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學生作文語言運用芻議

據新華社2004年2月11日訊，一篇600字左右的學生作文，其中用了72個“死了”。如“熱死了”“煩死了”……整篇文章都是十分簡單的詞語，毫無文采可言。[1]筆者對中學生語言貧乏程度也做了相關調查。1.從500名初三學生中隨機選了30名，對這30名學生的338篇作文運用雅詞情況做了詳細分析。每篇作文運用雅詞約10個。2.給足夠的時間，讓180名學生寫出所能想到的所有成語或四字詞語。有54人寫不到100個。3.從人教版第一冊到第五冊課文中，選出含有1000個雅詞的800句話，以按拼音填空的形式，填寫那1000個雅詞。60人參加了檢測，有37人填寫不到500個詞。很多學生對一些詞語的掌握似是而非，似懂非懂，錯字別字屢見不鮮。這種情況直接影響了詞語在作文中的有效運用。通過上述調查，我們可以看出：初中生對豐富的書面雅詞掌握不多，運用更少。那么，導致這種現狀的原因是什么呢？

首先，課改大潮中，很多老師注重活躍的課堂氣氛而忽略了語言積累。有些老師在上課時甚至是活動一下，討論一下，壓根就沒有深入接觸文本。一篇課文，往往是活動完了討論完了就完了。早讀課除了讀英語和一些必須背誦的知識外，學生基本上沒有時間去讀那些不要求背誦的課文；就是要求背誦的現代課文，恐怕也沒有做到熟練背誦。即使背誦了，也是為了應付考試而背。試問，能隨時熟練背誦《春》的學生有幾人？早讀課反復朗讀了不要求背誦的課文的又有多少人？這中間還有一個更深層次的問題。許更生說：“基礎教育階段語文教學的根本任務是積累大量的語言材料，而詞匯是構成任何一種語言的基本材料，語言教育的任務主要在于詞匯的積累。可惜，我們中國的語文課本長期背離這一基本準則，而且至今仍然停留在識字階段，忘卻現代漢語早已是雙音詞、多音詞占絕對優勢的時代了。日本學校數十年前就有了明確的基本詞匯量的規定，而我們至今依然心中無數。”[2]人教社編審莊文中先生尖銳地指出：“語文教學中最成問題的地方，就是沒有一個基本的語言材料的概念。比如小學掌握2500字，初中3500字。初中多出的是哪1000字？不落實。小學應掌握多少詞匯？不明確。初中應掌握多少詞匯？也不明確。到了高中階段，連語言方面的具體要求也沒有了。對基礎內容沒有界定，沒有量化，這是我國語文教學很薄弱的環節。”[3]

其次，課外閱讀興趣不大。很多同學連配套的語文讀本，到期末了還是新的。課外名著的閱讀就更不容樂觀，并且性別差距很大。在喜歡課外閱讀的同學中，讀《三國演義》《水滸傳》的，男生居多，讀《繁星》《春水》《簡愛》的，女生居多。這種性別差異使本來就閱讀不多的初中生受到更多的閱讀限制。在一次語文考試中，要求用上成語介紹閱讀過的一本課外書上的某個人物的某個故事。對57人進行統計：5人介紹《水滸傳》的故事，8人介紹《三國演義》的故事，5人分別介紹另外五本課外名著中的故事，27人介紹《西游記》中的故事，進一步調查顯示，在答《西游記》的27人中，讀過原著的只有3人，其中有1人還只部分閱讀過；8人沒有回答；4人答成了某篇文章中的故事。

再次，電視、音像制品以畫面、聲音為媒介傳遞信息代替了文字閱讀，不僅占去了學生課外閱讀的時間，而且削弱了學生閱讀文字的能力。與此相應的是卡通動畫中長大的一代，對卡通書情有獨鐘。卡通豐富了學生的想象力，也降低了他們的語言表達力。同時，學生大量接觸網絡語言，也讓他們遠離了傳統優美語言的熏陶。

諸多原因，直接導致初中生作文詞匯貧乏，語言干癟，表達枯燥蒼白。高爾基曾說過：“文學的第一要素是語言。”[4]無論多么深刻的思想，新穎的題材，精巧的構思，最后都要通過語言來表達。如果語言單調乏味，這些都會黯然失色。那么，初中生如何豐富自己的作文語言呢？

第一，要加強學生的課內誦讀，提高學生課堂積累的效率。課堂是學生學習語言的重要陣地，理所當然地要為學生提供積累語言的機會。因此，廣大語文教師必須改變只注重課堂氣氛忽略語言積累的教學方式，要正本清源，返樸歸真，回到語言學習上來。學生只有積累了豐富的語言材料，才具備了寫作的源頭活水，才不至于“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我國古代教育強調孩童的背誦，是一個好傳統。在我國的歷史長河中，那么多語言巨匠，無一不是通過大量的背誦積累而獲得成功的。梁啟超、王國維、茅盾等國學大師，都是背誦的奇才。梁啟超能一字不落地背出《桃花扇》，王國維背《兩京賦》如行云流水，四座皆驚。茅盾能背誦《紅樓夢》的許多章節。[5]才子紀曉嵐 “兩腳書柜”的雅號，也源于他背誦了非常多的文學作品。各個時期的語言巨匠的成功經驗都說明熟讀背誦是豐富作文語言的必由之路。因此，我們在課堂上要加強對學生背誦的指導，提高其背誦效率，豐富其積累材料。

第二，還要善于引導學生進行廣泛的課外閱讀。蘇霍姆林斯基曾經說過：“課外閱讀，用形象的話來說，既是思考的大船借以航行的大帆，也是鼓帆前進的風。沒有閱讀，就既沒有帆，也沒有風。閱讀就是獨立地在知識的海洋里航行。”[6]因此，教師要利用一切可能的機會，向學生介紹一些課外文學作品的內容，提高他們的閱讀興趣，讓學生主動地去閱讀，把閱讀變成一種自覺的行動。在閱讀的同時，養成摘抄積累的習慣。這一點，廣大語文老師已經深刻認識到了，但是，至于具體摘抄什么、積累什么，往往就缺乏進一步的具體指導。所以說，我們不但要引導學生摘抄，還要善于指導學生如何摘抄，摘抄什么。 學生在閱讀時，摘抄的內容大致可以歸納為：1.文雅精煉的詞語（雅詞類）；2.名言、格言、警句、諺語、歇后語等（名言類）；3.巧妙地運用了修辭手法的句子（修辭類）；4.詩化的工整句式（整句類）；5.調動各種感覺器官進行優美的景物描寫、生動傳神的人物描寫的句子（描寫類）；6.覺得用得好對自己寫作有幫助的其他一些句子（其他類）……只有當學生明確了摘抄的方法和內容，他才能夠在閱讀過程中去主動發現并吸收營養。

在明確了摘抄方法和方向以后，還有一點非常重要：那就是一定要把摘抄積累和書面表達相結合。有的學生為摘抄而摘抄，當老師檢查他的摘抄本時，發現他摘抄了一大本，可是并沒有積累在腦海里。尤其是在作文訓練時，可能把摘抄的內容早拋到九霄云外去了，摘抄的東西并沒有運用到作文里。這種摘抄和表達游離的現象，在現實生活中還不在少數。所以我們特別要重視摘抄和表達的結合。摘抄了以后，就一定要爭取在最近的作文訓練里嘗試運用。只有嘗試多了，才能在今后的作文中熟能生巧地運用，才能有高質量的語言表達。

第三，進行仿寫、聯詞成段、對對聯等語言片段訓練。近年來，很多地方中考都出現了這樣一些題型。這是一些很好的語言思維片段訓練題型。仿寫就是一種規定情境的造句，聯詞成段，也是一種有條件的寫句訓練、對對聯是我國對學生進行語言思維訓練的傳統好題，我們終于又撿起了這一寶貴的方法。這些題型將語言運用和思維創新，將表達形式和思想內容結合起來。它既考查了聯想想象能力、創新能力、對生活的感悟能力，又考查了語言表達得是否簡明、連貫、得體；既強化了有關的語法知識，又提高了各種修辭手法的綜合運用能力。如有這樣一個訓練題目：從下列詞語中任選三個，寫一段話。要求內容健康，中心明確，句意連貫。詞語順序不拘。宛轉、探索、啟迪、溫馨、心曠神怡，學生寫出了很多優美的句子。學生一：每當我漫步在春天的樹林里，那宛轉的鳥鳴，撲鼻的花香，涼爽的春風，總能令我心曠神怡。啊，春天真是一個溫馨的季節。學生二：鄉村的春天是一幅美好的圖畫。耳畔，小鳥們在歡唱，多么宛轉。小溪中，一群小魚在嬉戲，多么溫馨。綠水青山，空氣清新，讓人感到心曠神怡。學生三：起床后，聽到窗外宛轉的鳥鳴，在充滿紫丁花香的溫馨的房間里，頓覺心曠神怡，精神飽滿。新的一天又開始了。[7]如果能夠長期堅持這些訓練，有的放矢，目標明確，那么，初中生作文語言的日益豐富應該會前途光明。

第四，在作文訓練中，適當安排綜合目標訓練，規定一篇作文要用到一定量的雅詞、美句、名言、特殊句式等，并以此作為評定該次作文等級的標準。要做到這點，首先要改變一個傳統的觀念：指責學生尋章摘句、堆砌辭藻、無病呻吟。特級教師許更生認為：“一個珠光寶氣的語言病美人比一個骨瘦如柴的語言癟三要強多了。因為前者有巨大的發展潛能，而后者卻難免始終一貧如洗。”[8]復旦大學中文系陳鳴樹教授說：“中學生作文應當力求華贍，等到成熟以后再求清純簡約，否則會流于枯槁。”[9]我們傳統觀念中的指責造成的惡果是：很多學生即使有“病”也不會“呻吟”了。

第五，讓學生參加大量的綜合性實踐活動，在活動中得到運用語言的機會，最終達到豐富語言的目的。實踐出真知，語言運用能力也只有在實踐中才能鍛煉提高。新課標里多次提到“實踐”一詞，可見，我們的專家已經非常重視語文實踐活動，我們一線的語文老師更要領會到這種理念并身體力行付諸實踐。如我們可以通過“獻給教師節一份特殊的禮物”的綜合實踐活動，安排學生分組協商，確定調查對象，制定調查計劃，了解老師的歡樂與苦惱，了解老師的追求與期盼，及時進行匯總、統計和分析，寫出調查報告交流感想，展示成果。在這個過程中，既提高學生口語表達的能力，又提高學生的書面表達能力，從而提高學生駕御語言文字的能力。

要言之，我們要注意以下幾個方面的結合：課內誦讀與課外閱讀相結合；摘抄積累和書面表達相結合；片段訓練和目標訓練相結合；綜合性實踐活動和書面表達相結合。

要想大面積提高初中生作文能力，就必須在語言教學上下一番工夫。張志公先生說：“學習語言，最重要的是學習詞匯。”“詞不達意，也往往是詞不夠用的結果。”“我們在語言教學中，要十分重視詞匯的教學，把詞匯教學和關于概念這種思維形式的訓練聯系起來。這是最根本的。”[10]葉圣陶先生說：“語匯，在心里是意念的單位，在語言里是構成語句的單位。”“我們期望于我們的寫作能力，最初步而又最切要的，是在乎能夠找到那些適合的‘字眼也就是適合的詞。”[11]因為詞匯不僅是表達的工具，而且首先是思維的工具，所以，學生作文能力的高低，跟他所掌握的詞匯的文野雅俗多少是正相關的。[12]豐富初中生作文語言的策略應該是進行大量閱讀，明確積累范圍，緊抓“用什么寫”，適當目標訓練，注重四個結合。

注釋：

[1]文萃報[Z].第一一九五期.2004年2月16-18日.

[2][3]許更生.編文選文 雙管齊下[J].語文教學通訊,2003,(10).

[4]章登享.引導學生學習和運用語言方法初探[J].語文教學之友,1997,(11).

[5]孫秀蘭.切勿忽視背功的培養與訓練[J].語文教學通訊, 2003,(5).

[6]蘇霍姆林斯基.給教師的建議（下）[M].北京：教育科學出版社,1981.

[7]戴美娟.聯詞組段解剖[J].中學生語文,2003,(9).

[8][12]許更生.寫好作文的瓶頸是辭藻不富[J].語文教學通訊,2001,(1).

[9]陳鳴樹.教作文和教做人[J].語文學習,1994,(5).

[10]張志公.張志公語文教育論集[C].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1994.

[11]葉圣陶.葉圣陶語文教育論集[C].北京：教育科學出版社,1980.

（康靖賢 福建省石獅市永寧中學3627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