對被判處拘役及三年以下有期徒刑的留所服刑犯的減刑幅度應盡快予以細化,使留所服刑犯的減刑有法可依。

(三)借鑒心理咨詢,突破防御底線

對在押的女性法輪功人員開展心理咨詢與矯治是突破其心理防線、攻克心理難題,從而轉化思想、幫助她們重新步入正常人生活軌道的重要途徑。這對看守所更好地提高法輪功人員的教育改造質量、降低法輪功罪犯的再犯率,既是重要機遇,也是全新挑戰。由于法輪功分子先入為主地接受了歪理邪說,當新的轉化信息與原有認知內容不一致時,她們往往拒絕改變。這就要求管教女警主動拉近與她們的心理距離,增加接觸的機會,循序漸進地用正反兩方面的事例教育、感化她們,并對改造較好的法輪功人員給予肯定性強化、對改造較差的法輪功人員給予否定性暗示。當然,對個別“頑固不化”的癡迷者可以用多名管教輪流教育的方法,不停頓地揭批“法輪功”的謬誤,令她們在精神疲勞、心理防御減弱時,接受正確的思想、形成正常的思維。為了鞏固改造成果,檢察人員還要監督管教民警反復抓、抓反復,建立幫教的經常性工作機制。

(四)限制自由裁量,設置救濟程序

外省市來滬人員取保候審權利屬性的弱化問題,既有觀念方面的原因,更有機制方面的原因。我國刑事訴訟法明確規定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有取保候審的權利。然而,取保候審的適用只是“可以”而非“應當”⑤,且這種選擇性規定賦予了偵查機關在決定是否取保候審時享有充分的自由裁量權。由于偵查機關與犯罪嫌疑人之間的對立性,再加上取保候審的適用條件缺乏具體的、具有可操作性的標準,外省市來滬人員取保候審的虛置也就不難理解。同時,我國的取保候審制度并沒有規定,在申請方對不同意取保候審決定有異議時的法律救濟權,從而使在押人員的取保候審權喪失了必要的程序保障。我們認為,上述問題的解決不僅有賴于立法者對取保候審適用中“社會危險性”這一限制性條件的可操作性規定,而且有賴于將取保候審的決定權賦予中立機關行使的同時,設置對不同意取保候審決定有異議時的法律救濟程序。

(五)合理利用資源,科學配置警力

對于刑事羈押對象、刑罰執行對象在看守所的混關問題并非無計可施。只要合理利用資源、科學配置警力,混關問題就會迎刃而解。例如,將留所服刑犯與上訴期罪犯和待送監獄罪犯剝離,增加監獄對待送監獄犯的吸收頻率以減少待送監獄犯在看守所的滯留時間和人員數量,調整看守所現有的監區布局,對監區警力進行統籌安排,制定相應的民警勤務制度和民警崗位目標考核制度。再如,在公檢法之間建立信息共享平臺,以便于法院能在檢察機關的監督下第一時間內將執行通知書送達公安看守所,使留所服刑罪犯能夠早分流、早改造,從源頭上減少留所服刑犯的數量。另外,對于未成年犯及拘役犯還可以加大非監禁刑的適用力度,從而緩解看守所的壓力等等。

(六)規范監管權限,維護人格尊嚴

其實只要我們的工作做得夠細,解決女性在押人員的洗澡需求與監管安全之間的矛盾并不難。現階段看守所已經有條件建造足夠的洗浴場所、購置相應的洗浴設備、增加在浴室洗澡的次數。為了監管安全起見,可對每次洗澡的人數、洗浴的時間長度、相互之間的監督義務、女性管教的監管義務等方面作出嚴格規定。視頻監控系統雖然紀錄了女性在押人員的隱私,但對監管安全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目前只能加強不能削弱。但我們可以根據權限由法定、有權必有責、用權受監督、違反必追究的原則,對監控系統的終端操作人員設置相應的權限,規定女性在押人員的監控系統終端由專人負責、專檔紀錄、專柜保管,無關人員不得進入觀看,情況特殊需要查看的,須經過嚴格的審批程序并固證、定人,等等。如此不僅能最大限度地維護女性在押人員的隱私權及人格尊嚴,而且也符合以人為本、構建和諧社會的基本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