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法思維能力的培養(yǎng)與民法學教學的創(chuàng)新

陳年冰

[摘要]民法思維能力是法律職業(yè)能力結構中的決定性因素，民法思維能力的培養(yǎng)是民法學教學創(chuàng)新的關鍵；民法學教學應當在教學理念、教學方法、課程設置、考核方式等方面進行全面改革。

[關鍵詞]民法思維能力 民法學教學 創(chuàng)新

高質量、有能力的法學人才是高校和國家人力司法資源的重要儲備，民法學教學作為法學本科教育的一項重要內容，是培養(yǎng)這類人才不可或缺的重要手段，最近一些年來，不少教師和教學研究者都在探討民法學教學的創(chuàng)新問題，這對于民法學教學水平的提高無疑起到了積極的作用，但我認為這些研究成果大都著眼于教學方法的研究，而在教學中培養(yǎng)學生的民法思維能力才是民法學教學創(chuàng)新的關鍵。

一、民法思維的主要特點分析

民法思維就是民法的方法論，它是指按照民法的邏輯，觀察、分析、解決問題的思維方法。具體而言，就是民法在人們頭腦中的概念，在人們行為中的影響和在人們生活中的印記。

我國的民法是繼受大陸法系民事立法的產物。以德國民法典為重要標志的大陸法系民法，將自然科學的研究方法引入民法學，在一定方法的指導之下采取了一定的思維方式，其結果是使得民法學成為一個高度技術化的產物，使得民法可以通過一系列具有邏輯層次的概念去表達和把握，民法的思維走向了理性。而我們在繼受了德國法理論的同時，也接受了他們的思維方式。民法制度的科學表達、準確理解、精確適用都必須建立在良好的民法思維能力上。

民法思維的特點可以從以下幾點來概括：

1.高度的抽象性

民法是對現(xiàn)實生活的高度概括，它通過一個個具體的制度例如物權制度、債權制度、人格權制度、繼承權制度對紛繁復雜的現(xiàn)實生活作了高度的抽象。對于一個個活生生的現(xiàn)實生活的個案，我們都可以將其抽象到上述具體的制度當中去，而這些制度又是由一系列的概念組成的，如民事權利能力、民事行為能力、物權行為、要約、承諾、民事法律關系、法律行為等，這些概念都具有高度的抽象性，這些概念正是民法思維的構成要素。

2.縝密的邏輯性

民法學內容雖然內容龐雜，但是它有其自身的邏輯體系，總體上來說，分為總論和分論，總論部分是對民法具體制度的一般性問題所做的高度概括，且有其自身的邏輯安排，如民法的適用范圍、民法的基本原則、民事法律關系的主體、客體、權利義務、法律行為、時效，是具體的民事法律關系必須涉及的基礎理論，它們彼此之間存在著內在的邏輯聯(lián)系，同時相對于民法分論而言，是一般與具體的關系；民法分論當中的具體內容其實也存在著內在的邏輯性，這種邏輯關系可以概括成權利的概念、一般性特征、權利的成立要件、權利的內容、權利的保護等。這種縝密的邏輯性，正是我們探究民法理論問題、解決民法實際問題時首先必須了解和掌握的。

3.獨特的民法理念

民法在長期的發(fā)展過程中，形成了自己獨特的理念。民法理念，是指人在理性的指引下，在市民社會日常生活的活動中所形成的價值目標、法律精神，它對民事活動和民事立法具有指導作用，是法律制度和體系的結晶和靈魂。具體而言，民法的理念可以概括為：

（1）私權至上。民法以充分創(chuàng)設和保障私權為己任，人格權神圣和財產權神圣，任何私權均受法律之平等保護。

（2）私人自治。市民社會中私法關系的設立、變更和消滅均取決于主體自己的意思，任何個人和組織無正當理由不得干預。

（3）主體平等。主體平等是民法區(qū)別于其它法的基本理念，也是民法的基本原則，是私權至上與私人自治的前提基礎，市民社會的基礎是平等，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市場面前人人平等，我們永遠不可以認為，只要有了制定法，平等的理念就可以自然深入人心。

民法思維的培養(yǎng)，就是要通過教學活動，讓學生確立這樣的觀念：民事主體具有獨立的人格，平等的地位，明確的權利，穩(wěn)定的財產，意思的自由，交易的公平。

二、民法思維能力的培養(yǎng)是民法學教學創(chuàng)新的關鍵

著名的法學家E.博登海默先生認為:教授法律知識的院校，除了對學生進行實在法規(guī)和法律程序方面的基礎訓練以外，還必須教導他們像法律工作者一樣去思考問題和掌握法律論證與推理的復雜藝術。這說明，對于法學院的學生來說，能力的培養(yǎng)比知識的傳遞更為重要。能力關乎學生的整體素質。民法學教學應當以能力的培養(yǎng)為主。這些能力包括：法律思維能力，理論整合能力，解決爭議能力、法學論文、文書的寫作能力；交流能力、辯論、談判能力、分析判斷能力、邏輯推理能力、法學研究能力，等等。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法律思維能力，因此，民法思維能力的培養(yǎng)對民法學教學至關重要。

民法思維能力是法律職業(yè)能力結構中的決定性因素，目前我國的法學教育還不能滿足法律職業(yè)的從業(yè)要求，“法學院的畢業(yè)生出了校門當律師不會辦案子，當了法官不會審案子”的狀況甚為普遍，民法思維的培養(yǎng)與訓練，是解決這個問題所必需的，我們在課堂上不僅要告訴學生什么是民法，更重要的是要告訴他們民法是如何實現(xiàn)的；如果把民法問題的解決比做目的地，那么民法思維能力的培養(yǎng)，就是到達目的地的方向和途徑。

法學院的目標應該是使畢業(yè)生“能夠在無需課堂教授的情況下也能依靠自身的通過法學教育培養(yǎng)起來的素質和基本知識迅速理解和運用新法律”民法學教學的目的不是記住法律，而是能夠運用法律。運用法律的前提是有較強的民法思維能力。民法思維能力是學生能在將來的職業(yè)中進行具有創(chuàng)造性的法律實踐活動，對所學民法學知識進行精確地運用的基礎條件。

三、民法學教學的創(chuàng)新需要注意的幾個問題

民法思維能力的具備是使學生一步步接近成長目標所必需的，也是民法學教學創(chuàng)新的重要標志，否則，我們將培養(yǎng)出一大批擁有大量的法學知識，但不知如何運用的所謂的法律人才。因此，在教學中我們必須注意以下幾個問題：

1.教學觀念的改變

從民法學傳統(tǒng)的教學程序來看，主要分為兩個部分，即理論教學與實踐（實習）教學。理論教學環(huán)節(jié)主要在教室里完成，由教師將民法學的整套理論系統(tǒng)地傳授給學生；而實踐（實習）教學環(huán)節(jié)則主要在公、檢、法、司等實務部門進行，期待學生能夠通過積極參與司法人員的辦案過程，將課堂所學的理論知識得以運用，但我們發(fā)現(xiàn)在實踐中學生往往不知道如何將課堂上所學的知識與實踐相結合。因此，教學觀念的更新顯得非常重要。大學本科教育的職能“應當是讓學生獲得從事多種法律職業(yè)必須具備的能力，這種能力對于法官、律師、法學家具有同等重要的意義。因此，大學本科教育的定位只能是職業(yè)教育。”

2.教學側重點的掌握

（1）注重法言法語的訓練。雖然大眾語言也許更加貼近老百姓，但是學生進入法律院校學習的目的之一就是要使自己具有良好的法律素養(yǎng)，法律素養(yǎng)的一個重要標志，就是能依靠法律術語進行思維；法言法語的培養(yǎng)是為了使學生在將來的學習和工作中，能夠順利地與人溝通與交流，無論是從學術的角度還是實踐的角度，均是如此。這種法言法語的訓練，是將社會問題轉化為法律問題所必須的，不進入法律專業(yè)領域，則沒有將要解決的問題納入法律領域解決的可能，道德的政治的因素則不可避免。

（2）增強學生對規(guī)則的認識能力。法律思維有一個重要的特點，就是從具體的規(guī)則出發(fā)考慮問題。雖然法律思維并不直接來源于規(guī)則，但是法律判斷始終是以事實與規(guī)則判斷為中心的思維活動，這實際上是法律思維與道德思維、宗教思維的最重要的區(qū)別。民法屬于私法范疇，這種私法的屬性，決定了民法中的許多問題，同時又是道德問題。但是，法律與道德畢竟屬于兩個不同的范疇，各自具有調整的規(guī)則，法律職業(yè)的專業(yè)邏輯與大眾的生活邏輯是截然不同的，以道德思維代替法律思維的結果，會使法律非形式化，因此，在具體的授課過程中，應當避免采用那種法條注釋性的方法，而應當對具體規(guī)則的原理、立法背景、制度價值、各國制度異同進行分析、比較、評論，使學生在宏觀上對具體的規(guī)則有全面的認識，因為法律職業(yè)者的法律思維首先應服從法律規(guī)則而不是服從情感。

（3）結合中國的國情。民法規(guī)則總是與社會生產方式和社會生活相聯(lián)系的，永遠不可能有單一的普適性的法律；同時，民法也是要回答和解決社會實際問題的，所以，教師在授課時必須回答的現(xiàn)實中國社會的需要，讓學生明白如何結合中國的國情去思考和解決現(xiàn)實問題。

（4）邏輯訓練。法律思維與法律邏輯密不可分。民法思維就是按照法律的邏輯（包括法律規(guī)范原則和精神）觀察、分析和解決問題的思維方式，在概念法學體系國家，民事法律思維的養(yǎng)成要求學生具有很強的邏輯思維能力。只有利用法律思維和法律邏輯，進行綜合分析和推理才能解決問題。邏輯演繹能力的擁有，會使學生不因社會歷史條件的變化、法律的改變而喪失判斷能力。

3.教學方法多元化

民法學具有深厚的理論性，同時又具有極強的實踐性；我國現(xiàn)在采用的主要是以教師為主導的理論講授式教學模式，教師機械地講，學生被動地聽，缺乏主動性與參與意識，不利于學生的思維能力和推理能力的發(fā)展；雖然有些院校在課堂上采用了課堂討論、案例分析等教學方法，但并未改變理論教學的基本模式，教學方法仍顯得過于單一。教師講學生聽的方式傳授知識，雖然可以提高課程傳授知識的效率，但卻忽略了學生思維能力的培養(yǎng)。這種教學方法最終會使學生怠于思索和探求，從而喪失學習的積極性和探索追求真理的熱情。教學方法應當多元化，我國的民法帶有很典型的大陸法系國家的特點，因此我們不能完全放棄講授式的教學方法，但應當借鑒英美法系國家的一些教學方法，并加大課時量。例如：

（1）互動式教學。包括教師與學生互動、學生與學生互動，在討論、辯論中了解、強化、掌握民法的思維方法。

（2）案例研習。案例研習的方法作為一種有效的教學方法無疑對推動我國的民法教學創(chuàng)新具有重要意義。在討論的過程中，充分發(fā)揮學生的主觀能動性，調動學生學習的積極性，通過具體案例的研討，民法的理念、民法的思維一點點鮮活地呈現(xiàn)在學生面前，同時對于提高學生的法律實踐能力和綜合素質也必將顯示出強大的生命力。當然，案例研習教學要做到案例、法律規(guī)則、法律原理的有機結合。

（3）導師制。在教學中，可以采取導師制的方式，由導師定期根據(jù)課堂內容布置論文，學生通過自己查找資料完成論文，由導師根據(jù)論文完成情況進行個別輔導，這樣對于學生鞏固在課堂上所學的知識，培養(yǎng)其獨立思考的能力大有好處。

（4）辯論式教學。教師有選擇性地設置辯題，在辯論式教學中，學生是主體，教師只起引導和評價作用。學生通過資料搜集、資料篩選、課堂辯論、聽取教師點評等過程，在學生傾聽、表達、思考、臨場答辯的過程中，調動學生學習的主動性和積極性，增加學生的信息輸入量。辯論式教學改變了教師是知識的灌輸者，學生是知識的被動接受者的傳統(tǒng)教學模式，對于培養(yǎng)學生思維的敏捷性、批判性、邏輯性、創(chuàng)造性、心理素質的穩(wěn)定性及語言的組織與表達能力都會有積極的作用，也是展示學生多方面能力、素質的重要途徑。隨著教學改革的不斷深入，辯論式課題教學必定會越來越受到大家的重視。

4．考核方式多樣化

目前，我國大多數(shù)法律院校的民法學考試都是采取閉卷筆試的形式，上課時教師圍繞著概念、特征、性質、意義等進行講解，學生盡力記錄，考試時背誦教師的標準答案，學生為了獲得高分，就力求讓自己的認識與教師的認識相吻合，這種方式培養(yǎng)與考察的僅僅是學生的記憶能力，而不能考察出學生對知識的理解和掌握程度，考核的結果具有相當?shù)钠嫘裕瑢嶋H上這種考核方法是對學生的創(chuàng)造性思維的禁錮。

因此，除采用傳統(tǒng)的課堂考試外，在評定學生成績時，還應當參考學生平日上課表現(xiàn)、科研成果、學術論文、課程討論情況及實踐活動表現(xiàn)等因素進行綜合考評。教學考核的方式過于機械化，考核結果具有片面性。

5．課程設置

筆者認為，民法學課程應將現(xiàn)在的單純的課堂講授一元模式改為課堂講授與方法訓練的二元模式。教師必須熟悉和運用這兩種不同的教學方法。一種是講授法，教師要在較短的時間內，按照民法學科的要求，講清每堂課的基本概念、理論、思路和重點。另一種是指導學生研究的方法，要指導學生學會學習、學會研究。教師應當編排重要的閱讀文獻，指導學生閱讀；要對前沿性的有研究價值的題目進行思考，提出參考性的選題；要指導學生擬定發(fā)言題目、提綱；要組織學生討論，對發(fā)言的內容進行分析和評價。

綜上所述，民法學的教學創(chuàng)新迫在眉睫，民法思維能力的培養(yǎng)應當作為民法學教學創(chuàng)新的首要目標，為著這個目標的實現(xiàn)，民法教學應當在民法的教學理念、教學重點、教學方法、課程設置、考核方式等方面做全面地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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