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庫的發展與交流

在全球智庫峰會“重大經濟問題與智庫交流”分論壇上,主持會議的中國國際金融有限公司董事長李劍閣先生發表了主旨講話。

他說,中國政府強調科學決策的重要性,在政府制定政策和企業經營決策中,智庫扮演著重要的角色,對于政治、經濟、社會、文化以及人類的日常生活產生了巨大的影響。

中國有著重視智庫的歷史傳統,也有著忽視智庫的教訓。在改革開放的年代,中國政府強調科學決策的重要性,對智庫的價值有了更加深刻的認識。在改革開放之初政府有意識的設立了咨詢機構,30多年來,不僅各級政府都設立了咨詢機構,健全了咨詢制度,而且各種民間的智庫也開始活躍在各個領域,發揮了不可替代的補充作用。但是,智庫如何運作和管理,如何影響公共決策,如何保持研究的獨立性,這些問題并沒有獲得根本的解決。希望通過這次峰會加強世界各國智庫之間的交流和合作,學習世界各國智庫的經驗,在尋求合作領域、探討合作途徑方面取得開創性的進展。

智庫必須面對經濟危機帶來的挑戰

美國外交關系委員會副總裁卡伊·金在論壇上指出,這次全球智庫峰會召開,是大規模的、也是高規格的一次峰會,中國首次舉辦這個峰會,其影響力是很大的。

在目前全球經濟環境之下,智庫本身扮演著非常重要的作用。由于智庫不同,形式不一樣。美國智庫大約三分之一的成員來自紐約,三分之一來自華盛頓,還有三分之一來自全國各地。在美國外交關系委員會,我們這個智庫主要是有一些外交官,還有退休的外交官以及對外交熱心的人士組成。現在是最偉大的時代,也是最糟糕的時代,因為我們現在面臨著這么多的挑戰,這些挑戰確實非常艱巨。像這次全球智庫峰會討論的也都是一些重大的經濟問題,包括一些全球議論的挑戰。在這個時期,智庫可以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所以政府依賴于智庫來給他們提供一些寶貴的意見。對于智庫而言,則應該依賴于智庫的專家,依賴于智庫的一些寶貴的經驗、寶貴的知識,才能夠讓政府更加有資源制定一些長期、正確的戰略,引導整個國家和社會向前發展。奧巴馬總統本身就非?？粗刂菐斓淖饔?在他當選之前不斷吸納智庫的意見,我們可以從各個方面,包括給他寫信,或者是電話,或者是通過郵件等等各種形式給他提出智庫的看法。所以,對于智庫,在任何一個總統,比如說四年甚至連任八年時間,都可以扮演非常重要的角色。

到底智庫是什么?我認為智庫就是一個思想的工廠,各種各樣思想的工廠,叫做“點子工廠”。它為政府提供各種各樣的想法,一些點子對于政府是有關鍵作用的,而且也能夠指導政府進行長期、戰略性的工作。所以,在美國智庫發揮著非常重要的諸葛亮的作用。另外,智庫之間的交流很重要,包括政府,政府會要求智庫就某個議題去調查了解各方的意見,它把各種各樣不同階層的人、不同生活經歷的人的看法綜合起來,能夠就一些問題達成共識和協議。另外還有一些智庫主要通過自己的網站、出版物來教育社會大眾,就某一些問題來引導社會輿論、教育社會大眾,這也是智庫一個非常重要的方式。智庫有多種多樣的,有的是特別獨立的,從來不拿政府的錢,還有的是會吸納一部分政府的錢,比如說有的不會有任何政治家或者官員參與,但也有的會有部分官員參與。有的智庫只在美國國內工作,像卡耐基基金會等等,還有一些是在全球范圍內運作的。這些智庫最重要的共同點,都不是以賺錢為目的,都是非營利性的。

政府官員很忙,政策決策人都很忙,所以我們給他們都是簡要戰略性的信息,讓他們有時間仔細耐心看。還有你要花時間營銷你的觀點,要把它變成一個用戶友好的界面,不要讓它特別復雜、特別看不懂,還要有特別敬業的職員,有一個很好的組織架構,我們還有很多的外交關系,以及外交界的人士和媒體的朋友加入進來,這樣才能把正確的信息傳遞到正確的人手里。

資金的問題,永遠都是對智庫的一個挑戰,要想辦法獲得資金,同時保持中立、保持獨立性,怎么解決呢?主要是靠資金來源的多元化解決,我們有會費,有基金會的支持,有公司的支持,我們每年還有捐款,還有外交雜志收入和其他基金會的資助。另外一個挑戰是觀點的平衡性,我們是偏左還是偏右,是不是對某一個問題重視太多,另外一個問題重視太少,一個地區重視太多,另外一個地區重視太少。我們委員會的委員代表了各種不同的背景、領域、觀點,正是他們使我們的代表性更加均衡,使我們的項目更加均衡,使我們的觀點更加均衡。

另外就是競爭,美國智庫有很多的競爭。因此,我們總是在想辦法進行創新,使我們的思想能夠影響到決策者,使我們的想法能夠更有效地影響決策機構,更快的到達決策機構那里。

中美智庫交流要保持各自獨立性

美國國際戰略研究中心中國研究部主任、美國外交關系委員會華盛頓項目副總裁查爾斯·弗里曼說,智庫的作用就是長期的給予一些觀點的非常重要的作用。美國和其他國家可能會有點不一樣,智庫是在政府與私營企業之間來回的橋梁,起到來回溝通的作用,有很多的政府官員可能會在智庫中間工作一段時間,又回到政府部門工作一段時間,再到智庫去充一會兒電,然后又回到政府部門。所以,其實智庫與政府的交流是頻繁的,不是脫節的,這樣能夠確保智庫永遠為許多的政治家和商業領袖提供源源不斷的智力源泉。

很多的戰略問題,包括市場戰略問題、國際戰略問題,解決問題的方法和內容都來自智庫提供的建議。最近有一本書,是布魯金斯學會出版的一本書,這本書講到的是智庫該如何就一些緊迫的政治問題獻計獻策,更好地影響政府的決策。除此之外,智庫真正的價值在哪里?至少在美國它能夠形成一種公眾輿論,讓大家能夠討論一些非常重要的政治或者經濟的問題,這樣的話政府就必須反饋或者回應這樣的問題,它也是引導公眾輿論的一種方式,很多時候政府也會參加智庫舉辦的各種各樣的研討會。

對于政府部門而言,如果要應用自己的政策,僅僅靠自己的力量是很困難的,比如說我們目前所經歷的經濟危機,美國政府必須要采取一些特別緊迫的行動來解決,包括一些刺激計劃,希望能夠恢復經濟。另外,政府對智庫也有一點點意見,就是說智庫只是提出一些過于理想化的建議,給政府很多的政治壓力。

在美國有幾千個智庫,很大很大的智庫團,智庫的作用在美國是很重要的,不管是政策的執行者、政策的決策者,他們都希望能夠聽取各方面不同的想法和不同的交流,對智庫而言,他能夠很好地對于決策者產生一些積極的建議,這是很重要的。

說到智庫交流,我認為我們一定要保留智庫的獨立性,智庫的獨立性是很重要的。有一些智庫并不是非常獨立,它可能隸屬這個或者那個政府部門,這也是有的。但是,智庫在做自己獨立的研究的時候,應該保持一個公立、公正和獨立的觀點。

我知道在中國,現在大家也在積極討論,到底中國的智庫應該與美國的智庫怎樣進一步的合作。我覺得雙方的交流肯定是需要的,也是必要的。但是,我們要保持各自的獨立性,保持各自看問題的角度和方式,但是我們應該相互尊重,相互接受彼此的不同。

智庫之間的國際交流是不可避免的,智庫本身的成員越國際化越好。從這個角度而言,智庫就是一個國際化的產物。智庫的交流應該是頻繁的,而且應該是定期的。

如何加強國際智庫間的合作

中國發展研究基金會副秘書長湯敏就國際智庫合作問題發表了看法。

為什么要合作?實際上剛才都談到了智庫的獨立性,是的,可能很多的智庫獨立于政府,或者獨立于黨派,但是實際上如果我們認真考慮的話,很多的智庫并沒有獨立出它的國家,它實際上還是以國家的利益來工作、來研究,是站在這個立場上的。然而,在我們的社會中,特別是在全球化的過程中,我們現在有很多“全球的公共品”,就如同一個國家有公共品一樣,在國際上也有公共品,如果每個國家只追求自己國家的利益的話,很可能最后全球利益沒能保證,最后每個國家自己也會有很大的損失,一個很明顯的就是現在全球變暖的問題。對于這種全球性的公共品,我們也要有一種新的角度以及新的方式來研究。當然,現在很多的國際組織,像世界銀行、聯合國等等,從某種意義上它也是研究國際產品的。但是,國際組織也有它的局限性,它的獨立性受到影響,首先它本身就是各國政府出資,各國政府在管理的一個組織。第二,它缺乏一種競爭性,在很多領域里它基本也是壟斷,這些需要一些新的方式來進行。

現在我們需要有一種民間的聲音,特別是我們所稱的“世界公民”,以這種眼光來看問題。很多問題,如果以一個國家的角度來看和以世界角度來看,得出的結論、得出的政策是不一樣的,這需要全球智庫之間的合作來進行。當然還有一些中長期的問題,不管是政府還是很多國際組織,對很重要的中長期的問題,他們處理或者研究也不夠,這些都需要國際智庫之間的合作來補充這個不足。

這些國際智庫之間應該研究哪些問題呢?我們可以列出一個長長的名單出來,但實際上目前非常緊迫的,例如全球變暖問題、貧困問題、全球經濟新秩序問題,特別是現在我們所面臨的金融新秩序,像貿易與投資的新秩序,這些都需要進行研究。這些應該是國際智庫合作工作的領域。

國際智庫應該怎么樣合作?怎么樣加強這方面的合作?要加強合作,首先是交流,首先是大家要了解、理解各方面的立場、各方面的想法、各方面的結論,這樣的智庫峰會就是屬于這種合作的一部分。但僅有這樣的交流恐怕還不夠,所以我建議還有一些更深層次和更高層次的交流。我們現在馬上可以做的是,國際智庫之間能不能共同建立一個網站,每個智庫每天都產生大量的信息,而信息之間的交流非常重要,但是要一個一個網站去找,非常困難,我們能不能聯合做一個網站,大家點擊到這個網站馬上知道各個智庫之間有什么新的報告,在每個領域里有什么新的東西,然后我們可以連接到這些智庫里。第二是人員的交流,智庫之間還是可以做人員的交流,這種人員的交流與文章等交流同樣重要。

關于剛才說的國際公共品的問題,我們要聯合研究。所謂聯合研究,就要跳出包括智庫所在國的政治和國家的影響,要有一個全新的角度來看這個問題,從一個世界公民的角度來做一些大的研究,這就需要智庫之間來討論,合起來做一些關系到人類發展、人類前途的大問題的研究。這些需要智庫之間更好的合作。

最后一點,關于融資的問題,錢從哪兒來?這需要智庫之間互相想辦法,共同來解決這個問題。在世界上有很多企業家,有很多公民,他們也關心這樣的問題,問題是我們怎么樣找一個很好的辦法把這些人找出來,能夠說服這些人來支持這樣的研究。我們的世界變得越來越小,隨著交通的便利,隨著因特網的出現,我們越來越成為一個地球村,而研究這個地球村的政策,一系列的東西現在還顯得非常的少,而我們智庫的合作恰恰能彌補這方面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