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前衛

韓昌元

從遙遠的城市來到與世隔絕的大山，一切開始輕松起來了。劉劉和他的“狼鷹”足球隊所有的隊員在結束一個賽季后，結伴來到這里游玩放松。對于剛剛結束的“業余足球民間聯賽”而言，這是一個漫長而不快樂的賽季，說它不快樂主要是因為球隊的成績在所有業余足球隊中排名倒數第一。雖然業余球員不在乎成績，是為享受足球而來，但倒數第一永遠是個沮喪的位置。于是，他們的球隊想通過這樣的一次游玩讓球員達到身心愉悅和放松，以期待來年有個驚人的爆發。

這座大山叫云山，到處云霧繚繞、草木交織，適合疲憊的人們來這里緩解壓力。這里距城市遙遠，交通也不發達，只有農用三輪車才可以到達這里。山的附近住著很多山民，平時山民們背著籮筐上山采摘蘑菇、草藥之類，有點原始人生活的味道。

背著籮筐上山采摘的有很多小姑娘，她們面部纏繞了黑色的紗布。黑色的紗布主要用于遮擋面部，讓外面的人尤其是男人不能看到她們的面部。她們的面部只有在她們舉行婚禮的當晚丈夫揭開面紗后，她們才可以正常地讓別的男人看她們。這是當地的一種風俗，任何一位沒結婚的女孩都不敢違反，否則會被視為不純潔的女孩，自然會被當地山民唾罵！

劉劉知道這個傳說是在夜色將要籠罩山頭時聽說的，那時劉劉獨自喝著飲料在一棵大樹旁坐著，一個背著籮筐的小姑娘在山坡雙手拽住一個枝頭向他悄悄發出呼救。劉劉看到這個場面時急忙向小姑娘走去，說：“別急，我來救你，我現在就叫人，有人嗎……”劉劉的話沒說完小姑娘就哀求似地說：“大哥，噓，噓，求求你了，千萬別叫人啊，千萬別再叫人來了??！”

劉劉說：“為什么？”

小姑娘說：“我掉在這里本來可以自己爬上來的，但是現在我的面紗被樹枝撕破了，沒辦法戴在臉上，所以只有等到天黑才能自救。你現在千萬別看我啊，我現在的面紗已經有些破了。如果你現在救我的話就能看到我的臉，那樣我就沒辦法活了?！?/p>

劉劉說：“先把你救上來要緊，面紗有什么用??？”

小姑娘哭了，半晌，她把附近山區小姑娘為什么戴面紗的秘密向劉劉訴說了一遍。劉劉聽完之后想了一想，然后對小姑娘說：“現在命要緊，天黑了，如果你再不上來的話，到時發生個什么意外可就麻煩了?！?/p>

小姑娘寧死也不愿意上來，她說，除非找件衣服什么的幫她把臉蒙上，否則只有等到天黑才行。聽小姑娘這樣一說，劉劉立即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脫了下來說：“小姑娘，我把我的外套脫下來，罩在你的臉上，然后我把你拉上來，你看行不行？”

小姑娘一聽這樣的主意挺好，于是就點頭答應了?？僧攧⑸焓譁蕚淅臅r候，她突然又猶豫了，她說：“我們這有個風俗，在女孩沒結婚之前手不能讓任何男人碰的，更別說你拉我的手了。別人看到了，那我這輩子可就完了?！?/p>

劉劉聽了小姑娘的話有些生氣，他來回走了幾圈后發現，天色已經暗淡下來，再不把小姑娘救上來真發生什么危險那就不是誰能負責的事了。于是，他對小姑娘說：“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嗎？我是踢足球的，我踢的位置是右前衛。右前衛就是幫助前鋒或者自己進球的，命運都掌握在自己手中，無論是踢球還是人生，沒有一件事不是自己去掌握。你為什么總相信那么多風俗，是風俗重要還是你的命重要？”

劉劉的話說得小姑娘幽幽地哭了，眼看著天色已晚，小姑娘只好把劉劉的衣服罩在頭上，然后把手伸給了劉劉。劉劉讓小姑娘丟棄掉籮筐，抓住他的手用力往上蹬，小姑娘都一一照辦了。當小姑娘終于爬上來時，第一件事就是讓劉劉背對著她轉過身去，然后說：“我把你的衣服取下來還給你，看能不能把面紗再勉強戴上。”劉劉背對著小姑娘，心里偷偷地笑了起來。

夜色終于濃了起來，小姑娘怎么修也修不好自己的面紗了。她在背對著劉劉時不停地發牢騷說：“怎么修不好啊，怎么不行啊，怎么弄也弄不好啊……”小姑娘又要哭了，于是，劉劉毫不猶豫地從身上掏出手機轉身到小姑娘面前說：“我給你照著亮，你再仔細修修……”

劉劉的話沒說完，小姑娘就嚴肅地瞪著他。半晌，小姑娘哭泣著說：“你是壞人，你看到我的臉了，我還有什么臉活啊，我不活了……”

小姑娘的哭泣立刻引來了幾個男人，他們是劉劉的隊友。他們的球隊在山下扎了個營地，天色已經很晚，看到劉劉還沒回營地他們才來找劉劉的。看到劉劉和哭泣的小姑娘，劉劉的隊友似乎知道發生了什么，說：“劉劉，你到底干了什么？你怎么能這樣，這可不是你的風格?。磕銓Φ闷疬@個純情的小姑娘嗎？”

劉劉說：“你們聽我解釋，我什么也沒做，真的，你們得聽我解釋?！?/p>

正在這個時候，小姑娘雙手捂住臉行色匆匆地跑了。劉劉看到小姑娘跑了就追趕過去說：“天黑了，危險，你別跑那么快?！?/p>

沒跑幾步，劉劉便追上了小姑娘。當著隊友的面，劉劉說：“小姑娘，哥哥是在幫你，我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啊！”

小姑娘說：“我現在想通了，反正你長得也不賴。”說完小姑娘用手指著劉劉和他的隊友說：“你們千萬別跟著我，不然我就跳下去死給你們看！”

劉劉和他的隊友也不敢跟著小姑娘，只好等小姑娘走了很遠他們才動身回到營地?；氐綘I地，劉劉的隊友說：“劉劉，你小子真缺德，這一回你可以美上一輩子了！”

劉劉自己也想：這事確實夠驕傲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