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素霞 熱比古麗·自克力
摘要采用語音啟動技術,以第二語言為漢語的46名維吾爾族大學生為研究對象,考查了語音在維一漢雙語者漢字識別中的作用。結果發現,維吾爾族被試在命名任務和詞匯判斷任務中都獲得了語音啟動效應,語義啟動效應只出現在詞匯判斷任務中。結論:語音在維吾爾族大學生漢字識別中是自動激活的。而且語音的自動激活參與了語義通達。
關鍵詞語音自動激活,語義通達,熟練程度,母語經驗。
分類號B842.5
1引言
語音在語義通達中的作用是認知心理研究關注的重要問題。拼音文字的研究表明,語音信息的激活是自動發生的,在詞匯通達中起了較重要的作用。在漢語方面。目前存在兩種不同的觀點。一種觀點認為:漢字語義主要由字形表征的輸入直接激活,語音在語義通達過程中起的作用很小。而另一種觀點認為:字形表征首先激活語音表征,語音表征的自動激活對語義表征的激活有很強的作用。最近的一些研究表明,隨著漢語閱讀水平的提高,漢字語義提取對語音編碼的依賴程度逐漸減弱。但是,以漢語為第二語言的漢語學習者其學習漢語的主要途徑是接受課堂教學,這種學習方式通常更強調漢字形、義結合,不太強調漢字音、義的結合。對于第二語言為漢語的被試來說漢字語音在其語義提取中是否起作用呢?這是本文試圖探討的問題。本研究借鑒周曉林的實驗設計,選擇維-漢雙語者為被試,考察語音在漢語語義通達中的作用。
本研究的邏輯是:如果語音在漢字識別中是自動激活的,那么在命名任務中應該獲得語音啟動效應。如果語音信息在漢語語義通達中起作用,那么在詞匯判斷任務中不僅應該觀察到語義啟動效應,而且也該觀察到語音啟動效應。
2方法
2.1被試
維吾爾族大學生46名(其中男生18名,女生28名),平均年齡為22.3±1.7歲。被試的母語均為維語。第二語言均為漢語。被試約從9歲開始學漢語,平時在學校里經常使用漢語,漢語熟練,漢語水平達到國家中級漢語水平考試7級以上。所有被試的視力正常或矯正正常,非色盲,均為右利手。
2.2實驗設計
本研究為單因素被試內實驗設計,實驗中三種條件的目標詞都相同,但啟動詞與目標詞構成三種關系:啟動詞與目標詞的語音相同,如“職務與植物”;啟動詞與目標詞的語義相關。如“樹林與植物”:啟動詞與目標詞無論語音還是語義都無關系(簡稱無關組),如“散布與植物”。按照實驗任務本研究分成命名任務和真假詞匯判斷任務兩部分。每位被試接受兩種任務下的所有實驗。
實驗材料分成關鍵材料、填充材料和練習材料三類。命名任務由關鍵實驗材料和練習材料組成,關鍵實驗材料包含120個雙字復合詞,其中啟動詞為90個,目標詞為30個(三種水平的目標詞都一樣);詞匯判斷任務由關鍵實驗材料,練習材料和填充材料組成,其中關鍵實驗材料跟命名任務一樣包含120個雙字復合詞,填充材料120個(其中90個與關鍵材料無關的雙字復合詞作為啟動詞,30個假詞匯作為無關詞的目標詞)。練習材料與關鍵材料的條件一致,包含7對詞匯判斷的練習材料和7對命名實驗的練習材料,在練習階段使用。目的是讓被試熟悉實驗程序。
2.3實驗材料
命名實驗里只使用詞-詞的命名任務(90對)。詞匯判斷實驗里使用詞-詞和詞-假詞匯判斷(180對)。這些最終實驗材料是通過預備實驗的統計結果而選出的。預備實驗采用五點量表,25名維吾爾族大學生依據三個指標對實驗材料進行評定:(1)刺激材料的熟悉性程度;(2)啟動詞與目標詞之間的語義相關程度;(3)啟動詞與目標詞之間的語音接近性程度。問卷測驗的結果表明,被測者對所有實驗材料都很熟悉(評定結果為4.9)、啟動詞與目標詞之間的語義相關程度很大(評定結果為4.15)、啟動詞與目標詞之間的語音接近程度也很高(評定結果為3.98)。此外,還對無關啟動詞與同音啟動詞的筆畫數進行了匹配。
2.4實驗步驟
使用DMDX實驗程序呈現實驗材料。每個刺激詞(白底黑字)都出現在顯示器中央,啟動刺激與目標刺激之間的間隔為100ms,被試必須在目標刺激出現后3000ms內做出反應,否則記為錯誤反應,依次進行下一組刺激呈現直到試驗完成。要求被試對目標詞又快又準地做出反應。實驗在一個安靜的實驗室里完成。實驗前先讓被試仔細閱讀指導語并進行練習,等被試完全明白實驗要求后,才開始正式實驗。被試的反應時和詞匯判斷任務的錯誤都由計算機記錄,命名任務的錯誤則由主試記錄。所有維吾爾族被試完成了命名和詞匯判斷兩種任務。
3結果
實驗所得全部數據結果錯誤率在20%以上的被試數據予以刪除,這樣,最后在詞匯判斷任務中37名維族被試的數據有效。命名任務中40名維族被試數據有效。在對反應時數據進行統計分析時,將反應時在±3個標準差以外的數據予以剔除。對被試的反應時和錯誤率按照實驗任務分別進行了單因素方差分析。被試的平均反應時和錯誤率如表1所示。

在命名任務中,對反應時的方差分析發現,實驗條件的主效應顯著,F(2,78)=15.5,p<0.001。進一步的多重比較發現,與無關組相比,語音促進效應明顯顯著(p<0.001),語義促進效應不顯著(p>0.05),語音相同條件和語義相關條件的差異顯著(p<0.001)。對錯誤率的方差分析發現,實驗條件的主效應不顯著,F(2,78)=0.71,p>0.05。
在詞匯判斷任務中,維族被試實驗條件的主效應顯著,F(2,72)=6.11,p<0.001。進一步的多重比較發現,與控制組相比,語音促進效應顯著(p<0.01),語義促進效應顯著(p<0.001),語音相同條件和語義相關條件的差異不顯著(p>0.05)。對錯誤率的方差分析發現,實驗條件的主效應不顯著。F(2,72)=1.19,p>0.05。
4討論
本研究的實驗結果發現,維族被試在命名任務中,當啟動詞與目標詞的讀音相同時,被試的反應會顯著加快。當啟動詞與目標詞的語義相關時,被試的反應時沒有明顯地加快現象。這表明,在命名任務中只獲得了語音啟動效應。
另外,詞匯判斷任務中,當啟動詞與目標詞的語義相關時,被試的反應都顯著加快:當啟動詞和目標詞的語音相同時,被試的反應時也顯著的加快。這表明維族被試在詞匯判斷任務中,不僅獲得了語義啟動效應,而且也獲得了語音啟動效應。本實驗中獲得的結果與跟周曉林的實驗結果不一致。同樣的實驗設計和實驗任務,在不同民族的被試身上獲得了不同的實驗結果。本文認為,在命名任務中被試可能看到字形后就激活語音,未經過語音到語義的激活過程就報告出目標詞的讀音。所以語音的啟動占據了優勢地位,而語義啟動詞雖然激活了目標詞的語義,但由于實驗任務(只要求報告目標詞的讀音,命名過程不需要通達語義),所以目標詞語義的激活對被試的反應沒有促進作用。
維吾爾族被試在詞匯判斷任務中,相對于無關組,語音啟動詞預先激活了目標詞的語義,縮短了形到義的通達時間而促使了語義的通達。
綜合這些結果可以看出,維-漢雙語者在漢字識別的過程中語音是自動激活的,并且語音的自動激活參與了語義的通達。既然維吾爾族學生在漢語學習的過程主要依賴漢字字形和語義的結合而獲得的,那為什么在本研究的命名實驗中卻獲得顯著的語音啟動現象呢?有兩種可能的原因,一種是,雖然本實驗的研究對象是熟練漢語使用者,但他們漢語閱讀水平(漢語熟練程度)低于漢族大學生。Guo等的研究發現,隨著被試閱讀水平的提高,漢字語義的提取對語音編碼的依賴程度是逐漸減弱的,閱讀水平低者比閱讀水平高者更依賴于語音的借助。所以,本研究的命名任務中出現的語音啟動效應可能跟被試相對較低的閱讀水平有關。另一個可能的原因是,維吾爾族學生的母語(維吾爾語)是拼音文字,有關拼音文字的很多研究已證明,語音在拼音文字的語義通達中起著重要作用。Wang等人㈣發現,母語經驗能夠影響第二語言的語義通達機制。在他們的研究中。中一英雙語者在英語詞匯識別中更多地依賴它的形而不是語音。而韓一英雙語者則更多地依賴語音。因此,本研究發現,語音在維一漢雙語者語義通達中起作用的另一個原因是,母語經驗影響了漢語識別中語義的通達機制。
5結論
維一漢雙語者在漢字識別中語音是自動激活的,并且語音的自動激活參與了語義的通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