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湘江
摘要播音語言的質與形在播音實踐過程中是不可避免的一對矛盾,是事物的兩個方面。只講質不講形,容易概念化;只講形不講質,容易表面化。評價播音的好壞優劣,應當從質與形的不同層面去比較分析。這對調整我們的心態,提高播音語言的質量和傳播效果是非常有益的。
關鍵詞播音語言本質形態
播音語言創作是喚醒、激活文字生命力的過程,只有將所理解的一定的語言意義、傳播視角、見解態度融于言語形態,才能真正讓受眾有所感悟。
播音語言的質:質地。本質
首先,播音語言的質是對傳播要義的挖掘。播音基礎理論提出“備稿六步”,其中的播出背景和播講目的。正是對傳播要義挖掘的有效途徑。背景包括文字成稿背景和播出當下背景。文字成稿是單篇的、個體的,播出當下卻是幾篇、成組的。在這里,播音員、主持人有一個比較、分析、融合、再現的思維表達過程。這一過程中,包含著對播出對象的梳理和集中。它使播講者對所傳內容和形式更具針對性,從而促使播講的欲望更真切、更具內在動力。但在實際工作中,就稿論稿傾向一直束縛著我們的努力。所謂就稿論稿,即稿件提供什么,我就表達什么。表面看來,這似乎是正確和合理的。但問題是,文字一經轉化為有聲語言就不再是文字,有聲語言傳播的進行時態要求它必須是活性的,必須把文字轉化成有思想感情、有節奏韻律的東西。才可能與受眾交流得起來。才可能感動和感染受眾。否則,所謂“傳聲筒”那種播稿的“機械運動狀態”就始終改變不了面貌。要改變面貌,就不能局限于稿件本身,而應從稿件出發去聯想、想象。有畫面的配音,由于事實的具象化,更要求有聲語言的貼近性、得體性。從稿件出發又不囿于稿件。是播音創作的特色要求。不囿于稿件,我們就可以毫無顧忌地聯系跟稿件內容相關的經驗閱歷,更深刻地認識稿件內容的真實性,促進表達的生動性。像大家所熟悉的中央電視臺的《世界周刊》,康輝的語言運用就非常自如。康輝沒有把自己的再創作僅僅局限于稿件本身,而是對其進行了內化的再創造,使我們在觀看節目的時候感受到的是一個真實的、可愛的、積極的主持人在向我們講述故事性極強的世界大事。
其次,播音語言的質是對傳播角度的追尋。如果說播出背景和播講目的構成傳播要義的靈魂,那么,傳播角度則是體現靈魂的不同方位和方法。同一要義可以通過不同題材和體裁反映和表達,同一題材可以因為體裁和接受對象的不同使要義的闡發呈現不同的色彩,更可以因為傳達視角的不同使要義的闡釋產生深淺不一的感受。在這里,文稿作者源于其知識經驗、社會閱歷、興趣愛好、性格特征,對同一事件能夠展示其獨特的視角。主持人、播音員現場無文稿表達類似于此。但一般來說,這類表達、斟酌、過濾過程遠不如文稿形成時間那么寬裕,日常積累和臨場發揮若與所涉范圍相吻合效果就佳,反之則差。而有文稿表達,無論是播音員、主持人還是文稿作者本人,都與無文稿表達有另一種難度。它是傳播者依據稿件提供的題材、體裁,對傳播意義和接受對象進行綜合分析后確定的。現在很多節目的主持人都參與到了節目的編排和稿件的修改中,有的更是直接介入前期采訪制作,所以可以更好地體現節目思想。達到與受眾溝通交流的目的。比如北京電視臺的《第七日》,主持人元元的語言就很有特點,而且結合了前后期創作人員的集體思路。以準確的切入角度抓住了觀眾的眼睛。
第三,播音語言的質,必須通過一定的形才能得以體現。播音語言的形隨不同節目、不同題材與體裁而呈現不同的形態。形態之核心是語氣、節奏。語氣是傳者對所表達內容情思、趣味在內心引起波瀾后的自然流露,節奏則是其內心活動的外在反映。停連、重音是語氣節奏變化進程中的休止、繼續和強調。有聲語言的訓練基礎是停連、重音、語氣、節奏。這個訓練過程十分艱苦,從句、段、篇到節目整體?;蛟S是分段操作、循序漸進的。初學者往往以為這些技巧把握純熟就學會了播音,其實,這只是有聲語言訓練的一項基本功。在整個語言表達中,這只是一個元素,它必須負載一定的內容,貫穿一定的語言目的,才能讓表面呈現的形煥發生機。有的同志沒有深刻意識到思想載體的重要性,以為只要自己有想法,而且切入口找得好,就可以不顧及外化時的表現方式。殊不知,好馬還需配好鞍。只有完美的結合才有理想的效果。在播音語言的形態學習和形態表現中,很容易產生一個誤區。這便是淺嘗輒止或僅僅在形態表達上“鉆牛角尖”。語言表達本是一種精神創造,形態只是精神的自然流露,一旦為形而形,形就枯萎死去。只有注入精氣,才能起死回生。這是有聲語言生命力的辯證統一。同樣之理,播音語言的質,所謂要義,所謂角度,都還只是頭腦中、視線上對內容形式的認識和把握,如果沒有表達者自身在咀嚼、消化后將其附著于一定的形態,受傳者就永遠不可能感受到,也不可能真正體會到傳者想要表達的心理活動。因為受傳者只有通過一定的語言形態,當然是負載著一定的思想感情運動的語音形態,才有可能促使他(她)內心對此產生一定的共鳴而激起感情的波瀾,從而在他(她)心靈中爆發出另一種力量。我們需要從更高的層面上不斷要求自己,真正達到情、聲、氣三位一體的效果。當然,我們對質的強調,并不意味著對形的探索的否定。
播音語言的形:形態。形式
首先,播音語言的形根源于質,是質的流露和反映。應當指出,這種流露和反映,并不完全是被動的、消極的。叔本華曾經說過:“思想一旦用語言表達,思想就‘死亡了?!毖┤R也說過:“當寫作開始時,靈感就已衰退?!比欢?,創作者思想的死亡、靈感的衰退,卻因為有了語言和寫作之形。才有可能碰撞出接受者思想和情感的火花。語言作為傳播媒介,也有同樣的道理。播音語言質之高尚、純潔,無一不在形之晶瑩、剔透中展露。不反映質,沒有文化內涵的形態、聲線是蒼白的;有文化內涵的質,若得不到恰當的形態、聲線的表達,也是無力的。形對質的反作用、反彈力,總是制約著質與受眾交流和感染的程度和力度。播音員和主持人聲音的形,除了先天的成分。更大的在于后天的塑造。通過對聲音的塑造從而更好地表現質的內涵,很多人在這方面都是業界的表率,《實話實說》的崔永元,《社會記錄》的阿丘,湖北《經視直播》的江濤,我覺得他們都是通過積極主動的語言形式而達到了節目最根本的目的。
第二,語勢和節奏是構成播音語言的形的重要內容。所謂語勢,“是指有聲語言的發展趨向和態勢”。所謂節奏,是指有聲語言的抑揚頓挫和回還往復。有聲語言傳播目的的實現,離不開詞語的輕重格式,句子的停與連。篇重點和句重音。靜態分析時似乎有些機械,實際使用中,依托思想感情的運動狀態。由語氣把它們貫穿起
來,形成一定的聲音走勢。一般說來,聲音走勢反映并實現著傳播目的。有聲語言的傳播語勢是在不斷變化中推進的。無論小溪流水還是大海奔騰,不同的流向和勢頭必然伴隨著一定的節奏,形成一定的風格。有聲語言的節奏和速度有著十分密切的聯系,語節的疏與密和速度的快與慢關系更為直接。比如新聞需要有密集的信息,語節密、速度快,給人一種流暢感。這很容易給人造成一種錯覺,似乎速度就是節奏。其實,節奏有一定的速度做基礎,語節密、速度快,語節疏、速度慢,這只是形成節奏的一個元素。節奏要求還有更重要的元素,那就是:一定的速度必須有一定的抑揚頓挫和回環往復做前提。抑揚頓挫是作者意圖和文章(節目)脈絡的直接體現。意思的主與次、音調的重與輕、聲音的虛與實、明與暗等等方面元素,都使最后形成的節奏有了不同于看文章時產生的感覺。因為這些元素飽含著傳播者極其細膩的思想感情和態度、分寸。這也就是外在節奏的內在含金量所在。在這一點上,我認為做得最好的當屬王剛老師,他對于語勢和節奏的控制在他的節目里體現得淋漓盡致,我們大家所熟悉的《朋友》、《東芝動物樂園》,絕對的特色,區別于大多數主持人,這樣的功力的彰顯絕對不是一朝一夕的工夫。
第三,播音語言的形直接影響播音語言質的傳達。就聽覺形象而言,在播音語言的形中,語勢和節奏對受眾來說是最直接的,而對播音員、主持人來說,卻只是最后的體現而已。因為對于語勢和節奏的把握,不僅僅是詞語、段落、篇章,而且包括對節目,欄目的類型、體裁和風格的把握。大量的新形式,像追蹤報道、紀實報道、大特寫、人物專訪等不同手法的寫作,必然帶來不同的表達形式。傳播者通過有聲語言與接受者交流,整體和局部的體會,抽象和具象的感覺,只有了然于心,又善于隨機調節,才能適應傳受雙方的目的與需要。因此,對形的研究,在一定意義上也是對質的深化。形的恰到好處才使質更全面、更有效地得到體現,更具感染力地達于受眾。那種以不變應萬變的表達模式,讓受眾不得要領、難以接受,這和傳播者把握有聲語言對體裁和風格的表現能力不無關系。所以,內在的實質決定外部的表現。而外在的內容則反作用并影響內在的質,只有內在外在的統一,才會創造最和諧、最滿意的結果。
播音語言的質與形在播音實踐過程中是不可避免的一對矛盾,是事物的兩個方面。只講質不講形,容易概念化;只講形不講質,容易表面化。評價播音的好壞優劣。應當從質與形的不同層面去比較分析。傳播者自身如果一葉障目、以偏概全,那就很容易自我滿足或無所適從。無論紅得發紫還是無人問津,如果從質與形這兩方面去探索分析,我們就能更冷靜、且更進一步地求得質與形的統一和完善。這對調整我們的心態,提高播音語言的質量和傳播效果是實在必要、非常有益,也是切實可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