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大利亞著作權法與圖書館

王　英

關鍵詞:圖書館;澳大利亞;著作權;著作權法

摘 要:介紹澳大利亞圖書館使用著作權的主要豁免規則,分析其立法特點,并就我國相關法律制度的創新提出了建議。

中圖分類號:G250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1588(2009)03-0010-02

“豁免”是指通過法律規定,將某些使用著作權的行為排除在侵權范疇之外,從而使著作權使用者的權益受到保護。圖書館屬于公共文化機構,“公益”是其主體性質。因此,各國著作權法出于社會整體利益都針對圖書館制訂有豁免條款,又稱“圖書館例外”。圖書館在豁免規則之下使用具有著作權意義的資料可以事先不必征得著作權人許可,也不向其支付報酬。比較而言,澳大利亞著作權制度對圖書館的立法富有特色,特別是在其不斷演化過程中以多種匠心獨運的制度設計,始終給圖書館代表的公共利益以關照,這對我國相關立法不乏積極的啟示。

1 澳大利亞圖書館使用著作權的規則

1968年,澳大利亞著作權法對圖書館使用著作權的行為首次作了規范。到了1976年,Franki委員會在報告中指出,面對技術發展對著作權的沖擊,需要重新檢視包括圖書館在內的使用著作權的規則的合理性。1993年,澳大利亞成立the Copyright Group(CCG),任務是評估數字技術對著作權的影響。CCG在1994年的報告中認為,在新的技術環境中使用著作權規則的走向是著作權人和圖書館共同關心的問題,建議對適用于圖書館的著作權制度開展創新。1995年,Copyright Law Review Committee(CLRC)在所提出的報告中也涉及到了圖書館的數字著作權問題,建議修正著作權法以使圖書館能用數字技術復制和傳播著作權資料。1997年,澳大利亞政府發表了《著作權改革與數字議程:傳輸權、公眾可獲得權以及強制措施的提議》的報告,強調賦予圖書館等公共文化機構數字著作權豁免的必要性和社會意義。隨后,《著作權法修正案》進入論證程序,立法機關排除著作權人利益集團的干擾,在2000年頒布的《著作權法修正案(數字議程)》中將圖書館的豁免規則向數字空間作了拓展,賦予了圖書館相對寬松的權利。

許多國家的著作權法對享有豁免權的圖書館資格作了明確規定。澳大利亞原著作權法是將營利性圖書館和非營利性圖書館都納入了豁免范圍。比如,其著作權法第18條規定:營利性企業所擁有的圖書館,可以適用圖書館規定。在《著作權法修正案(數字議程)》中則將豁免權只授予非營利性圖書館,規定:圖書館不包括“以營利為目的、直接或間接為個人或多個人所有之圖書館”。

澳大利亞法律對圖書館使用著作權的豁免規則是以使用目的與方式為依據分別設置的。按照規定,圖書館出于用戶學習與研究之目的,可以復制并向其提供某份期刊中的單篇文章。對于著作的復制,圖書館必須事先作周密的市場調查,確定是否有該著作流通并且圖書館是否能以合理的價格得到。只有在市場上沒有該著作流通,或者雖然有流通但是只有在圖書館付出非正常的商業價格才能得到的情況下,才能夠實施復制行為,而且復制的數量不得超過著作總字數的10%。對于未正式發表過的著作權資料,圖書館可以為在“本館館舍內”的研究行為復制。依據2000年澳大利亞《著作權法修正案(數字議程)》的規定,圖書館為用戶學習與研究之目的復制與傳播資料適用于數字技術,但要受到“商業供應檢驗法”的評價,以判斷圖書館的使用是否構成對著作權人利益的損害。

澳大利亞著作權法第51條規定,圖書館出于“保存”或者“取代”替換館藏中已經遺失、損壞或者惡化作品之目的,可以復制作品,但是“保存”復制適用于已經出版作品和尚未出版作品兩種情形,而“取代”復制只適用于已出版作品。無論是“保存”復制,還是“取代”復制,其前提條件都是圖書館經過合理努力仍然無法在合理的時間內以正常的商業價格得到作品的復本。《著作權法修正案(數字議程)》頒布實施后,圖書館因本館目的復制與傳播作品的權利得到擴大,包括:出于管理目的可以復制館藏,并將復制件上載于圖書館局域網中供館員使用;如果藝術原作已無法展示,圖書館可以將其數字復制件在本館局域網中傳播;如果已出版的著作以數字形式獲得,并成為館藏的一部分,圖書館可以提供在本館局域網中的使用,但不得下載或以其他方式拷貝。

1980年之前,澳大利亞著作權法沒有對圖書館館際互借的目的規定任何限制。1980年后,法律規定圖書館可以基于兩個目的為其他圖書館復制作品的局部或者整體,為了納入接收復制件的圖書館館藏;為了提供給接收作品復制件的圖書館的讀者供其研究或學習之用。但是,如果館際互借復制的是“著作”,而非“期刊文章”,那么在館際互借復制作品之前,接收復制件的圖書館應經過合理努力而未能以正常的商業價格得到該作品的復本。《著作權法修正案(數字議程)》將館際互借復制與傳播作品引入到了數字空間,允許圖書館出于法定的館際互借目的以數字技術復制并向其他圖書館傳播作品。

按照規定,圖書館要對自己實施的作品的復制與傳播行為嚴格管理,包括接受用戶的書面申請、要求用戶對保護著作權作出承諾、在復制件和有復制設備的地方張貼著作權警示、對復制及傳播著作權資料的情況予以記錄并保留存檔、不得收取高于復制資料成本的費用、接受相關部門的監督審查等。

2 特色與啟示

考察澳大利亞對圖書館使用著作權豁免規則的立法軌跡可以發現,公共利益得到了較高的重視。正如澳大利亞政府針對著作權人利益團體就其《著作權法修正案》的抨擊而指出的,修訂著作權法的目的在于創造一種公平的能最有效率地符合數字技術時代的法律制度,而不在于過度削弱或者強化任何人的權利。這種觀點從《著作權法修正案(數字議程)》前期的多種立法論證報告的闡述中同樣得到了表達。反觀我國立法,《信息網絡傳播權保護條例》(以下簡稱《條例》)和《條例(草案)》相比較,圖書館的豁免規則趨向于嚴格,而且在線法定許可權利被取消,檔案館權利的進一步拓展受到限制。

澳大利亞對圖書館使用著作權的立法采取了謹慎的態度,防止過于激進的改革而對法律可能產生過大擾動,其中一個重要的特點就是奉行了權利與責任并重的立法思想。權利和義務以及責任是相對的。只要求享有權利,而不承擔義務與法律責任不僅不合理,更不合法。擁有什么樣的權利,就應該負起什么樣的責任。有學者在研究中提出,澳大利亞《著作權法修正案(數字議程)》沒有照搬美國和歐盟的法律,在對圖書館等公益性主體使用著作權的問題上保持了自己的特色。比如,該法允許圖書館可以制作作品的數字復制件并通過網絡向讀者傳播。許多學者希望我國立法照此辦理。但是應該看到,澳大利亞圖書館在行使“制作數字復制件并通過網絡向讀者傳播”權利的同時,是要為這種行為承擔義務與法律責任的,即在復制件發送成功后立即銷毀復制件,并且在終端計算機上不得有下載行為。否則,圖書館就不享有此項服務的豁免權。這并非是法律對圖書館苛刻的無理要求,恰恰是體現了“權利與責任并重”的立法理念。

歐洲、美國的法律長期以來得到推崇,并作為各國立法仿效的模板。澳大利亞著作權法則堅持走自己的路,尤其是在數字著作權立法方面顯示了特色。比如,圖書館對于同一冊期刊中的同主題的多篇文章的復制享有豁免權,這是與美國著作權法的不同。我國《條例》就圖書館的規定帶有明顯的美國《數字千年著作權法》的印痕,而且沒有明確規定圖書館享有的“解密權”、“刑事免責權”等權利,從而使圖書館利用數字著作權面臨較大的法律風險。

澳大利亞圖書館使用著作權的規則還有一個特色就是覆蓋其各種主要業務活動,且詳細而具體。我國的相關規定則比較籠統,比如沒有對復制的份數、是否可以復制并向“館舍內”用戶傳播未曾出版的著作權資料、怎樣判斷資料的存儲格式已經過時等問題作出規定。這樣,圖書館在行使法律賦予的權利時就會拿不定主意,進退維谷,甚至動輒侵權。

參考文獻:

[1] 孫靜.澳大利亞版權法修訂:對公共利益的最大維護[J].數字圖書館論壇,2006,(11).

[2] 益思科技法律事務所.澳洲著作權法與圖書館相關部分介紹[EB/OL].[2008-10-18].http://www.is-law.com/seminar/.

[3] (澳大利亞)Margy Burn著,王紹俠譯.檔案利用新范例──當前版權法改革的意義[J].山西檔案,2001,(6).

[4]費安玲.論著作權法理念與數字圖書館利益的維護[J].中國版權,2005,(1).

[5] 國家知識產權發展研究中心.規制知識產權的權利行使[M].北京:知識出版社,2004.